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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孟丽君略一思忖,心中已有计较,她主意早定,听过苏映雪这番话,不过多了几成把握。走过去握住苏映雪一只素手,打量她一番,笑道:“妹妹越发美丽动人了,当真我见尤怜。”苏映雪啐她一口,嗔道:“好没正经。”

      话音刚落,门外芙蓉的声音道:“姑爷的僮儿到了。”荣兰的声音在外头唤道:“公子,公子!”她这一夜提心吊胆,虽见天都亮了太师府仍然未有声张,想是公子已将那太师小姐稳住,但不见面细细问个究竟,终究不放心。可任她再胆大心切,却也不敢贸然闯进卧房。

      苏映雪顽皮心起,轻声道:“我要吓吓兰儿,你可别阻拦。”孟丽君微微一笑,道:“别太过了。”苏映雪道:“我知道。”高声道:“芙蓉,你进来。”芙蓉应道:“是。”走了进来,垂手侍立。

      苏映雪问道:“爹爹早朝去了没?”芙蓉回道:“老爷五更天就上朝去了。他吩咐不让唤醒小姐和姑爷,说下朝立刻回来。”苏映雪道:“知道了,你和绛香都回房歇着去吧。把那小厮带到厢房,将一干人等都撤了,只留两个在前门伺候着,没我的话不让进来。我有话要问那小厮。”芙蓉应声而出。

      荣兰在门外听得惊疑不定,待芙蓉出来,悄悄问道:“姐姐,我家公子不在里面么?”芙蓉尚未回答,已听里面小姐的声音叱道:“好大胆的小厮,在我房外,也有这许多话说?绛香、芙蓉,你们两个听了,不许和这小厮说上一句话。”声音娇媚,悦耳动听,可语气竟异常严厉。绛香和芙蓉对望一眼,均想:“小姐素日脾性何等的好,今日怎地无缘无故这等严厉?她和姑爷既然恩爱,爱屋及乌,又为何对他的书僮如此不客气?”满腹疑问,却不敢多言,应了声“是”,领着荣兰到了厢房。

      荣兰心中更是纳闷,她一路上已听芙蓉把她们小姐夸得盖世无双,又是美貌又是温柔,待下人也好,是太师的心肝宝贝,却从不恃宠而骄。眼下未见着面,只听她言语,哪有半分好处,又刁蛮,又无礼,完全是个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模样,又是失望又是担心,心想倘若这小姐知书达理、深明大义,公子言辞求肯,或许还能打动她恻隐之心。现下既是这副德行,只怕就难办了。电光火石间,脑中一念流转,心道:“太师府到得此刻尚无动静,那太师小姐若未答允我家公子,是说不过的。莫非她已经答允,只是得了个女儿妆的夫婿,未免心中着恼,要寻个人来发泄一通,又恐泄露天机,便将我寻来,打骂一顿,发发怒气,亦是情理中事。否则,芙蓉这么说也罢了,昨日府中下人众口一词,都说他们小姐好得很,那都是假的么?也罢,只要她答允不泄露公子的身份,别说打我骂我,就是杀了我,也没甚么。”想到这里,又暗暗欢喜不已。

      她胡思乱想间,忽听得里间有人道:“你进来罢。”正是那太师小姐的声音,原来卧房和厢房是连通的,中间隔了一间偏房。荣兰不敢违抗,低头走了进去,微微抬头一瞥,见一个婀娜窈窕的身影立于窗下,背对自己,想必就是那太师小姐了。她一瞥之下,不由呆住,心想:“这背影好生眼熟,细细想来,她的话语也甚耳熟,莫非是我熟识之人?但她是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我不过是昆明城中一个小丫头,这如何可能?”思量之间,竟忘了叩见。

