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红尘不须归》独醉千年谁买单

3、前尘逸事（一）

　　前尘逸事（一）

　　背景架构：架空古代
　　人类通过修行均怀有异能
　　育师灵力比普通人类要高。能够将蛟蛋孵育成蛟人。蛟人均为女性，需要人类供给的气源延续生命。通常在泾江殿内接受人类的气源，以辅助灵窍反馈人类。原与人类和谐共生，后因姿色出众被起了歹心之人强掳凌虐。传言中，蛟人可修成龙身，化为吉瑞。将蛟人育养成龙是每个育师的梦想。

　　夜黑，风高，鬼笑寨却仍然灯火通明。众位草莽汉子随意坐在凌乱的酒席边，划拳斗酒，荤言浊语。寨主鬼牙更是挟着一个纤弱的鲛人入席。那鲛人粉嫩的幼角从柔亮的发丝间微微拱起，约摸年岁短浅。

　　当着众人的面，鬼牙一双狼手放肆蹂躏，嘴里还不忘吐着浓臭酒气，“嗝，大爷我瞧得上你，便是你这小蹄子的服气了。要不是大爷我手下的人将你从乐文那个老龟公的私苑里将你掳来，你现在还在那不见天日的暗窑子里给那帮暗戳戳的阉人们泄欲发火？”他又打了个酒嗝，粗鲁的掰过女娃的侧脸。女娃始终不发一语，双目紧闭，唇色咬成泛白，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盈盈泪光。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触怒了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捏着女娃下巴的手一紧，女娃不得不发出一声闷哼，却始终不去看他。

　　“你个蹄子好不识抬举！我家大哥鬼爷仪表堂堂，顶天立地，一人统领一方草莽，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你看这寨子里十万兄弟，哪一个不对他死心塌地？你倒好，不过一个被阉人玩腻的娘们，还敢在大哥和兄弟面前自视清高？”一个瘦子从草席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一手提了酒壶，边往嘴里灌水酒边恶狠狠的咒骂。

　　只听“砰”的一声，却是那厮将粗瓷酒壶冲着女娃的脚边摔个粉碎。冰凉的残酒与碎片飞溅在女娃苍白的赤足上，让本就衣不遮体的她更显狼狈。粗鄙的辱骂与嘈杂的起哄此起彼伏，她眸间的水色更重，却依旧勉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突然扣在腰间的手猛力一捞，她一个踉跄，终于还倒在酒气腥烈的身子上。她努力挣脱，奈何对于人气本能的渴求令她瘫软了下去。身上的鳞片已经覆结于颈部，如若再不吸收气源，便要枯竭而亡。

　　“看，撑不住了吧？你们鲛人孵化出来后就离不得气源，在丁点大的泾江殿里供着，约摸活个一二载也香消玉损了。何不从了我等弟兄，在爷的鬼笑寨里吃香喝辣，延年续命？不是鬼爷唬你，别看爷的鬼寐寨不大，神通可大着呢。与胭脂楼、青梳坊、云殇阁、夜凉谷可是盘根错杂，拜把子的交情。你可别想着逃出去，当心惹怒了爷，卖与魔爪坛的那群只顾着修炼魔功的老怪物们。那群老东西可不像爷们这边怜香惜玉，介时将你这小身板分筋去骨，捣成药泥就可惜了。啧啧，运气好，估摸能作成药奴，又卖得一笔好价钱啊。”鬼爷一双粗糙大手满意的捏着女子香软的身躯，笑得一脸淫邪。

　　“鬼爷，您让奴家好找！奴家今儿又孵育了一个鲛儿，见小丫头生得挺水灵的，奴家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就给您老人家送来了。”一个身著紫红绫罗的肥硕妇女踩着小碎步，急匆匆的奔入大堂，扭着臃肿的腰身在醉得东歪西倒的汉子间穿过，还不时被这个摸了下腿，那位掐一下腰，却更让她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只待她看到鬼寨主怀中的鲛人并不是自己所出，脸上登时显出几分狰狞。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了那鲛娃的青丝狠狠一拽，“哟，原来鬼爷竟是那么快就换了新欢了啊。舂娘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

　　女娃的脸被迫上仰，露出了眉心鲜红的初鳞。那是一朵盛放的彼岸花印记，在白皙剔透的额间明艳如火。那舂娘像是被这耀眼的初磷吓到了，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最终掩盖在厚厚的妆容下，“想不到竟然是那位大人所育。不过——”她轻蔑的抬起下巴，“你年纪尚幼便被人从泾江殿掳走，纵然天资极好，气数也算是到头了。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八角楼里供寨里的弟兄们享乐吧。”她一转身，眼里的狠戾一闪而过，又换上惯常的媚笑，娇着声唤来了早就静候在外的一众女子。便有粉衫绫罗的莺莺燕燕在汉子的叫好中盈盈而入，娇笑着陪坐于席间。

