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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孟怀彦 ...

  •   每天,李舒心还固执地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只要骆仲晏不换号,她就一直打下去,直到他接电话为止。

      意外的是,那天骆仲晏的手机居然开机了。李舒心的心跳得厉害,试探着喊了一声:“仲晏?”

      “你到底想怎样?”电话那头骆仲晏语气淡淡的,“叮”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

      “我想见你一面。”

      那边没有吭声,半晌才回答:“晚上六点半,菊儿胡同。”

      那晚的夜幕黑得没有半分生机,是死气沉沉的黑。

      李舒心站在胡同口儿,沐在黑暗中等那个男人出现。却不知已经在黑暗中被那个男人盯了很久。

      小小的一个身影,在暗夜中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就是这个女人,对她怎么好,都不知好歹,养不熟,捂不热。他给了她所有,那里头有一个男人的一辈子,而她却没有半分真心。难为她找了各种借口拖着他,迟迟不肯跟他领结婚证,她究竟还想从他这儿,为她女儿和那孬种的爹捞到什么好处?

      再不愿往下细想,心已经凉若寒冰。

      骆仲晏从夜色中走过来,身型倨傲,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舒心:“还有什么话,说吧。”

      李舒心抬眼看他,他眼窝深陷,幽深的黑眸里是急速的湍流,表面上却是闲散随性,又冷冰冰地补充一句:“我只想听真话。”

      李舒心眼里洇出泪来:“仲晏,我想嫁给你。不管你是不是还愿意娶我,都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李舒心说,去年这个时候,知道自己被A大录取了,别的同学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她愁,为学费愁得团团转。她急昏了头,听人家说夜店的活计来钱快,她通过别人介绍去了一千零一夜做酒水推销。

      那儿有个叫孟怀彦的公子哥,在一千零一夜有个vip专属包间,为人很直爽,买酒特痛快。他是个好主顾,经常买李舒心的酒。可是孟怀彦买酒,尽挑烈酒,每天把自己灌得烂醉。

      骆仲晏突然冷笑着打断李舒心:“我猜,你最早的目标是这位孟家二少吧?”

      李舒心定定地看着他,强忍着心痛:“……那天好像是什么人的生日,孟怀彦把我带去的酒全买了。我看不下去,我说孟怀彦,人这辈子除了混吃等死,还有好多事可以做。他说莞莞,我不喝醉,我的心就会痛呢,只有醉了才能不痛。不知怎么他跟我拉扯起来,他认错了人,压了下来……”

      那个时候,李舒心才绝望地发现,原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是这样的天差地别。她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生,可是在那铁一般的欲望之下,她的身体简直就是纸扎的一样。

      骆仲晏不愿再听下去,讪然开口:“你真的很会编故事,真的。”

      骆仲晏那么笑着说话,可每一个字,都凌迟着李舒心的心。

      原来骆仲晏并不相信她,真相如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李舒心曾经以为遇上这个男人,是命运对自己的恩赐,谁料不过是劈杀痛击之前的回光反照。

      “随你信不信。那晚之后,我裹着白被单,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整整两天,我妈以为我死了。”

      “可是我没有死,我活下来了。那天的事,不知道他记得多少,可是他的哥哥孟怀承很清楚……后来,听说他酒驾,死在车祸里……知道那个消息后,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她才十九岁,多么易折的青春。既然不能死,她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张云香哭了几天,可李舒心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还有吗?”骆仲晏不屑地问。真是唱作俱佳,跟她提起她的保安老公时一也样,小三、流产,故事生动得很。这个女人绘声给色,戏精一样的。他至今无法看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还有,我没有嫁过什么保安老公,全是骗你的。渊渊是孟怀彦的女儿。”

      “那么说离婚也是假的了?”骆仲晏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李舒心睁大眼睛拼命地撑住泪水,抬眼看骆仲晏:“可以了。”

      骆仲晏扭头就走出去,高大的身影一转,消失在胡同的尽头。让李舒心想起丢弃渊渊那个夜,第一次见到那个满面薄凉的男人。

      原来,关于厄运的记忆,只是被冲淡,却从未消失。

      然而对自己的人生,李舒心已尽力。

      她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浑身力气尽失。靠了胡同的矮墙上,心里的伤和痛漫涌,泪眼朦胧之中,看见夜风起时,墙外槐花纷落。

