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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玉殒 ...

  •   清晨,司徒靖言去跟洛阳王请辞。
      洛阳王只是捻须微笑,点点头。
      司徒靖言行了礼,便想去了。
      洛阳王忽呵呵笑道:“少年人,这么早就急着要走,可是遇见什么失意事了?”
      司徒靖言怔了怔,却笑道:“此间事已告一段落,我这中间人便是走了也是应该的。”
      洛阳王笑道:“谁说你是不相干的人,你是主角呢。”
      司徒靖言诧异道:“此话何解?”
      
      洛阳王正待说话,一青衣小婢急急奔来,声音发抖:“老爷,不好了……”奔得急了,生生在门槛上一绊,直直摔了一跤。
      洛阳王脸色一板:“碧纱,有客人在此,你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碧纱连摔带吓,竟是一时爬不起来,颤声道:“老爷……小姐……”竟是语不成句。
      洛阳王皱眉道:“小姐又怎样了,你慢慢说来,这么慌张做什么?”
      碧纱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的句子:“小姐今早在房里……过世了。”
      这句话一出,堂上两人齐都变色。
      
      洛阳王大吼一声,把碧纱一把如拎小鸡般拎了起来,大声道:“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碧纱给他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吓得牙关打战,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阳王喝道:“你大清早就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命了你。”
      司徒靖言心中虽惊,但见那青衣小婢如此可怜,忍不住道:“金老爷子,先把她放下来再说,她吓得如此模样,什么也说不清楚。”
      
      洛阳王哼了一声,却把碧纱放了下来,恨声道:“你若有一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司徒公子在场,我也不会饶了你。”
      碧纱软倒在地,竟是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司徒靖言上去扶了扶,觉得她全身发软,竟是软的像泥一般。他不禁道:“你把事实说出来吧,若是真话,老爷不会为难你的。”
      碧纱始终不敢接触洛阳王的目光,身子筛糠一般地抖,冷不防洛阳王冷哼一声,她两眼翻白,竟真的吓晕过去。
      
      司徒靖言苦笑道:“这下不用问了,老爷子你不若亲自跑一趟吧。”
      洛阳王瞪了瞪地上的小婢,狠狠道:“我这便去,缨络这丫头昨晚才跟我提起她的婚事,这死丫头今日就来嚼这舌头,我若是发觉缨络无恙,回头来剥了她的皮。”
      司徒靖言心中却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一时却不好说。
      
      洛阳王走了两步,忽又回头:“缨络昨晚跟我提起婚事,你道她挑了谁?她挑了你,你自此便是金家的女婿,你这便跟我一同去看看缨络吧。”
      司徒靖言一怔:“这……”
      洛阳王打断道:“反正司徒家已只剩下你这个人,你们成亲之后,可以在我的山庄住。你们年轻人若不喜欢跟我一起住,还可以搬出去,我在洛阳里的产业还有数处,反正总会挑到满意。”
      司徒靖言苦笑道:“在下无财无势,是一点也配不上缨络小姐的。”
      洛阳王道:“我女儿喜欢就行了,而且司徒世侄名满天下,金家有此女婿好不光彩,谁个不羡慕我洛阳王。”竟是认为他的意见便无人可反对似的。
      
      司徒靖言一时语塞,只是苦笑。心中暗想:缨络小姐太过甜美,便似没有灵魂一般,这位大小姐,长在金家,虽在人间,却还似仙女一般,点尘不染。我自问凡夫俗子,这门婚事,可怎么推托了好。
      从缨络身上却想起杜七娘来。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那抚琴时凄迷的神情,不是美,是味道。许多美女心灵一片空白,七娘的韵味更令人难以抗拒。
      司徒靖言一时失了神,不近的一段路似乎转瞬即到。
      
      两人只一会儿就来到缨络住的小轩前。
      洛阳王扬声道:“缨络,开门,我带了司徒公子来看你了。”
      他一连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大声,屋内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应。
      洛阳王皱了皱眉:“这丫头难道又去找她的七娘?”推了推门,门却是虚掩着的,这一推,便开了,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洛阳王神色大变,随即看见缨络伏在桌上,桌上地上都是鲜血。
      洛阳王身子颤抖,想冲上前去,竟是迈不动脚步。
      
      司徒靖言走上前去,扶起缨络,只见她胸前插了一把匕首,直没至柄,脸上全无血色,一丝气息也无,竟已断气多时。
      他昨晚才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缨络,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这活色生香的佳人竟已香销玉殒。一时间,他的手竟也有点发抖了。
      洛阳王颤声道:“怎样?”
      司徒靖言也不忍看他,只摇了摇头。
      
      洛阳王走近来,握住缨络冰冷的手,忽地腿一软,坐倒下来。这时的他,赫然就是一个老人。
      洛阳王颓然而坐,满头的白发无风而动,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司徒靖言却看见缨络身下压了一张纸,他轻轻抽了出来。这一纸素笺上染了缨络数点鲜血,点缀得寥寥数语更为凄凉。
      素笺上写着:“爹爹,情义难以两全,女儿不孝,先行一步了。”
      司徒靖言心头一震:什么情义难以两全,难道是因为昨晚之事么?这缨络小姐的神经又怎会如此脆弱?手一抖,手中素笺便给一阵风给吹去了。
      
