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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捂住耳朵再唱歌(二) ...

  •   <<<夜半歌声
      苏筌把昨晚的梦境告诉九言后,男人一脸严肃似乎在思索什么,苏筌问了问,九言摇摇头说只是有些想法,还有待证实,等确认了再告诉他。

      解决早饭后,九言还有课和苏筌约好了时间就匆匆出门赶去学校了。苏筌试着在网络上搜索任何关于姜谦和沈砚辰的信息,姜谦的消息不多,无非是一些意外报道,现场情况也是寥寥几笔带过了。倒是沈砚辰,因为是近期轰动的作曲天才,演奏会的宣传铺天盖地,照片上的男人一脸春风得意。

      浏览了几页都是差不多的信息,苏筌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关闭页面忽然发现一个来自论坛的帖子,标题写得很吸人眼球。

      “天才作曲家名不副实!!作品皆是抄袭!!”

      苏筌好奇点开了帖子,发帖人写得义愤填膺,大致意思是沈砚辰从踏入作曲界开始公布的作品都是抄袭他人,帖子里并没有写抄袭的是谁的作品,不过发帖人声称是那人的朋友,上传了几张和沈砚辰的作品十分相似的曲谱,尤其是两个月前的那一系列曲子里,有一两首相似度极高。不过发帖人给出的事实证据不够,所以有好些沈砚辰的粉丝反驳攻击,苏筌仔细看了看发帖人给出的证据,图片拍得略显模糊,苏筌看不懂乐谱,索性把链接发送给了九言让他帮忙看看。九言简单地回复几句,说是中午见面时告诉他结果。

      关了电脑觉得在家待着也是无所事事,苏筌干脆提前去了学校,然而巧合的是,他在琴房附近转悠时,瞥到一抹身影,正匆匆走进琴房那栋楼。苏筌赶紧跟上前,就看见沈砚辰直接进了两楼那间琴房,男人有些急躁,他四处踱步低头寻找着什么,搜寻无果,他气急败坏地打开琴凳,将里面的曲谱全部扔在了地上,狠狠一拳砸在琴键上,发出一阵刺耳的琴声,男人低语了几句,苏筌躲在门口没能听清。

      犹豫了一下,苏筌敲了敲门示意,注意到门口有人,沈砚辰立马捋了捋身上的西服,抬眼看到苏筌也是一愣,“你是那天晚上的?”

      “我叫苏筌,你好。”

      沈砚辰走上前客气地和苏筌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沈砚辰。”男人有些尴尬地看着一地的曲谱,“演奏会前,有些神经紧张。”

      苏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和我朋友在这间琴房捡到了一张曲谱……”还没等苏筌把话说完,沈砚辰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忙道,“那张谱子在你这里!”

      看着沈砚辰一脸急切慌张的模样,苏筌皱了皱眉,试图摆脱对方的手,沈砚辰也意识到行为过激,立马松开了手,轻咳一声,道,“不好意思,那是我演奏会要发表的作品,对我意义重大,所以能否请你还给我。”

      “这是当然,我们本来就打算物归原主,只是一直找不到你住在哪里。”苏筌道,“不过,这张谱子在我朋友那里,离他下课还有好一会儿,不如我们下午约个时间交还给你?”

      沈砚辰看了看手表,说,“我接下来还有一个关于演奏会的会议,可能到傍晚才能结束,我住在西区教师宿舍区的3栋201室,这是我的电话,麻烦你们能否晚些送过来呢?”

      苏筌接过男人的名片,点了点头,“没问题,那到时候联系。”

      沈砚辰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开了。苏筌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整理一地散落的曲谱,他看着那些曲谱上清秀的字迹,喃喃道,“姜谦,他真的是笔下的那个人吗?”

      沈砚辰给他的感觉并不好,男人一脸的傲慢,似乎作曲天才这个光环给了他十足的自信。苏筌捡谱子的手一顿,那张谱子上明明是姜谦的字迹,姜谦的信里也说是这是一个礼物,那为什么沈砚辰会说这是他要发布的作品?