      在夜色中分明的白色,簌簌地扑向地面,不管她的心,如何的飞扬而凄恻。

      愁看残红乱舞,

      忆花底初度逢,

      难禁垂头泪涌,

      此际幸月朦胧。

      愁悴如何自控

      悲哀都一样同,

      情意如能互通,

      相分不必相送。

      ……

      心渐渐冷了。

      原来男人都一样,他们要的不是解释,不管她是自己作贱,还是受人凌-辱,单单是她已经生过孩子的事实足以让人避之不及。

      那种被蔑视的感受,是痛都喊不出声,是闷在心里慢慢腐烂的痛。

      ……

      第二天上课,李舒心两只眼睛毫无尊严地红肿着,看得何明浠一阵心痛。

      “舒心,我知道你有苦衷。”何明浠说,“就算你要跟我分手,也不用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舒心抬眼看他,倔强大眼因为红肿多了几分脆弱。

      “别怕。”何明浠握住她的手,“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作奸犯科的人付出代价。”

      “不,你所说的人已经死了,付出过代价了。”李舒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请你以后,不要再找骆仲晏的麻烦。”

      何明浠根本不知道,李舒心怕的是什么。

      夜里睡不好,李舒心坠入了无边无际的乱梦。她梦见骆仲晏正单膝跪在一棵大榕树下,看着已经四五岁的小渊渊跳来蹦去。阳光细小的微粒在父女俩身周飞舞。李舒心看呆了,向他们扑去,然而不期那是光的幻影。

      她什么也没抱住,怀里空荡荡的。

      李舒心坐起身,摸着手机给张云香打电话,对牢妈妈再三叮嘱:如果孟家的人来了,绝不能让他们碰渊渊。

      她现在,只有渊渊了。

      那时,宿舍楼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她总盼着有人会飞奔过来,拿一只臂挡开自动门,对自己说,舒心,我原谅你。

      她多么傻,她还爱着他。

      有人说,只要不交心,就不会被遗弃。可恼的是,她的心已覆水难收。

      命运的手,还要如何捉弄她?

      “李舒心!喂,李舒心!”

      路边一辆车在嘀嘀按着喇叭,李舒心停下脚步回头时,车已经滑到她跟前。

      下车来的是骆伯薇。

      新婚燕尔,大肚已显。骆仲薇打发走司机,跟李舒心在校园里沿着林荫小道慢慢地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骆伯薇气色很好,一副孕中少妇的娇俏模样。

      “我跟仲晏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你希望看到的吧?”李舒心自嘲,“没有听你的劝告,见好就收,落得这种下场,全是我自找的。”

      “你确实是。”孕妇骆伯薇毫不客气,“仲晏不是那种好好男人,要他吃王八亏,替别的男人养孩子,他办不到……啊!啊,它又动了!”

      骆仲薇突然大叫,惊喜得屏住呼吸,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怀孕四个多月,骆仲薇前些天刚感觉到了胎动。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肚子突然嘀咕了两下。那是一个小生命给世界的第一个动静,是亲骨肉给母亲的第一个反应,直把骆家和周家上下激动了好几天。

      李舒心看着骆伯薇,这个商界女强人,现在不过是个心内温软而且一惊一乍的母亲。

      “原来我根本无法理解,”骆伯薇徐徐道,“但现在自己怀了孩子,明白了。爱孩子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不管小生命因何而来。就算是仇人的孩子,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把它打掉,而且,拼了命也要为它找个好归宿。”

      李舒心停下脚步,眼神定定地看着骆伯薇。

      “所以你做的一切,我能理解。”骆伯薇笑言,“只是,阿晏喜欢上你,却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这个刁钻的姐姐,听她说话,李舒心竟有释然的感觉。

      “仲晏……他还好吗?”

      “胡子拉碴的,你觉得好吗?”孕妇反问道,“我也好一阵儿没见他了,听说窝在菊儿胡同呢,整天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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