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惊鸿》辞辞荐荐_

3、[03].邂逅

　　首先，这是个男孩子。
　　其次，这是个十四岁左右、不会超过十五岁的男孩子。
　　最后，我见过他。

　　行吧，虽然见到的是小时候的他，但我的确是——见过他的。
　　我深吸一口气，那个名字就在我唇边了：唐晓翼。
　　他在这里做什么？

　　在被他问话之前，我先飞快地动起了脑筋。
　　对于这位唐家小少爷，我知之甚少——他的奶奶同亚瑟有不浅的交情，但极少在亚瑟面前提及孙子。也许有提过，但是亚瑟没有同我提过。——因此，对我来说，能记得他叫唐晓翼已经很不错了。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唐晓翼说起当地方言来口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因为地方差异而出现的发音特点也面面皆到。
　　我当然也要跟他一样鹦鹉学舌了：“我叫塔娜……”
　　一开始不能透露太多信息。不然显得可疑。

　　唐晓翼愣了一下，又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支支吾吾的：“我是跟着我的丈夫来的这里，他把我留在旅馆里……”
　　“你……”看唐晓翼的眼神，恐怕以为我是被拐卖人口了。

　　随便他了。除非唐晓翼多事到去查我那个不存在的丈夫。
　　我自信撒谎技术相当不错，不怕唐晓翼逼问，索性谎越撒越大，一旦脱离险境我就立刻消失。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塔娜，任他唐晓翼再如何好奇也没办法在这千千万万个塔娜里找出一个我来。
　　况且他可能并不关心我的来头。

　　“你的丈夫叫什么？”他问我。
　　我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唐晓翼呼出一口气，从长袍下拿出一把枪来，检查弹匣后“啪嗒”一声把它装上去。
　　他打开了保险，枪.口透过门微微拉开的一条缝向走廊上注意着。
　　他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关于他的信息，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估计他就算说了，告诉我的也是假身份。

　　从我的角度看去，唐晓翼双眸细长，眼角上挑，睫毛纤长浓密，双眼皮微微皱起。鼻梁高挺，再往下就是淡粉色的唇了，就算它轻微起皮，也不妨碍它的美感。
　　才十四岁就长得这么漂亮，指不定日后如何是个祸害呢。

　　门口有他守着，我便放松一点，打量起室内来。
　　室内约六十平米左右，进门左边就是床，床上被子拖到地上，有个人躺在上面——我挪了挪身体，发现唐晓翼似乎并没有阻拦我的意思，我便大着胆子凑到床边。
　　床上躺着的是个孩子身材，一米四一米五左右，瘦小柔弱的小小一只。
　　眼下他唇色青紫，眉头紧锁，细眉全挤作一团，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抬起手挨了挨他的额头，也许是我冰凉的手刺激到了他，他咳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混乱的咳嗽声。这架势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气管都咳出来了……
　　“重度心脏病引发的肺部感染。”我无意识的道出了他的病症。
　　门口处传来一声空响，我吓了一下，转头看着唐晓翼。大爷您的手可给我稳住了，我可不想因为你突然的开枪导致我暴露自己的真正身手啊。

　　唐晓翼用眼角余光瞥着我，口吻清冷：“你是谁？为什么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我笑了一下，有点干哑：“家父也是一样的状况，我就瞎猜的。”
　　“不过，我想他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否则性命堪虞。”我抬身靠近他，做出出于一个合格的生活秘书的职业回答。
　　唐晓翼点了点头，手稳稳地端着枪：“车十分钟到。十分钟以后，你拿着那个背包（他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沾满灰尘的超大升登山包），抱着他从窗户跳出去。一定要跳进车里。”
　　我觉得不太对：“那你呢？”

　　唐晓翼弯了弯唇角，眼皮像是抽筋了，轻轻地抽了一下，他头疼地皱起了褶皱优美的眼睛：“我不知道。首先得确保他和资料的安全。努力了这么久，不能毁在这里啊。”
　　我过去拎了拎登山包。看起来很大提起来很重，不过还在承受范围内。我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力量跟平常女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为了伪装成一个完全的普通女性，我抱怨了一句：“好重！”
　　“重也要背着，必须带出去。”唐晓翼声音清冷，如果单听他的声音，一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正身处极度危险当中。