      苏映雪怒喝道:“大胆小厮,见了本小姐,不叩拜行礼,一双眼睛贼忒溜溜的,好生放肆!”荣兰大奇,心想:“你不曾回转身子,怎知我盯着你看?哼,你当自己生得如何好看呢,我瞧固然及不上我家公子,就连映雪姐也及……哎呀,难道……难道……”想到苏映雪,登时眼睛一亮,“她……她的声音和背影,不是像极了映雪姐么?但这……怎么可能呢,她……她究竟是谁?”心中几分困惑、几分紧张,又带着无限期盼,只盼着她略略回转头来,让自己看个究竟。不由呐呐道:“你……你……”

      苏映雪心中一惊:“难道她便已瞧出了么?”忽然间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袭上心头,只想转过身子好好瞧瞧她。十余年来,姐妹三人生活在一起,从未稍有分离。现下蓦地一年没见了,她……她可还是原来那个天真伶俐的小丫头?逗弄之心烟消云散,慢慢回转身子,两颗泪珠滴落衣襟。

      荣兰喜极而呼:“映雪姐,映雪姐!当真是你么?”扑入她怀中,已然泪流满面。苏映雪低泣道:“兰儿,你长高了,也越发俊秀了。”两人相拥而泣,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臂将两人一齐搂人怀中,抬头见处,正是孟丽君。她缓缓的道:“天可怜见,终于让咱们三人重聚于此。”荣兰欢然道:“今后咱们三个便永远在一处,再也不分开啦。”苏映雪道:“正是,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孟丽君“嗯”了一声,心知此事极难,但转念一想,事如不成,左右是个死,三人总能死在一处,那也是永不分开,说道:“对,咱们永远在一处,再也不分开。”一时之间,各人心中俱是欢喜,反倒甚么话语也说不出了。

      半晌,听得“咕”的一声,原来荣兰担心了一整夜,甚么东西也吃不下,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叫。苏映雪问明情况,道:“我去门外叫人传饭。”荣兰道:“我不要吃,我现下一肚子疑问。你怎么成了太师小姐啦?不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便一口也吃不下。”苏映雪笑道:“还是这个直脾性。好,我传了饭来,一边吃,一边告诉你。你不饿,我可饿得很了,不吃饭,可没气力说话。”荣兰道:“我去。你现下是千金小姐了,动不动就说人家‘大胆’、‘放肆’,架子大了,脾气也大着呢。”说完扮了个鬼脸,转身出去。

      不一会,两个小丫鬟摆上早饭,不过是些寻常菜肴,比之当日孟府家中尚稍有不如。苏映雪命小丫鬟外头伺候,不经传唤不许进来,说道:“爹爹生平勤俭,常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饭食不好,也只好将就些了。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个精致小菜,咱们再好好吃一顿。”荣兰道:“说哪里话,我们从前住在客栈,盘缠有限,公子连多五钱银子的饭钱都不舍得花。比起那时吃的饭食,这可不知有多……”这才瞧见孟丽君使的眼色,立时知道说错话了,将一个“好”字硬生生的咽下去,讪道:“我肚子饿了。”端起碗吃起来。孟丽君岔开话题道:“你别吃太急,小心肚疼……”却见苏映雪端着饭碗,怔怔的落下泪来。

      荣兰放下碗,不知说甚么好。孟丽君劝道:“那都是从前的苦处,还提它想它做甚么?咱们三人已聚在一处,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她知苏映雪听说她们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自己却在太师府锦衣玉食,心中难受。苏映雪忍住泪水,勉强笑道:“兰儿,你不是肚子饿了么,快吃吧。”当下自己先吃起来,但饭菜入口,又哪里知道滋味。荣兰见随意一句话惹得苏映雪流下泪来,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吃了饭,并不东问西问。

      饭后,苏映雪唤来小丫鬟,将残羹撤下,嘱咐道:“老爷下朝回来唤我时,进来通禀,旁的事情就不用来禀我,叫梁成自己瞧着办吧。”两人应声退下。

      苏映雪把这一年来里的经历细细说与荣兰听,提起母亲被害的经过,又是流泪不已。荣兰自幼孤苦伶仃,全仗蓉娘护爱,视她有如亲娘,闻听噩耗,不由失声痛哭。孟丽君心中难受,在一旁软语慰籍,好容易劝得两人收住泪水。