      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苏筌打开之前看到的那个论坛的帖子,他看了看发帖人的个人信息,这个人的坐标也在S市,总共就发了这么一个帖子,不过意外的是,他的个人主页留了一个邮箱号,苏筌思索了一番,还是编辑了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中午和九言见面的时候,苏筌向他抱怨了沈砚辰那副发号施令的模样,他气鼓鼓地叉起一块排骨,“那个沈砚辰太没礼貌了!把我们当跑腿的么?”

      九言好笑地看着苏筌的表情,把自己碗里的排骨挑了几块放到苏筌碗里,“你呀,一副小孩子脾气,跑腿就跑腿吧,这样我们也知道他住在哪儿不是吗?”

      “我也不是为这个生气。”苏筌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如果姜谦日记里写的那个人真的是沈砚辰,总觉得他本人一点都不像姜谦描述的那样。”

      九言瞧着苏筌一副沮丧的模样,安慰道,“那也只是我们的推测,也许是我猜错了,不过沈砚辰这么看重这张谱子,他和姜谦必定有关联。”他打开手机递给苏筌,“先来看这个,你之前发给我的帖子,我仔细看了看,虽然有些地方太模糊,但是的确有两首曲子的百分之八十和沈砚辰两个月前发表的是一模一样。”

      苏筌惊讶道,“那岂不是…”他压低声音,“沈砚辰的作品真的有可能是抄袭?”

      九言点了点头,“目前来说有这个可能,我们有必要和那个发帖人联系,最好能够知道那些曲子的作曲人到底是谁?”

      苏筌把那个发帖人的信息拿给九言看,道,“我之前给他发了邮件,没有透露我们这边的信息,只说是对这件事感兴趣,希望他能告诉我更多沈砚辰抄袭的事情。如果沈砚辰真的是抄袭姜谦的作品,那么这个发帖人必定和姜谦有关联。”

      “你先发条消息给沈砚辰,约好在今天晚上七点把谱子交给他。”九言看了眼时间,继续道,“下午我们再去打听一下姜谦的消息,最好能知道一些那场意外的细节。”说完九言就似乎陷入了深思。

      苏筌问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九言才缓缓开口道,“我始终觉得你之前遇到的那个时间停滞的情况和这件事有关,假设这两件事真的关系,你觉得会是谁把你困在那个时间里,引起你的注意?”

      苏筌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是姜谦?!”

      这天下午苏筌和九言在音乐系转悠了很久,遇到几个学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关于沈砚辰和姜谦的事,沈砚辰由于近期名声在外,不少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有才华,彬彬有礼,而姜谦则因为经常生病请假,大多数人都对他没印象,有那么几个曾经和他同班的,也都说姜谦总是一副独来独往的模样。

      正在苏筌以为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之前认识的白秋玲,女人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怎么,你们俩对我们音乐系这么感兴趣?”

      九言笑着答道,“我们在公告栏看到了沈砚辰演奏会的宣传,我也学过几年钢琴,很想去听他的演奏会。”

      白秋玲打量着他,道,“看不出你也练琴啊,沈砚辰这场演奏会挺重要的,作曲界的一些前辈老师都会来,现在估计已经很难拿到票了。”

      “果然是这样啊,本来以为请音乐系的学姐帮忙能拿到一两张票呢。”九言说道。

      白秋玲摇摇头道,“我和沈砚辰也不是很熟悉,他在校时就是风云人物,老师们都夸他很有才能,我们都说他是个作曲疯子,以前时常把自己关在琴房谱曲子,有时候两三天都不出来。”

      “学姐你之前说起过的姜谦,我们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消息,真是太可惜了。”

      白秋玲也深有同感道,“是啊那场意外真的是太可惜,姜谦他虽然不常与人来往,不过我有几次在琴房遇到过他,看得出他很爱音乐。”

      苏筌看到九言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了然地点点头,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外这么严重,难道没有赶紧送去医院么?”

