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
一边听着和尚叨叨叨讲着，齐全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林白。
“小林兄弟，你看你身体这么瘦弱，咋不跟着和尚学几招呢。”齐全是个话多的，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还道：“下午那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齐哥也帮你教训过那帮‘长舌妇’了，但是说真的，你看你这体格，齐哥都怕哪天风大，直接给你吹跑了，这可是非战斗减员，传出去多丢人呐。”
…非战斗减员…林白黑线。
小任听完也嚷嚷道：“我也要学，我也弱！”林白还没见过其他时刻他像现在这么积极的承认自己是个弱鸡的事实呢…
“他们俩不行，吃不了苦。”和尚高冷的扫了一眼，下了这么个定论。
小任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仿佛为了挽救在偶像的眼里自己的形象，他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和尚哥，我行的！真的！”
老张笑而不语。
齐全捧着肚子笑的快要岔气儿。
和尚没有接话，而是看着我，那目光好像再说，嘿，是那个小子不行。
我没有get到笑点，不过却get到了嘲讽之意。
….习惯就好了。
我耸耸肩，“我知道我不行。”语气平淡似水，“我也没吃过苦。”
明明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是被和尚激的自暴自弃的感觉，如果我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那我肯定是要说..你们想多了，我没有…好吧我可能有一点，但是我的确没有吃过任何苦。
和尚一听我这语气，当即就皱了眉，“俺不是那个意思。”似乎想解释什么。
我看着他，等着他说，他不是哪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
不过和尚最笨，挠了半天头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他刚刚真的是想要刺激一下林白，可惜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脆弱，心里也这么脆弱。
齐全见和尚一时间圆不回来了，他忙挽救气氛。
“咋没吃过苦啊，小林兄弟以前是地主家？”齐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林白摇头，“不是…”
“那是啥啊？小林哥你给我们讲讲你以前的生活呗，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小任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也是，林白自从来了这个团，平日里虽然不是少言寡语，但话也不多，更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世情况，虽说知道是被屠村才迫不得已参军，但他们心底却对小林这个‘农村’的身份有些违和感，就连生火砍柴都不会，你说这是农村娃娃，谁信呐？只是平日里小林不说，他们也顾及小林的伤痛从来不提，但今天话赶话说到了这，齐全还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和自己‘同床共寝’的小兄弟。
…
以前的生活？
看着身前带着好奇的三双眼睛，就连一向沉稳的老张也面带期待，林白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又打开了记忆的小匣子。
思索了一圈，似乎…也没什么好讲的，她道：“就是很普通的百姓家。”
显然她讲故事的功底不如和尚，齐全忍不住开口提问，“那你是哪个村的啊？”
林白开口就要回答，却在发声之前顿住了，“呃…”她来的时候跑出来的那个死人坑是哪个村的…她也不清楚啊。
“就是咱阵地前面…那个。”
“我知道，小王庄嘛！”小任抢答道，一副觉得自己博学多才的模样倒是挽救了林白的尴尬。
她忙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
“可是小林兄弟姓林啊…”齐全摸着下巴呢喃。
林白强作淡定，“我们家是后来搬过去投靠亲戚的，不是小王庄本庄的。”
“哦。”这就说得通了，齐全点点头。
林白在心理擦了擦冷汗，老张依旧笑而不语，林白悄咪咪移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那小林哥你们家几口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啊？”小任举手提问。
“就我一个啊。”林白口快回答，不过小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后悔自己这嘴快的毛病。