      孟丽君想起一事,和苏映雪商量道:“清儿自然不能和那些小厮长随们住在一起,你给她单独弄间房间住罢。”苏映雪道:“这个自然。”命小丫鬟进来,吩咐立刻收拾出新房外廊的一间偏房,赐给姑爷的书僮居住。见荣兰眼圈发黑,昨夜不曾休息,又哭了一阵,想必疲累得紧,命她随那丫鬟去了,待收拾好房间便好生休息。

      过得一会,小丫鬟在外头禀道:“老爷下朝回府,有请新人夫妇。”孟丽君和苏映雪对望一眼,苏映雪道:“知道了。”孟丽君低声道:“千万沉着,不可露出破绽。”苏映雪点头道:“我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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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之内,太师见小夫妻俩携手而来,神情亲密,一个丰神如玉,一个秀美温柔,宛若瑶台双璧,说不出的般配,心中欢喜,只是素来严厉,脸上不过多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孟丽君和苏映雪双双拜倒,一个口称:“给爹爹请安。”一个道:“给岳父请安。”太师道:“起来吧。”心道:“昨日你推三阻四,不肯拜堂,今日就心甘情愿地称我作岳父了。”

      苏映雪站起,孟丽君跪倒不起,太师奇道:“如兰,怎么了?”孟丽君道:“小婿昨日欺瞒岳父,心中有愧,不敢起身。”太师问道:“你欺瞒老夫甚么了?”孟丽君道:“小婿昨日自称是湖广秀才郦如兰,那是假名。昨日所说前来赏玩京城风物、立志行遍天下路的那些话,也是假的。我是湖广人氏,也确实姓郦,却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太师闻言脸上怒气大作,喝道:“那你的真名是甚么?昨日又为何要欺瞒老夫?”语音甚是严厉。

      孟丽君道:“小婿姓郦,名唤郦君玉,表字明堂……”太师“啊”的一声,从椅中站起,道:“哪个‘君’,哪个‘玉’?”孟丽君答道:“君子之‘君’,宝玉之‘玉’。”太师走上来,问道:“可有私印?”神色已是一片凝重。

      孟丽君不明其意,心想:“莫非我的会试出了甚么问题?看情形不像,太师为甚么如此紧张,但神情中又透出喜色?”从衣袖中取出私印,双手呈上。那时的读书人都铸有私印,时刻携带身边,在自己的文章诗词之末加以印记,会试更是如此。一旦金榜题名,入朝为官,私印便要换成公印。状元之印由皇帝亲自更换,那便是所谓的“换印”仪式了。

      太师拿起私印,细看良久,上面刻了“郦君玉印”四个字,殷红如血。苏映雪问道:“爹爹,怎么啦?这印……这印……”她深怕印章出了甚么毛病,让爹爹起了疑心。太师抬起头,注视着孟丽君,道:“你先起来说话。”孟丽君站起身子。太师问道:“你是此科进京赶考的举子,湖广人氏,名叫郦君玉,表字明堂,这是你的私印?”孟丽君隐隐猜到甚么,道:“正是。”

      太师长吁一口气,苏映雪心中担心,问道:“爹爹,郦郎他……”太师突然笑道:“雪儿,你的夫婿是这一科的会元,你欢喜么?”孟丽君全身一震,苏映雪更惊得呆了,一旁服侍的丫鬟仆役尽皆呆住。

      孟丽君方才从太师的言行神色之中,便隐隐猜到自己此科应当榜上有名,却也万万料想不到竟能高中头名会元。她虽觉会试时文字顺畅,这一篇文章做得十分称意,但自己毕竟没有十年寒窗的苦读,早先以为中个二甲三甲的名次就很不错了,哪料竟能高中会元。又喜又惧,心想:“中了会元,殿试过后,自然能得一官半职,这仕途的第一步终于迈出。但我女扮男装的欺君重罪,岂不是更深了一层?”

