《GL妖说》彼岸萧声莫

23、第 23 章

　　月娘走出门的时候，姐妹们站在门口一次排开，白天，那些夜里绽放的女子都洗去了红妆，清清淡淡的脸，干净却憔悴，红肿的眼睛，写满了嫉妒或是不甘，也许还有那么些的羡慕。

　　月娘走过她们的身前，看着她们，那些熟悉的容颜，一路上走来，看着彼此在人前笑靥如花，人后暗自哭泣，黯然神伤，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有悲剧没有喜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却同在泥潭里挣扎，求一条活路。

　　月娘走过那些人身前的时候，有人轻轻的说，走了就别回来了。有人却冷哼，外面不会比这里干净多少。

　　月娘依旧低着头，一如她平素的沉默，她的清淡的性子，在这里格格不入却来的分外的鲜明。

　　走出后门的时候，月娘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破旧的褪了颜色的门，她分明看见一个年轻的衣衫褴褛的女孩咬着下唇坚定的走进这里，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说，要把自己卖了，一件件的褪下自己的衣服，在那个女人的审视的眼睛下，那瘦弱的就好象是未开放的栀子花一样的身体瑟瑟发抖，那个女孩不在了，剩下已经老去了的自己，眼角的皱纹，唇边的深深的渗进胭脂的纹路，再也洗不干净的脸。

　　一朝走进这个门，永远是那依窗卖笑的妓女。妈妈说的是真真切切的实话，不能在真了，月娘怎么会不明白。后面的事情就在后面去想吧，现在，至少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啊。

　　走进那周超派来接自己的轿子的时候，突然关闭的门打开，一个小小的人冲了出来，肃的跪在面前，哭着说，小姐，小姐，你行行好，把我买走吧，妈妈叫我去jieke，打死我也不要去，柔儿没了娘，爹就把我卖了，柔儿真的不想这样，求小姐买了我吧，我做牛做马的伺候小姐，小姐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小姐……

　　月娘掀开轿子的帘幕，看见满脸泪水的柔儿，院里的几个护卫冲了出来，架起她就要带她走，柔儿反抗着，大声的叫着月娘。

　　月娘轻轻的说，放了她。

　　那些护卫看不起月娘，一个biaozi还想买别人。嘲笑着说，怎么，你想买她是不是，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刚从这里走出去立刻就以为自己是姑奶奶了，我呸！

　　月娘不跟那些男人计较，在那里学得的好脾气叫她的心平静的跟死水一样，计较什么，那些原本就是实话。

　　她说，要多少？我买下她了。

　　柔儿感激的磕头，将自己的脑门都磕出血来了，脸上的泪水和泥血混成一团，叫那脸丑的不能看。

　　妈妈在这个时候赶了出来，看到这样子，心里也明了。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了个大价钱，把柔儿买给了月娘，这笔钱，就连那些大爷都要考虑下，值得不值得，可是月娘没说什么就答应了。那些钱，反正也不是什么干净的钱，送出去了也当是在做好事。

　　妈妈看着月娘的侧脸说，你真是菩萨心肠。

　　月娘转头看妈妈的脸，轻轻的说，妈妈，你多保重。记得别总是生气，你身体不好。

　　妈妈偏过头去，不愿意看她。

　　月娘慢慢的合上布帘，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过了一会，说，起轿。

　　红色的布料遮住这一切，什么都消失了，她的过去，那些疼痛的叫她睡不着夜夜从梦里惊醒过来的记忆。

　　可是，有些东西却会永远的伴随这她，包括自己的身子，那朵黑色蔷薇，那些肮脏的记忆。

　　柔儿一步都不离的跟着轿子，生怕月娘丢弃了她。

　　等过了那条街的时候，从轿子里传来月娘的声音，在这里停停。

　　那些轿夫也是听周超的命令的，对于月娘的话存着几分的犹豫，最后月娘掀开了轿子的帘，说，奴家要在到公主府去，。

　　可是，大人说……

　　奴家自会跟他说去。月娘不愿说太多，一等轿子停了就急忙走下去，三寸金莲踩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匆忙零碎的脚步，柔儿想跟去，却被月娘阻止，她说，我只是跟她叙旧，等会就可以回来，你跟着他们走吧，就会你是我带来的人。

　　柔儿低了下头，允了声，是。就跟着他们走了。

　　月娘抬头看着威严的大门，朱色的大门上的铜狮子凶恶的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她走上前，轻轻的扣动那铜环，过了许久，几乎要等她以为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的时候，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谁？

