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敏若]》豆八

3、要见

　　周芷若抬在额头遮挡雨水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两位门侍的大声欢迎吓到。她微局促地低头，匆忙把湿贴在脸颊上的额发理好，脚不自觉地往厅堂里面走了几步，好离开两人的注视，再抬头时又不免吃了一惊。

　　她眼前豁然开朗，从那个不大的门口完全意想不到里面竟这么开阔。极大的长桌有七八桌，每一桌都团簇了乌泱泱的人，大呼小叫，悲喜激烈，不知在干什么。以这些大桌为中心，四散开有二三十桌小桌，大多四人一桌，人人面前一溜排成排的小牌。靠墙放着的几条矮案上方面了茶碗和糕点，好像可以随意食用。就这么噼里啪啦，又吃又叫的，好不热闹。

　　“这……啊！”周芷若定睛看清，惊而又惊。她虽然在峨眉清修，山还是下过的，山下的城镇还是去过的。镇上的百姓，逢年过节，闲来无事时，就会聚在一起，大玩这眼前之物。见闻不忘，连她都晓得名称：“骰子，牌九，麻将……这是赌坊啊！”当然是赌坊啊，门口的门侍早已自报过家门了，只是她惘然罢了。

　　赌博之事，峨眉弟子别说沾染，看都不该多看。周芷若不多想，埋着头扭身就要往外面冲，却又被庄里来回走动的侍女挡住了去路。

　　“姑娘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本庄规矩，免费赠送第一次来的客人二百大钱筹码。这二百钱筹码您走时若要兑钱，则需退还，若不足二百，则有多少还多少便可。愿姑娘在本庄日进斗金。”侍女笑容可掬又不由分说地把筹码塞进周芷若怀里。

　　周芷若还在回味她所说之话，待回过神时，她已走远。怀中筹码退无可退，再一转眼，见门外大雨依旧倾盆，又实在出去不得。

　　“还是要在这躲雨的，反正我只是看看，就当见见世面。我又不玩……”如此想定，周芷若便放下顾虑，四下走走看看。大桌那里人声嘈杂，她不想去挤这个热闹，就在那些小桌后面围观。这个好似叫做麻将的小方牌，规则并不算太复杂，几圈下来她竟看出些门道来。

　　恰巧这时她身边这桌有一位客人有事先走，余下三位大娘看似意犹未尽，六只眼睛寻找猎物般左看右看便看上了周芷若。

　　“姑娘啊，别光看啊，来打两把吧！”

　　“啊！不不不……玩不得。”周芷若慌不迭地摆手。

　　大娘们听她外乡口音，青涩模样，更是咬准不放了，笑容都堆上了褶子：“这有啥不能玩的。那什么，你那筹码出门就作废，不玩也是浪费。外面这么大的雨，你又走不了，正好打几把，消磨消磨时辰。”

　　“我……我不会！会输惨咯……”什么清规戒律，什么师父叮咛，原来最真实的顾虑是这个。

　　“哎呀，那什么，咱这样，头两圈算我们教你打。你输钱不算，赢钱算。两圈之后，你也就学会了，好不好？就当帮我们的忙，你看我们三缺一，救场如救火。来嘛来嘛……”

　　就这样，周芷若被连拉带拽按在了椅子上，无可奈何逼上梁山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地把筹码堆在桌上：“我就这两百钱，输完就不玩了！”

　　“可以可以！你做庄，来，摸牌！”

　　周芷若学人家把摸到的牌排成排，挨个看去，看到一张幺鸡。她之前围观时就觉得这张牌有趣，没想到赌博的东西上还画了动物，花花绿绿还挺好看的。这下自己有机会打了，可要好好看看。她把幺鸡攥进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兴致勃勃地打出：“野鸡！”

　　说起野鸡，俗话说野鸡蹦地跑，围炉添炭烤。野味鲜活，若烹饪得当，就是难得的佳肴。可偏有金枝玉叶嘴刁，挑剔着寻常百姓舍不得吃的三肴五味。

　　“这是野生的吗？”赵敏嫌弃地看着玉盘里没咬两口的烧烤野鸡，诘问躬身在前的厨子：“怎么野生家养的都分不清？这肉质明显是家养的。你们对食材越来越敷衍了。还有这个四喜丸子，要不是我亲自杀猪你们就又做砸了。你们杀猪的时候啊，这个……”

　　“郡主，”阿大快步走进殿厅，打断了赵敏的高论。

　　赵敏知他有要事，挥手让厨子退下：“把这家养野鸡肉也带走，赏你们吃。阿大，怎么样了？”
　　“刚才雨小以后，峨眉派的人都陆续往城南方向去了。那个方向是素芸斋。”

　　素芸斋是大都最有名气的素食饭馆。赵敏为请峨眉派入瓮，把大都内城中所有素食馆子都换上了自己的手下。今夜架势，看来不小。

　　她放下手中象牙箸，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无论她们去哪家，结果都是一样的。盯紧一点，一旦峨眉派的人进了素芸斋，就把人马都调去增援以防万一。记住！缓步慢围，别让人识破了。谁敢出了差错，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他！稍晚点，我会亲自去。”

　　“是，小的知道了。”阿大领命而去，赵敏则重捏象牙箸向那盘油光动人的肉丸子伸去：“总算能吃了！我的四喜丸子……”

　　府外雨将歇，云要散。外面如此波云诡谲，堂内也是风起云涌。

　　之前没上桌闲看的赌客们现在都聚在周芷若身后，七嘴八舌地给这位今天第一天打麻将的赌庄新人提供并没什么用的建议。

　　“莫慌，莫慌……看我摸这一张。”周芷若力排众议，坚定地摸起一张牌，探指一刮，顿时春光满面，把牌往桌上一拍一推：“自摸，这胡叫啥子诶？大四喜？”

　　三位大娘皆起身盯牌，然后泄劲般倒回座椅，郁闷地拿筹码，丢到周芷若手边的筹码堆里。那堆筹码现在哪止二百钱，翻了三倍还不止。

　　“哪里四喜了，愁死我们了。姑娘，你真的是第一次打麻将吗？牌好得邪乎啊！”

　　自开打以来，周芷若简直像被佛祖保佑，大胡不缺，小胡不断，还糊了次天胡。牌运如此霸道，所以能聚成身后看热闹的人墙。

　　“哪里哪里，承让承让。”周芷若喜滋滋地自谦，搓动麻将时，无意看了眼窗外，看得天色将黑，该是掌灯时分了。

　　糟了！光顾玩忘了时辰！周芷若心说不好，丢下麻将牌拉椅站起，抱好筹码道：“对不住各位，我得走了。请问，你们知道素芸斋怎么走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打牌岂能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