      太师见她脸上神色惊疑不定,说道:“你的文章做得着实好,文笔清雅,立意新奇,胆子也很大,‘……是故圣朝之圣,不在圣主……’”停住不语,凝望着孟丽君。孟丽君知他心意,接下去道:“……而在天下之民。子民富足,安居乐业,知理守法,天下必治。然……”一路背将下去。太师又惊又喜,心想:“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先前还不甚相信,如此一篇精辟锋利的文章,竟出自眼前这个十七岁的俊美少年之手,但听她背诵如流,不是她还能是谁?转眼见女儿一脸仰慕地望着她,心想:“当真是天公造化,雪儿得此佳婿,貌胜潘安,才逾子建,终身当有依靠。”不由轻捋长须。

      孟丽君滔滔将文章背诵完毕,太师道:“是了,是你。皇上今日金殿之上对你的文章大加赞誉,钦点为头名会元。”众丫鬟仆役齐声贺道:“姑爷大喜,会元郎大喜!”太师问道:“你为甚么要隐瞒姓名,自称郦如兰?”这时怒气早消,知她必有一番隐瞒姓名的道理。

      孟丽君早有应辞,说道:“我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太师是今科的正主考。我若说我是郦君玉,太师不加提携,旁人也会瞧在太师面上扶助一二,纵然中了会元,又有甚么意思?太师只知我是郦如兰,旁人都当我是郦如兰,状元却是郦君玉,两者便毫无关系,那可是我自己的真本事了。”太师两道如炬的目光射来,见她坦坦荡荡,并无丝毫不安之色,话语虽略嫌狂妄了些,显然不是假话。这一刻的欢喜,当真非言辞所能表达,纵声大笑,连道:“很好,很好!如此人品,不愧做我梁鉴的乘龙快婿!”孟丽君心道:“事实虽非如此,但这确是我心中所想,倘若当真碰上这种情形,我亦定会这样做。你的这声称赞,我也受得起。”

      太师欢欢喜喜地大笑了一阵,随即皱起眉头道:“只是有一事不妥。你的文章乃是老夫亲自举荐上去的,我那时不知你便是郦君玉。现下郦君玉成了我的女婿,旁人不知道的,只当老夫胸怀私心呢。何况上一科的状元,也是老夫亲属,一科状元、一科会元都出在我府上,定会有人胡嚼舌根,这……可也不大好吧?”

      孟丽君正色道:“小婿有一句话,还请岳父莫怪。”太师望着她,道:“你说。”孟丽君道:“难道太师的意思,倘若事先知道我就是郦君玉,便不向皇上举荐我了不成?”太师一呆,道:“这个……”孟丽君接着道:“有道是:举贤不避亲;又道:任人唯贤。您既然觉得我的文章好,其中又确无任何营私舞弊,那便是了。大丈夫行得正,站得直,何须在乎些许小人说些甚么?”

      太师大声道:“对,对。君玉,说得好,好个‘举贤不避亲’!”心中畅快淋漓,暗想:“君玉不但品行正直,才华出众,更言辞锋利,令人折服。皇上素来看重仪容口齿,看来三日后的殿试,状元之位,已是非他莫属。待他进入朝堂,磨练几年,日后定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如今皇上大权旁落,朝廷上下藏污纳垢,老夫纵然有意整顿,毕竟上了年纪,已然力不从心,正是要这样品行的年轻人,他日方能挑起这副重担。”心中委实欢喜,突然豪气大发,吩咐道:“梁成,摆上酒席,老夫今日高兴,要和贤婿喝上几杯。二十年不曾喝酒了,不知今日会不会醉倒?”