　　月娘说，奴家来找九公主，麻烦您通报一声。

　　是月姑娘，请进。门打开的时候，看见总管的脸色不是很好，心里也自然明了了。

　　九公主怕是又在发火了。

　　月娘的身份低贱，总管自是看不起她，但是，也只有月娘能让喜怒无常的九公主安静下来，这样的能耐让总管不自觉的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几次来找九公主，都看见公主对她没有丝毫的轻薄的意思，也想这女子对于九公主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言语间也把她当成一个姑娘了。

　　月娘福了个身，跟着总管往里走了。

　　九公主府比一般的府邸来的大，严密的布局还有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叫这个地方真真像是一处富贵之地，可却来的冷清，一路上走来，没有多少的家丁和丫鬟，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气，那些花木都按着自己的意思疯狂的长着，横生的枝节交错，把那天空都遮的密密麻麻，只见细碎的光点。府中的花也不是那些娇贵的名花，大朵大朵的开着，毫不吝啬和羞怯，风过，满院子的香气，落花满地，也不见人来打扫，踩着严实的落花而过，一路上，满天的花雨，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要把人都淹没在花雨中。

　　这是什么花，怎么那么大？月娘抬头看那高高的花树，小道两边栽满了这样的奇怪的树，枝叶茂盛，将道路的天空都遮掩了，粉色的花开的满枝，散发着一种淡却优雅的香气，总是不停的落下那些花朵，如同下雨一样，伸手，就可以掬住无数的花瓣。可是，那轻而且薄的粉色花瓣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总管说，奴才也不知道，这是九公主十年前不知道从那里带回来的一株小苗，种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的疯狂的长，把这个院子里的别的花都挤死了，独长这花树，问了不少的花匠，都没有人知道这是个什么品种的花。

　　哦，真的好美。月娘仰面，感受那细柔的花朵轻轻的落在自己的脸上的时候的感觉。

　　总管突然停下在一处围墙门前，说，九公主就在里头，吩咐了不准任何下人进去。

　　月娘诺了一声，走了进去。

　　里头的那奇怪的花树更加的茂盛，地上扑满了这样的花朵，厚厚的感受不到地面的坚实，就好像走在地毯上，云朵上，飘飘然。

　　月娘走在昏暗的树间，无数的花朵飘落，自己就如同进了一处仙境，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前转百回的就只有这样一个地方，空中已经洋洋洒洒在飘落凋零的还是新鲜的花朵，只能看见微弱的阳光的破碎的天空，这里只能听见花朵落地时候的声音，还有自己的脚步声。

　　怎么了？月娘的心底有些慌乱，加快了脚步，却看到眼前散了一地的白衣和酒壶。

　　汉白玉的平整的大石上，一个只穿着男人的白色单衣的女子斜靠着，衣衫半解，露出里面的肌肤，无数的粉色花朵掩盖在上面，青丝流泻，散在汉白玉的石头上，更加添了那几分风情。

　　月娘张大了眼睛看眼前的人，那个女子妖娆而且妩媚，带种一种不羁的放荡和潇洒，似乎，在她的眼中，所有的礼教和束缚都只是云烟，她纵情的狂欢，然后独卧于花间。

　　花雨，越下越大，隔着她们之间的那天然的流动的帘幕，月娘竟然看的呆了。

　　她醒了过来却似乎还在梦中，张开眼睛，凌乱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她眯气眼，看见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月牙色衣服的女人站在花朵雨中间，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一样的温柔的微笑。

　　九公主想，这一定是梦了，也只有梦里，才能把一个完整的月娘带都她的身边。

　　她起身，慢慢的却是那般的迫不及待。身上的束缚在走进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的解开，散了一地涟漪的衣衫，喝酒，一个人的狂欢。她的心太乱，乱的教她已经没有办法清醒的去承受，所以她要将自己灌醉，直到忘却一切的烦恼，在混沌中，做自己的美梦。

　　现在不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么？醉了真好，醉了自己要的人就会来到自己的梦里，醉了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意愿来的。只愿长醉不愿醒。一生也就成了一场无边无际的美梦。

