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昔年 ...
-
“当年，西陵的太子殿下惊才艳艳，温润谦和，所有人都认为会是未来的帝王；那时候王爷西陵越生，性，风，流，拈花惹草，走马斗鸡无一不精通，纨绔的很。昔年这两兄弟也是非常的和谐，并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帝位之争。”
“作为王爷的西陵越在求取了九大家族之一的弥毓秀之后，开始收敛心思，认认真真的改正那些纨绔之风。”
“那时候虽然是三国之争，但是西晋一家独大，北漠也是兵强马壮，唯独西凉偏处西部，在三国之中，弱势明显。西凉的太子殿下同后来的永辉陛下兢兢业业数十载，长久驻扎在边境，连回帝都的时间都很少，为此，太子妃的人选都不曾订下来，只因太子殿下说当求取一真心人，以三国之盟为彩头。也是因为这数十载的奋斗不止，才有了西凉的黄金铁骑兵，在边关有了同西晋铁甲军相抗衡的军队雏形。此后，西凉逐渐壮大，在三国之中做到了实力最强。”
“传说三国会盟那一天，白马寺天降神光，有仙女从天而降，说出了上天传出来的神的旨意。至于是什么，除了当场亲近之人，没有人知道。”
“随后的变故便发生了，太子殿下在庆功宴后亵，渎了陛下的妃子，还差点让当时的王妃弥毓秀遭遇不测。”
“西凉陛下一怒之下囚禁了太子，却在不久之后，穿出来太子殿下私，造龙袍，买通禁军，有逼，宫的嫌疑。”
“太子殿下面对着证据百口莫辩，在天牢之中，畏罪自尽了。”
“这些只要有人打听一二，便都知道，”舒诗语说道，“你想要说什么。”
“主上知道这些的来源，恐怕是来源于世家内部，”清越说道，“但是，市井传言，平常百姓却并不知道。”
清越这话说的没错，这些来源，是听西陵绯色说的。
那时候的太子殿下西陵绯色也曾好奇过，作为废太子，在先帝留下的手记里面惊才艳艳，为何会有那样难堪的名声？所作所为，又似乎一夕之间变得不可理喻，尤其是最后畏罪自尽，根本不像这位太子殿下的行事处事之风。那时候朝中大臣十之八九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又为何没有一人出来求情？处置一切极为迅速，这种牵扯到帝位国运的答案，一个月之内处理了，根本不符合一般的常理与流程。
青衣卫曾经查过这些，只是处处证据都铁证如山，处处都能用证据解释通这“谋，国，篡，位”的嫌疑，若是有什么瑕疵，便是这处理时间太过短，处事官员太过刚正不阿，效率超乎寻常的高罢了。
只是年代久远，牵扯前尘，皇家之事，两朝秘闻，没有影响到后来的西凉江山，这件事也就慢慢的不了了之，没有再追究下去了。
“市井传言又是如何？”
“市井传言这位太子殿下骄，奢淫，逸，五毒俱全，若非有当今陛下撑住西凉，只怕西凉早就落败了。”
这巨大的落差，倒是让人啼笑皆非，相当昔年永辉陛下的手记，舒诗语倒是愈发迷惑了。
“永辉陛下的意思？”
“不，恰恰相反，”清越说道这里，坚强的面具变成了血红色，语气里是说出的复杂，“永辉陛下一直很尊重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说过太子殿下的不好，甚至即位初期碰到说不好的官员，用雷霆手段处置。”
听到这话，舒诗语心里倒是更加迷惑了。
“问题就怪在这里，永辉陛下越是维护太子殿下，明间传言越是难听，”清越说道，“忘川曾经有人开过玩笑，永辉陛下处置过几次说太子殿下不好的事情，西凉就多几次动荡不安，不是边境危机就是天灾人祸。”
这样说来，倒是很奇怪了。
“后来呢？”
“后来，在废除了弥毓秀皇后之位，取了贺氏皇后之后，便不再提及太子殿下，也下了禁令，禁止朝廷边野，任何人提及了。”
“所以，这位太子殿下没有死？”舒诗语说道，“或许，不仅没有死，甚至还过的好好的？”
“是。”
“人在哪里？”
“属下，并不知晓。”
“不知晓？”
“是的，”清越说道，“既然已经让您做了主上，属下定然不敢欺瞒。”