      “我听同学说是姜谦练琴到很晚,下楼的时候踩空了台阶摔了下去。”白秋玲想了想道,“不过那天是周五,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据说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

      再交谈了几句,白秋玲表示自己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临走时女人还笑着说会试着帮九言拿张票。苏筌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笑着拍了拍九言的肩膀,“还学姐,你都大她一届!”

      “这不打听到消息了么?”九言思索道,“姜谦和沈砚辰都经常出现在琴房,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可能是相识的,依照姜谦鲜少与人来往的性格,如果他认识沈砚辰旁人可能也不会知晓。”男人想了一会儿,皱着眉,“不过信息还是不够,不知道今天晚上问问沈砚辰会不会有答案。”

      苏筌看着男人烦恼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口的玉佩,他不想每次因他而起的事都是九言在操心解决,于是道,“九言,你之前提起可能是姜谦停滞时间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说如果我暂时把玉佩拿掉,会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九言抓紧了肩膀,男人难得严肃地看着苏筌,说,“别冒险,苏筌,我们都不知道如果拿掉玉佩会发生什么,有可能我的推测是错的。总之,千万不要拿掉玉佩。”九言顿了顿道,“不要拿自己冒险苏筌。”

      愣了好一会儿,苏筌才点了点头,九言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道,“别着急,我们一起解决。”

      沈砚辰一直到傍晚才给苏筌回了消息说七点没有问题,苏筌和九言在校外匆匆解决了晚饭就走去西区教师宿舍。天色渐渐黑了,临近考试,不少学生都行色匆匆地赶去图书馆,教师宿舍区很是安静,这块是老校舍路灯也不密集,苏筌借着微弱的灯光辨识着楼号,“3号楼,就是这里了。”

      两人来到201室的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应,苏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嘀咕道,“会不会沈砚辰还没回来?之前他说有什么会议要开。”

      “那就等等吧,也许他有事耽搁了。”九言道,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室内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惊叫,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苏筌半倚着的门被猛地打开了,里面的人惊慌地夺门而出,苏筌一个重心不稳就朝他摔去,两个人都狼狈地摔在地上。

      苏筌捂着肩膀,抬眼一看发现里面冲出来的人是沈砚辰,男人发梢还滴着水,衣服有些凌乱像是匆忙套上的,他眼神迷茫地坐在地上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苏筌开口道,“沈砚辰?你还好吗?”

      男人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忽然大喊道,“鬼!鬼!”

      九言把苏筌拉了起来,随后看着沈砚辰道,“你看见了什么?”

      沈砚辰被这么一问似乎清醒了一些,男人捂着额头不出声,他抓着门框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大概是有点神经紧张。”他转身朝着房里走,“请进。”

      房间是简单的一室一厅收拾得很整洁,客厅的椅子翻倒在地,沈砚辰上前扶起椅子然后缓慢地坐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请随意,要喝什么吗?”

      苏筌看着男人这幅模样也是疑惑,他看了眼九言,男人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曲谱放在了桌上,“这是你之前说的谱子。”沈砚辰看着手边的纸,他慢慢地展开拿在手里,就这么看着谱子,他开口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鬼存在吗?

      苏筌被他问得一愣,在没有遇到久泉镇的事件之前,亡灵鬼魂对他来说不过是影视作品里编撰的吸人眼球的故事,如今,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不可言说的存在,他瞥了眼九言,男人轻声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砚辰一震,握着谱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半晌他长舒了口气站起身,“这首曲子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次的演奏会就是为了它,谢谢你们把它送过来。”

      苏筌听出男人话里送客的意思,他想要问问关于姜谦的事但又怕贸贸然说出来反而引起沈砚辰的戒心,他看了眼九言,男人皱着眉看着房间,还没等苏筌开口,房间里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下一秒伴随着响声猛地爆开了,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苏筌赶紧朝九言伸出手,“九言?你没事吧?”

