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事件簿》候已

4、第四章 感情包袱

　　
　　莲羽这辈子活到十七岁，从没有过喜欢或者讨厌的人。应该说，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平等待遇，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也不会讨厌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从小学开始，她就是独行侠，没有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从上学、放学到家里，吃饭、睡觉、学习、玩乐，从来都是一个人过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虽然她知道其他人并非如此，但她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她喜欢一个人，这样很好。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同学、不需要亲人。她就是她，沈莲羽，注定是一个人的人生。
　　
　　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同学喜欢。她沉默寡言，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不会积极参加，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遗忘她的存在，即使她在场，也是幽灵人物。
　　
　　这样很好，她喜欢安静。她需要的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不是情人，也不是家庭，是安静。
　　
　　所以，高芸尚快去死吧！从现在开始，她最讨厌同性恋了！
　　
　　
　　
　　
　　
　　“……大夫？纳兰大夫？”
　　
　　“啊？”
　　
　　天逸抬起头，看到高枫筠焦急的神色：“大夫你没事吧？你突然抓起拳头，叫你又不应。”
　　
　　“啊……没什么。” 天逸忙收起右手的拳头。都怪高芸尚，他本来在小屋给二夫人看病，结果想着想着又想起上次的事情，不自觉得握起拳头。
　　
　　“那么，请问大夫，我娘的病如何呢？”
　　
　　“这个……” 天逸不敢直说，情况确实很不乐观。高枫筠忍辱留在高家，为的就是他重病的母亲，如果现在告诉他事实，恐怕……虽然天逸生性淡情，也非绝情之人，他不想说出实情。“二夫人的病情还好，只是她身体虚弱，需要多补充营养。”
　　
　　“这你可以放心，我高家有的是银两，不缺那一点儿食物钱。每餐给她送去的少不了高营养物品。”说话得是立在门边的高良尚。本来高枫筠来看望他生母，向大夫询问病情，不知道为何高良尚宁愿放下手中的工作也要陪着高枫筠来。只有天逸晓得，这高良尚喜欢高枫筠不得了，却又不肯承认，总是靠冷嘲热讽来否定自己的心声。现下连高枫筠离开半会儿都不舍得。
　　
　　“高营养的食品固然重要，可也要营养均衡，否则再好的营养也无法吸收进体内。根据每天人体需吸收的维生素和矿物质，食物需要各方面的营养都顾及才行。” 天逸现在有着现代医学的头脑，自是说得头头是道，只是旁人却面面相觑，什么是维生素，什么是矿物质？听都没有听过。
　　
　　“算了，” 天逸懒得一再解释。“以后二夫人每餐的饭菜用量和菜单由我来定，你们依照我列出的食谱做就好了。”还好一个人住了那么久，天天自己做饭，对做菜和营养的均衡食谱可说超级熟悉。“其次，我开的药要照常吃。除此以外还要多起来走走，运动身体有益于血液循环。再开点儿补血的营养品好了。”吐血，当初带那么多药是为自己防身用的，现在反倒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众人都开始明白到这位大夫有许多东西是“家乡”特有之物，也不再追问出处，反正按他吩咐做便是。
　　
　　“另外，” 天逸扫一眼高良尚，在对方视线快相对时才适时的移开，看向高枫筠：“二少爷最好以后住在这里，每次你一出现二夫人就明显气色好很多。我想你留在这里对二夫人的病有很大帮助。”
　　
　　“什么！” 高枫筠还未出声高良尚已经吼出来：“我不允许！”
　　
　　天逸佯装不明白：“为何大少爷不允许？这样对二夫人的病情好转很有帮助。”
　　
　　“不允许就是不允许！现在爹不在，他要和我一起处理商行的业务，怎能说离开就离开！”
　　
　　“那些事情可以让三少爷帮忙啊！反正高夫人不是让他跟在大少爷身边学习吗？其实三少爷很聪明的，只要你稍加指导，他不会比二少爷差。”
　　
　　旁边下人看着这情况都吓坏了——这家中除了高老爷和高夫人，就是大少爷说得是，此时老爷不在家，家中更是大少爷的天下，向来他说一其他人不敢道二、要东不敢西的，这新来的小小大夫居然敢顶撞大少爷，有几条命都不够死啊！尤其还是为了没有地位和身份的二夫人和二少爷去和大少爷挑绊，真是愚蠢到极点。
　　
　　“我说了不允许就是不允许。现在爹不在，我就是一家之主……等等，你怎么知道芸尚聪不聪明？你认识他不过几天而已。”
　　
　　糟糕，他一时说漏嘴了，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过小说的故事前段和人物设定才知道的吧！要是被高良尚发现他知道自己喜欢高枫筠的事情，大概死的很惨。“三少爷虽然看来玩世不恭，其实心思细腻，加上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和大少爷同一血统，相信也是个聪明人。”