　　我听见走廊那头传来了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那群彪形大汉找过来了。
　　我把手枪别到腰上，随时撩开衣服拔枪出击。还有八分钟。
　　我在心里算着秒数，一个一个跳过去。

　　七分钟。
　　大汉们站在门外，透过门缝可以看见他们身上漆黑的防弹衣。
　　唐晓翼蜷缩在门后的死角里，我趴在床边将自己伏低，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六分钟。
　　大汉们商量了一下，推出一位身材相对高大的大汉，大汉走到门前，抬脚狠狠一踹。
　　这门绝对被改装过吧，这么极具力量的一脚都没能踹开。

　　五分钟。
　　大汉举枪，对着门点射三下。
　　子弹不入门。
　　我有点点惊讶——这是对门做了什么？这门无敌啊。

　　四分钟。
　　大汉们暴动起来，用当地话向门内——也就是我们喊到：“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束手就擒！”

　　三分钟。
　　大汉们依然在门外大喊大叫，唐晓翼冲我挑挑眉，笑得居然有点儿狡黠：“你猜我有没有给人道主义组织打电话？”
　　我装作听不懂「人道主义组织」。
　　他当然会打电话。本质上他其实算作是美国公民，绝对会向美方求助。

　　两分钟。
　　门外响起了夸张的电锯声，逼近房门。
　　我颇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这帮恐怖分子准备这么足，连电锯都有，看来是铁了心与这门犟上了。
　　何苦呢。

　　一分钟。
　　电流声滋滋作响，电锯轰隆隆地剧烈摩擦着房门，喧嚣嘈杂混在一起，魔音灌耳。
　　我已经抱起了那个孩子，单肩背着登山包，坐在窗台上。背朝着窗外，我面对着唐晓翼，正对着摇摇欲坠的房门。

　　——三。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眨眼之间便飙至窗下，扬起一阵黄沙，呛人迷眼。
　　我向窗下看去，那是一辆敞篷越野车，车上一共两个人，一个驾驶，一个站在后厢，双手架着一座硕大的重机枪。

　　——二。
　　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合页处出现了明显的松动。我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直跳，抱紧了怀中男孩纤细腰身。

　　——一！
　　唐晓翼回看我一眼，倏地拉开已经无法继续阻拦下去的房门，朝着门外就是一枪！
　　枪声比电锯声还要震耳欲聋。
　　我身体向后一翻，直直栽进越野车里，正砸在后座皮质座椅上。驾驶座的猛踩油门，方向盘一打，车子犹如出笼困兽般冲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起来，自天上又砸下来一个东西，正砸在我腿上。我惊叫一声，闭起眼睛尽力调整呼吸，将那股钻心的疼痛压制下去。
　　耳边传来重机枪的突突声，越野车脱缰野马般恣意奔腾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我还要起来，那个掉下来砸在我身上的人居然还按着我的脑袋不让我起来！
　　我怀里仍然待着那孩子，而身体与脑袋又被迫的往下压着，内脏都要被挤压到一块儿爆炸了。

　　越野车油门加到最大，连刹车也不用，持续以最大速度狂乱飙车。巨大的风声与破碎声在耳边炸裂般接连响起，耳膜跟着震撼颤抖，几乎让我以为它要被震碎了。
　　追不上来！追不上来！追不上来！
　　我心脏砰砰乱跳，唯一的执念竟然是死死护住怀中病弱少年，而那个人依旧压在我身上，拼命地按着我的脑袋。我们仨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在越野车后座蜷缩成一团。

　　不知何时，越野车终于驶出了交战区，四周重新变得安静起来。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以我的动作为开端，压在我身上那人也僵硬的动了动，手还迟钝的留在我的腰上，不过身体倒是离开了我。我睁开眼睛去看这登徒子，映入眼帘的是唐晓翼那张苍白的脸——他在最后关头，从窗口一跃而下，惊险的跳进了越野车里。
　　然后正好砸在我身上。

　　疼死你奶奶我了。

　　“对不起。”唐晓翼先跟我道歉，然后凑过来看我怀里的男孩，“他……没事吧？”
　　我觉得有点生气，但是好歹也算他救我一命：“我护着他呢，出不了事儿。”
　　唐晓翼明显松了口气，眉眼松动了许多：“那最好。”
　　他盯着我，我以为是我的伪装出现了什么纰漏，便故作轻松的拉了拉面纱。
　　唐晓翼欲言又止似的，过了许久方才道了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