      右手很快被人握住了,九言低声道,“我没事,有点不对劲,当心点。”

      苏筌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借着窗外的月光苏筌勉强看到沈砚辰蜷缩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苏筌摸索着走过去,试图拉他起来,男人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哆嗦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别找我了!求求你!别再来了!”

      窗帘被外面的风吹起来,苏筌隐约看见阳台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握了握九言的手,示意窗外的影子,九言摇了摇头,竖起手指示意先别出声,沈砚辰还在不停地念叨,但翻来覆去还是在不停地乞求原谅。

      那个人影在阳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就响起了钢琴的声音,紧接着那个在琴房曾经听过的歌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苏筌听清了这个歌声到底在唱什么。

      “Are you the one
      The traveler in time who has come.
      To heal my wounds to lead me to the sun.
      To walk this path with me until the end of time.”

      苏筌感受得到,这个歌声里的哀伤,这种感觉就和他前几天的梦境一样,他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姜谦,是你吗?”

      他开口的瞬间歌声就停止了,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吹着窗户都吱嘎作响,沈砚辰发出一声吼叫,他踉跄着跑向阳台,“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姜谦!”

      苏筌和九言跟了过去,男人疯狂地扯着扬起的窗帘,然而阳台上却空无一人,沈砚辰似乎魔怔了一般,试图翻下阳台,苏筌赶紧抓住男人的胳膊把他往回拽,“你冷静一点!”男人就好像听不到一样,发疯似地挣扎着想把苏筌甩开,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栏杆,九言上前把玉环贴在男人的额头,随即沈砚辰像没了力气一样立马倒在了地上。

      “他这是怎么了?”苏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刚才像发疯一样,我差点就抓不住他。”

      “刚才的歌声有问题,应该是受那歌声的影响。”九言把玉环重新带回脖子上,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沈砚辰,他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之前喊了姜谦。”

      “他果然是认识姜谦的。”苏筌皱着眉,“如果刚才那个人影是姜谦的鬼魂,他难道是希望沈砚辰…去死吗?”苏筌捏了捏眉骨,觉得脑袋有点胀痛,“可是从那个歌声里我没有感觉任何恨意。”

      九言摇了摇头,“先把他搬回床上吧,他和姜谦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有等他醒来再问了。”

      <<<委托
      沈砚辰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他惊叫着鬼从床上跳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颓唐地坐在床边,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苏筌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就想从阳台往下跳,拦都拦不住。”

      男人的眼神有点茫然,他盯着桌上的那张乐谱,缓缓开口道,“他来找我了,他果然不肯放过我。”

      苏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说的他,是姜谦吗?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砚辰听到姜谦的名字一惊,眼神里恢复了几分清醒和防备,他飞快地抬头看向苏筌,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说,“你们究竟知道多少?”

      九言摇摇头,“除了发现这张琴谱,知道姜谦曾经用过那间琴房之外,我们并不了解你和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他瞥见沈砚辰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无意插手这件事,但是刚刚的事你也明白了,不管那是不是姜谦,它不会轻易罢手的。即便你接下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吗?”

      男人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回想起刚才险些坠楼的情形,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终于是下定决心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且我想请你们帮忙解决这件事。”沈砚辰抬头看着九言,准确地说是看着九言胸口挂着的那块玉环,“刚才情况虽然混乱但是我还是有意识的,你们既然能救下我,那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让他再来扰乱我的生活。”

      苏筌听到这话不悦地皱了皱眉,他转头看了眼九言征求他的意见,九言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尽力而为,让你的生活不再受到干扰,至于怎么解决,还请你不要干涉。”

      沈砚辰轻笑了一声,点头答应了,接下来他讲了一个不长的故事。

      “大概一年前的秋天,那段时间我正在谱一首曲子,正好那天有了灵感就急着找个琴房。我第一次见到姜谦就是在那间琴房,他琴弹得很好尤其擅长肖邦的曲子,那个琴声我一下就记住了,后来我几次经过那儿都会看见他在练琴。等到我们认识了我才知道他身体不好,比我小一届,休学过半年,他热爱音乐热爱钢琴,很有才华,我经常和他一起讨论作曲的事情,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一个知己伯乐,我时常把自己的想法和理想讲给他听,在作曲创作上姜谦也帮了我很多。”