　　
　　虽然及时转过弯，但高良尚看他的眼神依旧含有怀疑。真没有办法，这家三兄弟都很聪明而且观察入微，他可不能露出马脚。
　　
　　天逸不知道如果被识破会如何，反正游戏是肯定没得玩了。
　　
　　本来就喜欢高枫筠的高良尚是因为自己和弟弟身份差异以及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情的矛盾才会如此恶意相向高枫筠，而之后会因为高枫筠为救他险些毙命才发现自己是如此重视他。尽管尚未知道晓旋接下来会打算如何继续这个故事，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很明确发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情。
　　
　　高枫筠会因为莫老爷派人来伤害高良尚而为救他负伤，天逸考虑是否也该去莫老爷那边看看呢？
　　
　　“纳兰大夫，真是多谢你的帮助，不过枫筠是大哥的随行，确实不能轻易离开大哥身边。” 高枫筠很感谢纳兰大夫为他而争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可是总不能害了纳兰大夫啊！
　　
　　“二少爷不必客气，天逸不过是实话实说，作为大夫就是要想尽办法治好病患，其他都是其次。” 天逸又看向高良尚，这次是故意的，所以有意让高良尚发现。果然气得他甩袖离开：“随便你们，不过工作时间枫筠要照常到书房，省得到时候这女人死了还赖到我头上！”
　　
　　看到大少爷气愤得离开，一群下人忙跟随其后。小屋子一下子只剩高枫筠、天逸和病床上的二夫人三者。
　　
　　高枫筠愧疚得看向天逸，道歉的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纳兰大夫居然唇边还洋溢着一丝得意的笑看着高良尚一群人离去，且是非常难以发现的笑容，若非高枫筠紧坐在他身旁也无法察觉。
　　
　　天逸回过头，见高枫筠异样的神情：“怎么了？”
　　
　　“不，没什么。” 高枫筠决定把这疑惑塞在心底，对于这奇怪的年轻大夫，他虽然抱有怀疑也看在他一直为其母尽心尽力的医治上面把一切藏起来。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也非什么奇事。
　　
　　“好吧，那么我先把菜单开出来。要麻烦你了，因为我不会写你们的文字。”
　　
　　天逸非常详细的把二夫人一周的菜单都列出，高枫筠谢过后拿去膳房。
　　
　　“纳兰大夫啊，谢谢你为老身费如此心力。”高二夫人拖着病体，起不了床，只能躺着说话。
　　
　　“哪里，这些是天逸该做的，二夫人您不必客气。” 天逸淡淡应道。
　　
　　“其实老身这病……咳咳……”
　　
　　“好了，二夫人，您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
　　
　　“不行，老身一定要说的。”二夫人缓和过来，继续说：“其实你该知道，老身在这里，名义上是二夫人，实际上比妾侍还不如。”
　　
　　“二夫人，这我知道。”
　　
　　“那……”二夫人更不明白了：“为何你还为老身和枫筠得罪大少爷？”
　　
　　天逸笑笑，可是笑得特别凄凉。她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和别人有何不同。可这似乎注定是她的命，不论是在现实中还是故事中。“二夫人，我这个人呢，对金钱、名誉、权利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对家庭和未来这些也无所谓。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我的人，所以，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按照别人的做法去做事情，也许这样真的有点儿蠢吧。”说着自己都笑了。可他知道，这根本就不好笑。
　　
　　“这……”二夫人犹疑一下，还是说出口：“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难道真的没有人喜欢你吗？我想一定有的，你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喜欢。”
　　
　　“我这个人不合群，又和别人谈不到一块儿。怎么可能会讨人喜欢。算了，不说这个了，二夫人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不然又病发了。”
　　
　　天逸说着给二夫人盖好被子，可接下来二夫人说的话才真让他心头一震。“可是，你这么好一个女孩……”
　　
　　什么！
　　
　　天逸不由自主得往后大退一步，撞上桌子，摆设的花瓶倒下从桌上缓缓滚落，摔得粉碎。
　　
　　“二夫人……你开什么玩笑，天逸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你怎能……”
　　
　　“男儿身吗？可是这些天你常来这里为我看病，我可以察觉到。他们那些年轻人大概未必发觉，不过我年轻时在烟花巷待过不短的时间，什么人没有见过。你虽然外表装的很完美，可是举手投足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你的气质，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你散发出来的女性气质。我敢肯定，你是个女儿身。”