      梁成闻言大惊,太师自二十多年前景氏夫人逝世之后,便滴酒不沾,就是皇帝、太后知他这规矩,从不勉强他饮酒,不想今日如此欢喜,竟要一醉方休。应了一声,便要去摆酒席。孟丽君拦住他,向太师道:“岳父,小婿从不喝酒,毫无酒量,一喝就醉,可否……”太师拉住她手道:“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会喝酒之理?老夫二十年前立誓不再饮酒,今日为你破誓,你竟然推辞,不是忒也不给我面子了?雪儿,你替我劝劝你夫婿。”

      苏映雪从未见过太师如此高兴,心道:“甚么人都喜欢君姐,就连爹爹平素待人这般严厉之人,见了她也笑声不绝。”当下劝道:“夫君,你莫要拂了爹爹好意,就陪他老人家喝上几杯吧。”孟丽君听太师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会喝酒之理”,心中一动,思忖:“我女扮男装,旁的倒可瞒过,只是酒量全无,不免是个破绽。要扮得象,须得学会喝酒才行。”微作勉强之状,说道:“小婿实在不会喝酒,但难得岳父高兴,小婿只得奉陪了,待会醉倒莫怪。”

      不多时酒席摆上,不过是些寻常的鸡鸭鱼肉,但太师素重节俭,这已算相当丰盛了。酒却是陈年的竹叶青,碧绿清澈,香醇无比,孟丽君一闻之下便微有熏意。丫鬟为三人斟满酒,太师举杯道:“来,咱们先干一杯,老夫得此佳婿,雪儿有此夫婿,当真可喜可贺。”孟丽君、苏映雪二人也举起酒杯,孟丽君道:“不敢。小婿祝愿岳父大人贵体安康、福寿绵长。”苏映雪道:“女儿祝爹爹每日都能如今日这般欢喜开心。”太师嘿嘿一笑,三人同饮了这杯酒。

      孟丽君从未饮过烈酒,一杯下肚,登时脸上飞起红晕,夹些清淡菜肴吃了。太师见她果然不善饮酒,也不强求,道:“贤婿,你随意便是。下午定有人送来喜报,可喝醉不得。”孟丽君心中一凛,心想我要学喝酒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当下以茶代酒,敬了太师几杯。

      席间孟丽君将自己父母早亡、拜康若山为义父、捐监入试、高中解元,并与姑丈吴道庵一道进京会试、借寓在城南俞员外府等事一一道来。太师道:“既然贤婿的姑丈也在京城,自当请来相见。他若愿意,日后可住我府上。”吩咐下去,便有家人依孟丽君所说住址去请,并顺便取来她的行李物件。

      太师酒量甚宏,十几杯下肚,只是面色微红,并无醉意。苏映雪劝道:“爹爹酒量虽大,但二十几年不曾喝酒了,片刻间喝了这许多,只怕有伤身子。日后自然还有机会,不如今日到此为止罢。”太师哈哈一笑,道:“女儿说得是,梁成,撤了酒席罢。唉,二十年不曾饮酒,也二十年不曾有人这样劝我啦。”脸上虽是笑容,笑容之中却包含凄凉冷寂之意。他摇摇头,站起身子,道:“你们也歇着去罢。”径直回房去了。

      苏映雪望着太师背影,叹了口气,道:“爹爹又想起了过世的夫人。君……郦郎……”她这一句“君姐”到了嘴边,幸好及时改口,“……我们回屋罢。”孟丽君赞道:“岳父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份深情厚谊,当真人所难及。小生不才,也当学他一学。”苏映雪知她这话乃是说给一旁的丫鬟仆役们听,当下嗔道:“你心里待我好,也就是了,这话何须挂在嘴边?你待我若有爹爹待夫人的一半好,我可就心满意足啦。”

      孟丽君伸手握住她手,笑道:“好,我从今日开始戒酒,岳父二十年不饮,我只有他的一半,就十年不饮,这总成了罢?”苏映雪“噗哧”一笑,道:“别傻啦,你今天第一日喝酒,就说甚么戒酒?你逗我开心呢。咱们回屋去。”两人手牵手,起身而去。众家人侍女望着她二人的背影,心中均想:“小姐和姑爷如此恩爱,姑爷人品俊雅之极,堪配小姐,又高中会元,有才有貌,府上这次招亲,可真招对人啦。”都暗暗欢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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