　　“果然是舂娘仗义，弟兄们得了那么多水灵灵的蛟儿，自然不会亏待于你。”鬼寨主满意地看着宴桌下迫不及待抱做一团团的男女，又将怀中的女子往自己怀里摁紧一些，“爷明天就命人替你修筑新的八角楼，你要孵育多少蛟人，都通通如你所愿。”

　　“鬼爷果然豪气，奴家可没跟错人。”舂娘脸上绽放出春光荡漾的笑容，扭着颤动不已的臃肿腰身就要往鬼爷身前拱，却被鬼爷一手拦下。“行了，下去吧。”他看也不看她，抱起怀中柔弱的小人，大步流星的往内堂走去。

　　舂娘咬牙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尖锐的指甲将掌心刺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朵火红的彼岸花，灼灼其华，熊熊燃烧。美得如此壮丽，如此纯粹，果然是那位大人的血脉。摸了摸颈侧缺了角的蛇纹，经年的痛仿佛再次复苏，她心中不曾消却的恨意不减反增。泾江殿，我舂娘自那一日起，便与你势不两立。酒宴中的男男女女还在肆意调笑，灯火掩映下女子们眉心的蛇纹初鳞似乎隐隐蠕动，阴森诡异。

　　“不不不好了，不好好好了！”突然有个独眼汉子闯入宴席，“大大大哥呢？有有有个银甲小子到到到寨前闹事，说说说是要寨寨寨里放放放放了蛟蛟蛟……”“闭嘴！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用得着如此惊慌吗？大哥还在帐子里和小娘子戏耍，你唧唧歪歪个屁！”那瘦子又骂骂咧咧的从席间站起，抬手甩了那独眼汉子一巴掌。“可可可可是，这个小将和此此此此前求访的那些个都不不不一样，寨门都快挡挡挡不住了！”独眼汉一张老脸被抽得半边肿起，还是尽职地把话说完。 “行了，年关近了，那些自诩高义的伪君子总有几个不安分的，你差人去打听下，他是个什么来头，索要的又是哪家育师的鲛娘子，若非那些大家的血裔，便就放了一两只与他，打发了此事。”瘦子摸了下被酒水黏糊的胡渣，背着手吩咐。“可可可可是二二二当家，那小子自称无名异异异者，要要要我们马上放了七七七百多个鲛娘子，还还还递上了这这这份诉状和名名名单。哪哪哪一家育师的鲛娘子都清清楚楚的写写写……”“拿来！”那二当家劈手夺过独眼手中的信件，只见蝇头小楷整整齐齐的罗列出各位鲛娘的名姓、相貌、出身、年龄，甚至现困于寨中哪一所八角楼中。“这这这，这真是反了天了！”瘦二爷正欲将那纸信笺撕个粉碎，却被另一只圆润的手拦下了。

　　“二爷消消气。”舂娘的肥手沿着瘦二爷的手一路摸了上去，亲昵的在瘦子胸前轻拍细哄，“咱鬼笑寨自立寨以来，什么风雨没见过？那些个从泾江殿里寻来的穷酸育师，前前后后来了百八十趟。待我们与她们细数了利弊得失，哪一个不是自讨没趣自认倒霉？更勿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了。”

　　“哦，那依舂娘所见，那厮要如何对付？”瘦二爷一脸荡漾的捉住了那只在胸口上撩拨的胖手，眼中尽是痴迷。舂娘顺势将自己肥硕的身子偎依入汉子的胸怀，嘴角的笑意却透着一份犀利，“那小子敢单枪匹马闯我鬼笑寨，倒是有几分斤两的，杀之可惜，倒不如化为己用。”

　　“怎么化化化为己己己……”独眼在一旁兴奋的插嘴，奈何结巴，一句话憋了半天差了没把自己憋死。“给老子滚！”瘦二爷忍无可忍，赏了那结巴一腿，又堆起笑脸来问道，“却不知如何化为己用？舂娘快快请讲。”“他今儿个打着为泾江殿出头的名号，索求我寨放了鲛人，可有官凭？只怕连泾江殿供着的那些大家，也未必知晓此事。是以他所图的，不过一个侠名而已。我们只需要和他做笔买卖即可。陪他搁上几个时日，待他挣足了名声，我鬼笑寨再随意放走几个老掉牙的鲛娘，便算了了此事。至于占为己用，倒要待我摸清他的底细了。”舂娘摸了摸颈侧不完整的蛇纹，脸上的笑又冷了几分。瘦二爷突然感到脊背生寒，连忙僵笑着放开怀中丰硕的身子，“你们育师的事我这粗人理不清，还是全部交由你吧。”

　　帐外，冷夜星空，雪凝成霜，整个鬼笑山在一片孤寒中茕茕孑立。百年基业，累世传承，世人只道那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高楼中夜夜笙歌，无尽风流。又有谁知道，多少红颜陨泪，饮恨偷生？

作者有话说

　　人生第一篇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