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兽》歧舌

5、漩涡（2）

　　上午九点。池云介已经坐在书房里。佣人明果调好室内温度，给他端上一杯绿色的饮料，询问道，『先生，今天用哪一幅？』她指的是整整一面墙的三维屏幕，可以模拟出逼真的风景。现下窗户的功能，已逐渐被这种模拟景色和空气调节所取代了。

　　池云介脱了一件薄外套，『草原那个吧。。。啊，不，还是海底的好了。』
　　佣人很快设置好。一大面墙逐渐从米白色变成虚空般的黑色，又显出深邃的蓝。咕咕，一些气泡发出悦耳的响声向上游去。出现了鱼的影子，珊瑚的影子，海底若有若无的光。整个房间都浸染在这种宁静的气氛里。
　　『该再定购一些新的了，差不多都看腻了。』池云介说完，端起杯子，『明果，我不是要咖啡么？』他皱眉。
　　『夫人说你不能喝咖啡。先生。她说对心脏不好。』
　　『唔。』池云介放下杯子。他一直有心脏的毛病。前些年做了将心脏义体化的手术，但人工的毕竟维护起来麻烦。这两年不知不觉恢复了一些不好的饮食习惯，就觉得又不大舒服起来。莫媛现在对他看得很紧。

　　他厌恶地将那杯绿色的营养饮料推到桌子的边缘，打开桌面上的触摸式电脑，『明果，12点以前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我。』
　　『如果是找先生的电话呢？』
　　『让夫人接听就行了。』
　　佣人点头退出了。

　　九点半的时候，毫无准备的池家就接到了紧急事故中心的电话。明果很尽责的说，『池先生交待了，上午不能打扰他。请问需要我转给夫人接听么？』
　　『都可以。』对方的影像是穿制服的年轻小姐，很公事化地说，『这里是紧急事故中心，我们需要和莫紫玉和池湮的监护人谈话。』
　　『啊！？』明果有些疑惑，孩子们闯了祸？『你请稍等。』
　　她把信号转进莫媛的起居间。等屏幕显示莫媛已经在通话中，明果便放心地指挥半智能清洁机器人打扫客厅。

　　才过了一两分钟，突然听到起居室里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碰倒了。她急忙赶过去推门一看，莫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通话已经结束了，屏幕却还亮着。茶几上一个古董花瓶摔碎在地下。
　　『啊！夫人，出什么事了？』明果连忙将她拉到沙发上坐好。『我来收拾。』
　　莫媛制止了她的动作，『明果，池先生在做什么？』
　　『在工作。说是12点前不能打扰他。』明果担忧地看着莫媛毫无血色的脸，『怎么了？』
　　『你先出去。』
　　『是。』明果虽然疑惑，还是点头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莫媛就用双手捧住脸，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良久，她喃喃自语，『紫烟。。。紫玉。。。早该小心的。。。』
　　『。。。。怎么办。。。』她觉得无措和眩晕，只是抱着头。并非一点征兆也无，只是自己一直想要逃避。她们才6岁啊！还是逃不过吗？又或许只是意外。。。莫媛心乱如麻。

　　屏幕因为一直没关，此时发出了嘟嘟的提示声。莫媛惊得抬起头，瞪着屏幕好一会，终于伸手关了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口。
　　女儿。。。。这难道是天意么。她发觉自己流不出眼泪，只是一阵阵发冷。不行，冷静下来。池湮也受伤了，必须在丈夫和桑锦怡赶到医院之前。。。

　　等在书房的池云渊得到消息时，莫媛已赶去医院了。他无法责怪明果，心中把妻子的行为理解为爱女心切以及自己平日规矩太严。正要出门，却有人来访。

　　『池先生。我们是紧急事故调查局的人。』来的是两个中年人，非常客气有礼，『爆炸的游乐场是你投资修建的，我们想做一些例行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