“那你还说你不是地主家，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咋可能你啥都不会嘛。”小任嘟着嘴，仿佛在埋怨林白对他们的欺骗。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什么都不会…林白心虚的干咳一声，“我…是我们家独苗，对。”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林白底气也足了起来，“我爹娘心疼我，所以打小娇惯着，也没让我干过什么，所以会的就少。”
“哦…”小任略带羡慕之情。
“切，”和尚这厢开始有些不屑了，“你爹娘那是害了你，男子汉哪有娇生惯养的，你看看给你养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出门还不是让人欺负。”
…你一天不怼我会死不？会死不？会死不？！！！林白瞪了一眼和尚，道：“你才是姑娘。”竟然敢说她娘炮？忍你很长时间了！
…等等
不对，她的人设好像崩了…她本来就是姑娘啊，被人说娘应该开心吧，…妈妈啊，这个世道太可怕了…
“咳，”干咳一声，林白抛去心中的流泪小人，生硬的转了话题，“那啥，别光说我了…小任你呢..”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话题抛给了年纪最小的小任。
小任倒也不害羞，“我啊，我家不是这边儿的，我家是北平那的，前年东三省和北平沦陷，我就跟着团长到咱这晋西北来了。”
“北平？”林白侧目，“那你怎么会被分到后勤？”
她一直乐意跟小任玩，不仅是两个人年纪相当，更是因为只有小任说话口音最小，可她却不曾想过小任是北平来的，不过来自北平的话，那应当是个人才啊…深藏不露？
小任摸摸后脑，脸色发红，“…团长看我长的小，又太弱，所以说先让我在后勤锻炼锻炼嘛。”
这个说辞是小任一直使用的，她一直是深信不疑，可林白这会儿却不买账了，“你认字嘛？”她追问。
小任眼神游离了一下，才答：“不认识，我不认字。”
不过这点撒谎技术显然没有逃过专心致志盯着他的林白的法眼。
可他又为什么隐瞒自己认字的事实呢？林白不解，但显然小任也不乐意多说，林白只好先忍住，又道：“对了，一直跟着齐哥他们叫你小任，你本名是什么啊？”
“任牧心。”说着，食指还不自觉的点在了桌子上，似乎是想给林白示意写法，不过随即顿住，强装无意的随便点了两下。
“早窥中原鹿，久蓄南牧心？”
“你知道？”小任眼眸一亮，惊喜的看着林白，脸色微微泛红。
林白深深看着他，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两个这是都暴露了自己认字的事实。
齐全看着两个人的‘深情注视’，撇了撇嘴，“年轻人的谈话，我们这些老大哥是听不懂啦，散了散了，我去收桶。”
和尚读书不多，自然听不懂这是再说什么，他也没有齐全那么好的眼力界，他只觉得，这两个小弱鸡之间的气氛好像在林白念到完那两句和经文一样的东西之后，发生了变化，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变化，只觉得有点不爽，好似原本是只和自己关系好的弱鸡，突然和别人结了盟似的。
“你俩叨叨啥呢，听着跟佛经似的让人头疼。”
林白的‘深情注视’被和尚打断，她却丝毫不介意的解释道：“没啥，只是想起来以前别人跟我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小任也听过。”看看这撒谎技术，这才叫睁着眼睛瞎几把说。
知道了两个人都是知识分子，林白莫名其妙的有种找到同志的归属感…和小任之间的感觉，也没有之前那么陌生了。
和尚哦了一声，“反正俺没听过。”
林白没有过多的解释，给了小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小任则是悄悄低下了头，这个原本话多的小少年，这会儿羞臊的不好意思说话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小秘密被发现了，还是忙着开心找到了伙伴。
“我…我去跟齐哥一起收桶。”为了躲避林白调侃的眼神，小任慌忙起身追着齐全的身影而去。
啧啧，万万没想到，话痨任竟然是脸皮这么薄的一个小朋友。林白突然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这个聒噪的小任。
老张见人走了俩，他也起身，“吃饱了我也去溜达溜达。”留下一句话也消失不见。
…哎？怎么都走了。
眼见着人一个个离开，和尚也站起了身往外走，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看起来十分冷漠。
林白在他背后悄悄撇嘴，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哦。
不过却见和尚没走两步，站住了脚步，在林白疑惑的目光下回过头，“看什么看，还不跟上？”脸上毫无表情，声音还是一贯带着凶凶的感觉。
林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倒也听话的起身向他走了过去，就这样，林白一头雾水的被和尚带去来了一次‘愉快而又美好’的饭后散步。
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
林白看了眼前和尚高大的背影一眼，在心底里把这句诗词狠狠的划去，不约！我们不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