　　
　　这……这个女人……！
　　
　　天逸慌乱得跑出小屋，还和迎面而来的高枫筠撞个正着。“纳兰大夫？”可他连回答都没有回答，就消失在夜晚庭院的黑暗中。
　　
　　从来没有想过，被别人看穿是怎样的感觉。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看穿她，她可以自在得过自己的日子，如今居然被个虚假的人物看穿！
　　
　　跑累了，靠在无人的走廊上歇息。天逸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逃，他只要脱下衣服就可以证明自己确实是名男子，毕竟现在他真的是男人了。可现在逃了反倒不打自招。
　　
　　先是和高芸尚一起时莫名其妙得居然会有小小幸福的感觉，到面对高良尚时不自禁得去主动挑绊，现在又奇怪得害怕被人看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敢想象。
　　
　　真糟糕，她是沈莲羽啊！她要记住这点，她不能迷失！
　　
　　前方的草从传来一些声响，天逸几乎是本能得马上警觉叫道：“谁？”
　　
　　而在黑暗中走出来的居然是高芸尚！那个他最讨厌的家伙！他和高良尚走在一起，似乎也很意外会遇到天逸，吃惊得看着他。
　　
　　真是讨厌的事情一环接一环。想起两天前的表白，天逸扭头就离开，可高芸尚却丢下大哥追了过来。不到十几步就被追上，天逸有点儿后悔在进入故事时应该设定自己是武林高手，那么一纵身就可以跑得远远。
　　
　　“你干什么追着我？！”厌恶得叫骂声，可高芸尚根本不在乎。
　　
　　“你不跑我又何必要追着你。”
　　
　　“因为我讨厌看到你的脸！”
　　
　　“可我喜欢看到你。”
　　
　　“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不是说你不排弃同性之爱？”
　　
　　“那是别人，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行！”
　　
　　“你这是什么理由，其实你根本就对我抱有偏见，所以才找这借口。你对大哥和二哥的事情根本就不厌恶的！”
　　
　　天逸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激动起来：“是的！我是讨厌你！我讨厌有人喜欢上我！我讨厌这样，而且是超级讨厌！”他以前从不会如此，即使在被父母伤害时，在被同学忽视时，他都没有任何感觉，现在居然为了一个故事中的人物而失常态！真是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而跑到故事世界去的，现在反而比在现实中还糟糕！
　　
　　“好吧，” 两个人都跑得气喘嘘嘘，又大吼这么几句，只能靠在围栏上不停喘气。高芸尚缓和过呼吸，才继续说：“我知道了，可是你之前都不会这样，就在我说过喜欢你后才开始的。那么就当一切恢复回以前那样如何？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天逸很讨厌逃避的做法，不过有些事情也确实只能逃避不能面对的。他慢慢点点头：“你说的，不要忘记了！”
　　
　　正准备转身离去，高芸尚又开口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说清楚。你似乎并不是真的讨厌我或者同性之间的爱情，而是讨厌有人喜欢你，为什么你会讨厌有人喜欢你？”
　　
　　天逸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是的，我是讨厌。讨厌就讨厌，不为什么。”
　　
　　说毕马上转身，可手却被拉住：“慢着，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放手。”
　　
　　就在被拉住的同时，天逸胸口涌起一阵厌恶感：“你别碰我！”可使劲儿却甩不开高芸尚的手，只可惜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否则此刻真想把高芸尚一把甩出去和月亮为伴。
　　
　　“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然而天逸根本不理会高芸尚说什么，只是不断大叫放手，想挣脱开他的钳制。高芸尚也忍无可忍：“好，你不喜欢被我碰你是吧！”气急败坏的高芸尚终于如愿松开抓住天逸的手，却把天逸整个人抱在怀里。
　　
　　这个男人……他在做什么？！
　　
　　爸爸和妈妈都没有抱过她啊，从来就没有人抱过她的，现在居然被一个才认识几天就对他表白还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男人抱住？！
　　
　　“……放开我啊！”
　　
　　本以为天逸已经冷静下来的高芸尚，结果听到天逸以高分贝音量大声叫，那叫声响遍整个庭院，另一边马上传来家丁的声音：“怎么了？快过去看看。是那边传来的。”
　　
　　高芸尚一把捂住天逸的嘴，把他拉扯进草从中，本想等家丁过去再出来，可发现怀中的天逸在不停得颤抖。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惨白，高芸尚忙抱着他从另一个方向穿过庭院，回到旁院他的房间。
　　
　　“三少爷，怎么了？”
　　