      洛阳王颤声问道:“那纸上写了什么?你竟把它扔掉?”
      司徒靖言心中一凛,正待说话,却听一人冷冷道:“因为这上面说了他的罪状,所以他一时心虚就扔掉了。”
      一个青衣少年慢慢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正拿着那一纸素笺。
      洛阳王抬头道:“皇甫星,你说什么?”
      皇甫星冷笑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缨络小姐自觉生无可恋,是因为有人对不起她。”
      洛阳王道:“我昨晚已答应她的婚事,还有谁对不起她?”
      皇甫星冷冷道:“谁是她的未来夫婿,谁便是对不起她的人,不知我说的可对么?”一双眼睛厉芒一露,瞪住司徒靖言。
      
      司徒靖言道:“谁是她的未来夫婿,我也是今早才知。”
      皇甫星哈哈一笑:“那么昨晚呢,请问阁下昨晚去了哪里?”
      司徒靖言脸色一变,却没有说话。
      洛阳王道:“难道你昨晚见过小女?”
      司徒靖言迟疑一下,终于点点头,
      洛阳王霍然站起:“你是昨晚最后见她的人?”
      司徒靖言却道:“我的确有见过缨络小姐,但不是在这里。”
      “那又在哪里?”
      “这……”
      
      皇甫星忽笑了笑,笑意中尽是冷讽之意:“你说不出来,我就替你说了吧,他昨晚去了找七夫人。”
      洛阳王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皇甫星冷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晚我看见司徒靖言从七夫人房中出来,给缨络小姐撞个正着,缨络小姐是哭着走了。司徒靖言当时就想追,但七夫人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却有所犹豫。我说的可对么?”
      竟是除了第一句之外,全都言中。
      
      洛阳王瞪住司徒靖言,一字字道:“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司徒靖言道:“当时我不过听七夫人琴声骤断,想去问候,却给缨络小姐误会了,事后曾想解释,但深夜造访,总是于礼不合,所以就没有跟去。”
      皇甫星冷哼道:“七夫人?你昨晚好似不是这样的称呼,我听你口口声声杜姑娘前杜姑娘后的。于礼不合?你造访七夫人的时候却似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司徒靖言涵养再好,此刻也不禁变色道:“皇甫兄既未了解实情,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皇甫星冷笑道:“我相信我眼睛看见的事情,不是专门针对你的。你说此事与我无关?你可知道,洛阳王昨日一诺千金,把缨络许配于我了。”
      司徒靖言一怔,不禁向洛阳王看去。
      
      洛阳王就似忽然之间老了十年,缓缓道:“不错,昨日白天我确是有意把缨络许配给皇甫世侄,但昨晚缨络苦求我良久,我终于如她所愿,答允把她许给司徒世侄,却不料……”
      皇甫星踏前一步,眼中似有泪光:“我虽与缨络小姐无缘,但总是把她当做我的妻子来看。现在她无端自杀,一定是为人所逼,这个凶手,我无论如何都会亲手结果他,替小姐报仇。”
      他说完这话,霍然回头,瞪视着司徒靖言,眼睛中的泪意给那怒火给烤得干了。
      
      司徒靖言心中一凛:“这人昨日还跟我谈笑风生,不知为何今日如此恨我。”却道:“王老爷子虽有意将小姐许配于我,但我并未同意,今日又生此变故,我们更应携手追查小姐的死因呀。”
      孰料他如此一说,皇甫星脸色更怒,突道:“不用查了,就是你。”身形骤起,双掌交剪,向司徒靖言直扑过来。
      司徒靖言将身子一让,皇甫星的招式也变得真是快,双臂一振,如老鹰展翅,把司徒靖言又圈入掌影之中。
      司徒靖言只觉他招式古怪,无论闪到哪边总是脱不了身,索性也双手一扬,“蓬”的一声,跟皇甫星双掌一对。
      两人内力一刚一柔,双掌硬碰,司徒靖言飘身退了两步,皇甫星也给他阴柔内力送到一丈开外。
      皇甫星咬了咬牙,又待扑上。
      
      洛阳王忽沉声道:“你们就在此相争,可是不把我这老头子放在眼内?”
      两人闻言,都住了手。
      洛阳王冷冷道:“此事还须详查,我总不会放过真正伤害我女儿的人。这事在此期间而起,大家都脱不了关系,从今起,都给我留下了。”
      皇甫星道:“凶手就在眼前,是非自有公论,我便多留几日又何妨,这缨络小姐的最后一面,我还是得送的。”瞪了司徒靖言一眼,跺了跺脚,走了。
      
      洛阳王待他走后,转过头来,盯住司徒靖言:“他适才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司徒靖言道:“我昨晚确实有去探望七夫人,也确实遇见缨络小姐,但我们绝无苟且之事,小姐若是因误会而轻生,这……”
      洛阳王挥了挥手:“你不用说了……”他又转过头去,看着自己女儿的尸身,缓缓道:“你也去吧,我想多陪缨络一会儿。”
      司徒靖言只觉伤感,行了一礼,也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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