      “我曾问过姜谦,他的理想是什么,他就说能多弹一刻琴多写出一首曲子也是好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悲观,我那时候刚刚发表了作品受到了业界一致的赞扬,对未来充满期待,我告诉他我们两个以后会成为作曲界的新星,我还许诺他,说以后我们会开演奏会,会去很多地方,我会带他去旅游去尝试很多他从未体验过的事。”

      沈砚辰说到这里拿过了桌上的那张琴谱,“可是我没有想到,噩耗那么快就来临了,那段时间姜谦的病恶化了,足足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出院,我那时正忙着新的创作,后来我发现他越来越沉默,有时候把自己关在琴房一弹就是一整天。”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后来,快到我生日了,他笑着告诉我有个礼物要给我,让我生日那天去琴房找他,可是我那天去晚了,等我到琴房的时候看见入口拉了警戒线,围了好多人,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问了围观的人才知道前一天晚上他下楼踩空了台阶出了意外。”男人长叹了口气,“这张谱子就是当时他说要给的我礼物,这次的演奏会也是为了发表这首曲子而准备的。我答应他的,到底还是食言了,但是我们过去说起的梦想,我会替他完成。”

      沈砚辰抓着谱子的手紧了几分,甚至有些颤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他到底还是恨我吗,恨我失约了,我也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早一点去他就不会死。”

      苏筌和九言安静地听完他的讲述,苏筌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总觉得男人的陈述里有那么一丝违和感,但是深究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压下困惑,他开口道,“这样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砚辰思索了一下,说,“大概今年六月,三个月前,正好是我发表新曲子的那段时间,一开始我经常在身边看到姜谦,常常是一瞬间,等我再仔细去看他就不见了,再后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我觉得姜谦他就在我的周围,我会突然听到钢琴的声音,都是他以前很爱弹得肖邦的曲子,住处也经常发生夜班敲门但是打开门空无一人的情况。”男人有些失态地抓了抓头发,痛苦地说道,“演奏会的日程迫在眉睫,我却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这样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梦里一直是姜谦满身是血地掐着我,我真的快神经衰弱了。”

      “那前几天你去琴房是为了什么?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九言突然问道。

      “我…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我去琴房我去求他的原谅求他放过我,我告诉他我为了我们以前的约定一直在努力。”沈砚辰短暂地停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那天……那天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他就在钢琴旁边,脚下一大摊血,眼睛里,眼睛里全是怨毒。我还听到了!听到了过去我们都很喜欢的那首歌的声音,可是从他嘴里唱出来嘶哑得吓人,我吓坏了,慌忙地躲开,可我打不开琴房的门,我就拿椅子砸碎窗户跳了出来,幸好只是二楼,再后来就遇到你们了。”

      苏筌看了看九言,他听了沈砚辰的回答似乎若有所思,然后他打开背包从夹层里拿出了一个香囊,在旁边的苏筌轻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清香,九言把它递给沈砚辰,“贴身带着,调查清楚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接下来再遇到任何怪异的事联系我们。”

      沈砚辰点着头,几乎是如获至宝般地拿过了那个香囊,记下了联系电话,“谢谢,谢谢你们。”接着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件事能在下个月演奏会之前解决吗?”

      九言看着男人,点了点头,“顺利的话,可以。”

      沈砚辰听后又是好一通感谢,离开了沈砚辰的住处,回去的路上九言仍旧一副沉思的表情,苏筌拍拍他的肩,“想什么呢?你对这件事有头绪了?”