舒诗语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当年太子殿下并没有自尽，青衣卫和忘川连手，将人救了出来，”清越说道，“那时候永辉陛下迟迟不接任太子印，西凉一天比一天的不安宁，最为明显的是那时候的王妃弥毓秀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太子殿下劝说当今陛下接任太子之位后，西凉却渐渐安定了，无论是天灾人祸还是边境四方，也渐渐的安定了，就连王妃的身体，没有灵丹妙药，也渐渐的好了，”清越说道，“可是，永辉陛下却一直没有登基，这期间的忘川暗卫却开始支撑不住，逐渐的脱离了太子殿下的控制，甚至有点疯，魔的状态。”
“疯，魔状态？”
“嗯，”清越的言语里面带着苦涩，“前任贴身司素，太子殿下唯一的近身暗卫，虐杀了西凉的唯一一位郡主，当年永辉陛下唯一的孩子。”
听到这里，舒诗语更加迷惑了。
“司素的职位是忘川暗卫里面职位最高的，也是最为忠心耿耿的，没有太子殿下亲自下死令，不可能离开太子殿下身边，更不可能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出手，”清越说道，“司素被抓之后，太子殿下亲自审问，司素却肯定说是自己的主上太子殿下的命令，核对下令的时间更为蹊跷，司素亲自接到太子殿下下死令的时间同那时候两位太子殿下在书房连夜谋划边境布局的时间竟然是相同的。”
这下到底是让舒诗语震惊了。
“会不会是司素认错了人？”
“不可能，”清越说道，“司素体内的蛊毒只有太子殿下的心头血才能解开，能让暗卫离开宿主一个时辰，而且必须是刚取下来的新鲜的血液。”
“那位太子殿下身上有伤痕？”
“是的，”清越说道，“当日布防了一半，太子殿下突然脸色苍白，胸口疼，一模胸前，无缘无故出现了利刃割开的伤疤，鲜血直接流到了城防图上。”
听到这里，舒诗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一瞬间，甚至对穿书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那时候拿到这本书，上面标注的明明是古代穿越的甜文标签，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所以呢？”
“后来发生的事情属下并不清楚，只是，属下能够感觉到忘川的人发生了变化，”清越说道，“无缘无故当街杀人，半夜行凶等等不计其数，所有人被抓后都同司素的情况相同，太子殿下受不了这巨大的悲痛与无可奈何，解散了剩余的忘川暗卫，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远离帝都，在府邸放了一把大火，自尽了。”
“那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没有死？”
“因为西凉皇室独特的暗卫制作方法，”清越说道，“大部分忘川暗卫死的死，残的残，那时候我们几人结伴离开帝都，脑袋里听到太子殿下日日夜夜的在耳边重复各种杀戮的命令。”
“一路从帝都离开，很多暗卫都支撑不住，不是疯，魔，就是自尽了，我们几人，也快撑不住了。”
“所以，是你们找到我的？”
“是，”清越说道，“那时候所有人接到脑袋里面的命令是，杀了你。”
“杀了我？”
“嗯，所有暗卫都接到了相同的命令，里面有关于主上身形的描述，详细的地点，”清越说道，“那时候的我们，其实同主上的位置南辕北辙，是被这脑袋里面的命令驱使而去的。”
“驱使？”
“是的，之前那些屠戮的命令，只要抗过去，就会有几个时辰的平静。若是抗不过去，自己疯，魔自尽也就结束了，可是，这个却不同，”清越继续说道，“我们没办法违抗，变成了提线的木偶，身体行动完全不能自己掌握，行动说话，都不由自主，却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做的事，就像一个外人看着自己。”
舒诗语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那为什么没有动手？”
“从当日主上离开虞城的时候，我们便一直埋伏在那里，”清越说道，“可是，看见主上的时候，我们却发现，脑袋里面的声音没有了，身体也属于自己的。”
“这或许是红线子母蛊的功劳。”
“并不是，红线子母蛊的作用强大，母蛊宿主可以完全操控子蛊宿主，一单子蛊宿主有碰到叛，逆之心，立刻会死去，”清越说道，“主上有所不知，红线子母蛊，有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子蛊，必须宿主自愿服用，否则，母蛊使用者会被反，噬。”