　　在院中打扫的丫环见少爷抱着个男子进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事，你们都出去，谁也别进来。”
　　
　　谴走丫环，高芸尚把被他横抱着的天逸放在自己床上，然后去把门关好，才又回到卧房。天逸缩在床的角落，抱着被子，全身颤抖个不停，脸色比刚才更恐怖了。
　　
　　“你怎么了？”
　　
　　高芸尚焦急得走向床边，没想到天逸马上警惕得叫：“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我不过来。” 高芸尚只有停在离床两尺的地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我不过来了，你别这么紧张好吗？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虽然知道天逸就是个相当高明的大夫，可现下的情况他应该无法给自己诊治。
　　
　　天逸什么都不说，把被子拉好，往角落里又缩一缩，才安心一点儿。
　　
　　从小到大，莲羽没被任何人抱在怀里，也从不知道被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感受。她也没有想过这些，可在刚才，被这个讨厌的男人抱在怀里，她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竟然是温暖和放松？！
　　
　　太可怕了！
　　
　　她居然会对别人的怀抱有这种感觉，这怎么可以！她是沈莲羽啊！她不需要这些的。
　　
　　可是，那不容怀疑的舒适感是如此的真实。她无法否认，她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是依赖！
　　
　　喜欢上别人的怀抱，想依赖别人，这些都不是她会做的事，但她又真的那么想了。
　　
　　不能这样的！
　　
　　一旦开始依赖他人，她就会堕落的，她会变的，一旦开始依赖他人，她……就会受到伤害。
　　
　　不被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抱有希望。
　　
　　有希望就会失望，最后绝望。
　　
　　这种感觉她非常清楚，从她三岁时就知道了，她知道绝望是多么可怕。所以，她宁愿不抱有希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当他醒来，已是满天星斗，黑漆漆一片。
　　
　　天逸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一层层被子，再看看趴在茶桌上熟睡的高芸尚，他微微一笑。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起身，然后把被子转而披到这个以不舒服姿态睡着的男子身上，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
　　
　　星星，真漂亮，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星星。
　　
　　以前她就知道，最快乐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最享受的时光没有人来打搅的时光，最不用烦恼的，是不需要考虑别人情况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时。
　　
　　只要有朋友、有亲人、有同伴或者和任何人有亲密一点儿的举动，那么就不仅仅是如此了。做事的时候要考虑到许多，说话也要考虑到许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其实没有这些人她也可以过的很好，有了反而烦恼。
　　
　　有时候她看到别人和家人、朋友、情人一起，她也会怀疑：是否如果她的父母不是在她人生的最开始给予她如此不容质疑的定论，她也可以如其他普通人般，会那么容易就可以打从心底笑出来？
　　
　　她不知道，因为她已彻底和那种人绝缘了，她已经喜欢上一个人独处的感觉。一个人是最好的，这观念已根深蒂固。
　　
　　她看不到那么多的或许，她只有一次的人生，没有重来，她只能看前面，没有回头路走。
　　
　　所以，就继续如此吧，她注定了是如此，就如同那些在爱中长大的孩子也注定害怕孤独一样。他们也同样无法理解为何她会喜欢孤独。
　　
　　孤独……
　　
　　真是个绝美的词，带有某种如同烟花坠落的凄美，让人神伤，吸引人可没人愿意走近。
　　
　　她总告诉自己，她是沈莲羽，她是沈莲羽……一个注定孤独一人过一生的人，一个不会与任何人亲近的人，一个绝无仅有享受无欲无求人生的人。
　　
　　她是沈莲羽！
　　
　　可其实，沈莲羽是什么，她自己真的知道吗?！在逐渐被这种近乎自我催眠下麻醉到忘我的女孩，又知道什么是自我吗？
　　
　　或许，她什么都不是，在她日夜催眠自己都已经完全遗忘的真正愿望，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怎么可能，居然有无欲无求的人类，而且还是这么小的人类女孩？这……。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她的真正愿望，连透视内心的妖精都无法发现的真正愿望……
　　
　　真正愿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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