　　九公主赤裸的双足一步步的走向她，靠近她，走到她的面前，说了一声，你来了。

　　月娘说，恩，我来了。

　　然后，九公主抱住她，两个人一起倒在扑满花朵的地上，交叠的身体，狂乱的眼神，暧昧的香气。

　　月娘不解，却随了她了，她的灵魂要的，要她，想她抱她时候的温暖，还有那份近似狂乱的索求，月娘张着眼睛看悬在她的上空的那张脸，干干净净，俊美清冷，那眼神里的挣扎和魔似的放纵都叫她着迷，这个女人啊，神秘的女人，脆弱而且坚强，心怀广阔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害怕黑暗，可是，高高在上的她却依恋着自己，卑微的自己在她的身下连影子都够不上，可是她欢喜，她要她，待她好，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是这个女子，惋惜却在庆幸。

　　九儿……月娘张口，却被九儿充满酒香的唇堵住，最后回应她，主动积极的，甚至超过她的狂热。月娘只能张大了嘴巴呼吸着满空气的香气，那暧昧的气息，和那情欲的香醇的味道。她看着那满天飞撒的花瓣，好美，美的就像是自己身在自己的梦幻里，只要片刻就会消失不见，所以要在此刻更加用力的拥抱，完全的拥有这个时刻，刹那都不能错过。否则，这辈子都要悔了，恨了。

　　月娘，你喜欢么？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吻着那么？九公主在她的耳边说，焦急迫切的想知道月娘的感觉，

　　回应着她，怎么会不喜欢，只因为是你啊。

　　九公主的身体完全的贴着她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脸，慢慢流下的泪水染上了她的脸。

　　怎么了？月娘感受到脸上的湿润，轻轻的问。

　　九公主伸手，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竟然笑了，大声的狂乱的笑，她笑的身体都在颤抖，那份颤抖传到到月娘身上，叫月娘体会到了她的悲伤，伸手紧紧的搂住她。

　　九公主被这样的温暖紧紧的搂住，觉得全然的安全和信任，心中的重担突然间就消失了，在一个片刻，她觉得自己可以飞了，飞出这个地方，抱着这朵柔软的云朵，飞向天际。

　　月娘！她一声长长的叹息，吻住她的唇，激狂的在她的身上动着。

　　就像是颤抖着开放在微雨中的蔷薇花，突然被一阵狂风暴雨席卷而过，没有依附，娇柔的忍受着这样的肆虐，害怕却心存欢喜。或是拥抱或是摩擦，没有止境的要在对方的身上得到快慰和存在的根据，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活着，对方也活着，那么近的距离，没有一切的阻碍了，可是还是不满足，想要更加的近，近到把自己揉进了对方的身体，两个人化成了一个人，从此就分不出彼此。

　　那带着香气的雨也跟着她们的情绪而激动，盖住她们的身体，把那两人都淹没在花瓣的香气中，忘却在这里还是人间，已然是仙境。

　　安静下来了，那心也不在近似要激动的爆炸了，那魂也在飘然中慢慢的着陆，却倦了，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抱着她，和她一起腐烂，渗进这无数花朵覆盖的泥土了，跟着那些花，一起进入轮回，也许，下辈子，做一朵花，她是那蝶，要着那蝶恋花的眷顾，只为卿而开放的灿烂，不要别的了，做人真的累了，苦了，做一朵花吧，一个片刻，开放在那人面前，要着一声惊叹和眷恋，然后凋零，和着她。不计较那么多了。

　　月娘靠在九公主的怀里，一起躺在汉白玉的石头上，两个人的身体一样的赤裸，就盖着九公主那件男式的单衣，花朵已经在她们的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身上都是这样的香气，还有九公主的气息。

　　九公主的头靠着她的头，轻轻的摩擦着她的额头，不自觉的微笑，那张总是被面具一样的假笑和淡淡的嘲笑遮住的脸上有着轻松。

　　月娘，好美是不是？

　　恩。那些花好美。月娘伸手，一朵花瓣慢慢的停在她的手心，然后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又像是一只休息够了的蝶，飞走了。

　　九公主的手在月娘的发间穿梭，梳理着她的发，轻笑着说，那些花朵，只有一天的时间去享受，昨天开的，那么的美丽和辉煌，却在今天凋零了，过了几日，就腐烂了。

　　月娘惋惜却羡慕的说，真想做这样的花朵，多好，一生就那么短的时间，却都是美丽的记忆。

　　九公主搂住她纤细的腰，说，那好，我就做你身边的那朵，你开的时候我也开，你谢的时候我也跟着你谢。

　　月娘看着她的眼，说，我们说定了，我走的时候你不能留恋，否则我就在黄泉路上一直一直的等你，等到你来，我才肯罢休。

　　九公主吻着她的眼睑，笑着说，我会的，跟着你去，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