“你说什么？”
舒诗语不禁问出了声。
红线子母蛊，启用母蛊后，另一个宿主必须自愿服用子蛊？！！
“那为什么？”
“因为想要有点人样，”开口的却是司素，“一个命如草芥，只执行命令的暗卫，至少比作为一个背主瞒上，杀人如麻的提线木偶……像个人。”
这些话语，让舒诗语无话可说。
谁都想活下去，有点卑微的呼吸空间，变好了。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昔年看过的太宰治的这句话，倒是突然浮上了心头。
“你们就确定不会有反噬之类的？”
“想赌一把，”清越说道，“命如草芥，不能自主，都是要死的，何必不趁着现在有一丝丝的希望，赌一把呢？”
“结果呢？”
“属下们赌赢了，”清越却笑了，“当服下子蛊的那一刻，同前任宿主的牵连，便被彻底斩断了。”
听到这里，舒诗语倒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穿越一次，重生一次，按照所有剧本套路，这一定是女主走爽文路线，一路虐渣，走上人生巅峰，只可惜，似乎这些远离了她这个人。或许，应该感谢这微末的金手指，没让她死于非命，好歹有几个衷心下属。
“之前，为什么不说？”
在内心深处，舒诗语还是不相信清越的话语。
“属下只想活着，那怕是只能用这见不得人的身份活着，”清越说道，“本以为主上只想平安喜乐一生，那这些事情，便不需要来打扰主上了。可是主上回帝都后，却并不想像一个世家贵女那样活着，属下们一直想找机会告知，却一直苦于没有时间。”
听了清越的话，舒诗语的睫毛微动，没有接话。
“属下知晓主上并不相信这一面之词，”清越说道，“但是，忘川上下属下愿意用行动来证明一切。”
“这是风部连月加急编撰的联络方式，”清越将册子呈放在舒诗语面前，又退了下去，“以前忘川的联络方式等等都废除了，新的请主上过目指正。”
“其他各部都扫尾干净，如今都在在修整之中，”清越说道，“只待主上决定好了，各部一一行动。”
舒诗语翻看了小册子，果真是详细之至，一切都建立在曾经她下达的命令之上改编而来。
“清越，”良久后，舒诗语开口了，“你又是为了什么？”
“主上曾经问过属下这个问题，属下答案依旧不变。主上的梦那么远，那么不可及，周围却又是荆棘缠身，豺狼虎豹，能够走多远呢？”清越说道，“只是，无论结果如何，属下都愿为马前卒，供主上驱使。”
舒诗语听了这话，却笑了。
“那为什么不要吃这药？”
“主上知道的，还有另一种选择的。”
“不用了，”舒诗语拿起这黑色的药丸，笑了笑，“从来，便只有一种选择。”
清越和司素的眼里有不解。
“这世间最大的孤独，从来不是孤身一人，”舒诗语指着脑袋，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而是这里，踏遍世间，寻古问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你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结果是，人活着，心却死了……”
“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敌手，是你的敌人，”舒诗语笑得有几分惨淡，“至少有个人，甚至是个鬼，也是好的……”
困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有前世今生的复杂纠葛，若非一些执念，只怕，心早就枯了，那时候，舒诗语会渐渐死去，消失不见，最后留下来的，是陌涵烟，只是陌涵烟……
可我到底不是陌涵烟，而是舒诗语啊，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论沧海桑田到底有多远，荆棘满途，孤身一人，可是，穷其一生，我只想，做我自己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昔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