      “苏筌你有没有试着理过这件事的时间线?”九言道,“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沈砚辰身边出现怪事的时间正好是琴房传出谣言的时间。”

      他不说苏筌都没注意,现在回想一下,姜谦死亡是今年三月的事,如果姜谦死前真的抱有极大的怨恨的话,为什么直到六月才对沈砚辰下手,“还有我有一个困惑,也谈不上怀疑就是一种感觉,从刚才沈砚辰的叙述里,我总有种言不由心的违和感。”苏筌试图抓住心里一闪而过的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这段时间我也经常会梦到姜谦,可是和沈砚辰描述的不一样,那个琴声那个歌声里有哀伤有痛苦,我感觉不到仇恨。”

      九言听后笑了笑,抬头揉了揉苏筌的脑袋,“那就相信你的直觉吧苏筌。”他突然叹了口气,“毕竟活着的人会选择谎言,而亡灵不会。”

      苏筌看着九言有些感伤的表情,赶忙岔开话题,问道,“你刚刚给沈砚辰的是什么东西?我闻着像香料,九言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

      “我一直忘了和你说,从久泉镇出来后我先回了趟舅妈家,结果在阁楼上发现一个旧木盒子,里面存放的都是我爸的笔记。”九言顿了顿,道,“我也还没全部看完,等国庆我回去把它们都搬过来。”

      “我记得九叔叔当时说过,他为了解决久泉镇的轮回查过很多资料。”

      九言点了点头,“笔记里记载了很多资料,很杂乱,我也才粗略看了第一本,给沈砚辰的那个香囊就是我对照着笔记上的配方调配的,不过那也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得快些查清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到底是谁。”

      苏筌的手机此时响了一声,“之前那个论坛的发帖人回邮件了,你看。”发帖人言辞凿凿地表示有沈砚辰抄袭的确切证据,只是碍于一些私人的原因不能公开原作曲人的信息,“他肯定和姜谦有关联,我们要不要试着约这个人出来见一面,也许可以得到些别的线索?”

      九言拿过手机,飞快地给发帖人回了信,“刻不容缓,我们需要尽快和他接触,他这么努力地为抄袭这件事发声,应该是与姜谦关系很密切的人。”

      ——明天下午四点,大学路咖啡店靠窗第三个卡座,姜谦的事我们也在调查。

      直到第二天,发帖人也没有回复那封邮件,不过苏筌和九言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等在了咖啡店,苏筌一直留意着进店的人,他有些安耐不住地喝了口咖啡,“九言,你说那个发帖人会来吗?”

      “我也不确定,既然他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绝见面,就说明他本人也在犹豫,他与姜谦有关这一点我们赌对了。”九言抬手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我们再等等。”

      四点刚过的时候,苏筌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进门以后就张望着窗外的这排座位,那人穿着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不小的黑色双肩包,视线很快和苏筌对上了,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朝着苏筌他们的座位走了过来。

      “你好。”那人一开口,声音听着是个稍显稚嫩男声,少年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如果你们不介意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谈一谈。”

      “请坐吧。”九言示意道,“我们俩都是S大在读的学生,目前在调查姜谦的事,也从沈砚辰本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故事,我们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是不是也认识姜谦?”

      少年有一些错愕,似乎被这问题问得措手不及,片刻后他说,“是的,我认识姜谦,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知道姜谦和沈砚辰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吗?”苏筌问道。

      少年听到沈砚辰的名字,眼神一冷,他呲笑了一声,“我知道,姜谦很多次和我提起过他,说是他是知己,哼,可是沈砚辰那个伪君子,他是怎么待姜谦的!姜谦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先冷静一点。”九言安抚道,“这样吧,我先大致把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你,如果有什么出入或者你想补充的再告诉我们,如何?”

      少年点了点头,九言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他们遇到沈砚辰的经过,着重提到了那一张琴谱,苏筌注意到少年在听到那张谱子的时候坐直了身体,九言并没有说昨晚沈砚辰失态的事,只是复述了沈砚辰讲的那个故事。

      少年听完以后沉默了片刻,也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抬头看着苏筌他们,道,“你们能够答应我,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会随意地公之于众吗?我不希望姜谦死后还受到流言的非议。”

      “我们答应你。”

      少年认真地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与姜谦极为相似的脸,他说,“我叫姜寻,是姜谦同父异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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