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那秃瓢》倾姝

4、凡尘曲·肆

　　“听说有人见到了清止禅宗的魂魄……”桃夭借来王母的青鸟，给余念带来了口信。

　　听到桃夭口信的时候，余念正在北辰身边指导他的佛法修炼，消息传来，她手指一顿，蓦然红了眼眶。

　　北辰转头看她，不到三尺的距离，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希冀。

　　无妄海。

　　三界的虚无的，这里荒芜一片，万物难生，是一个比沙漠还要荒凉的地方。

　　这里就像是个黑洞，来往的修仙人、仙家、佛陀、魔界，只要在这里，法力就会迅速流失。

　　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始，这里就是三界的禁地。

　　所以当余念费劲心力将漂浮在四处的游魂收集全的时候，她的法力已经被消耗了一半。

　　她脸色苍白的倚在一块黑石上看着香囊中的魂魄慢慢修复，眼中有一丝释然。

　　一千年了，她常常会因为那个诛魔之战的梦境辗转反侧，那日若是她执意跟着去，师傅也不会被奸人所害，也不会散了修为，魂散四方。

　　千年中，她一直将当日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虽然她也恨师傅的决绝，恨他扔下自己孤军奋战，但是现在魂魄收集全了，多说无益，她也就解脱了。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余念抬起头，只见北辰身披白色袈裟，从暮光中走来，他身上缠绕着一圈金色经文，随着他的步伐而飘动。

　　“才一日不见，你就入了大乘境界。”余念强撑着笑笑，她有些乏力，连站都站不起来，体内的法力如流水一般流失着，在这寒冷的贫瘠之地，她甚至都无法催动法术为自己取暖。

　　北辰俯身，瞥了一眼她紧紧攥在手中的香囊，然后将袈裟脱下来将她包住，俯身将她抱在怀中，迅速的离开了无妄海。

　　“现在知道我不是他的转世了。”北辰扫了一眼她苍白的脸颊，嗓音意外的低沉。

　　“呵。”余念伸手捏了一个法诀，将法力远远不断的输送给清止的魂魄，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根本难以支撑她修复。

　　北辰默不作声，捏了个诀让余念沉睡过去。他快步走进晏紫宫的卧房，将余念放在床上，将香囊从她手中扯出来。

　　“清止，你我要纠缠到何时。”北辰的眸光少有的锋芒，他缓步到晏紫宫的金莲池前端坐，回眸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

　　天庭近几日安静的可怕，尤其是九重天，平日里梵音不绝的禅宗殿，连一只仙鹤路过都会有振翅声。

　　“你可听说了吗，晏紫上仙的徒弟为了救他的师祖，不惜耗尽全身修为，下界重修真身去了。”

　　“哦？我可听说北辰佛修的骨龄已有四百年，他在重修真身，不知还能否有时间位列仙班。”

　　“难说难说……”

　　余念倚在晏紫宫的门殿前，亲手将香囊中的清止禅宗的魂魄交由九天禅宗，然后颓然的漫走在南天门。

　　昔日的战神，晏紫上仙，现在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散了一半的修为，和全部散了又有何差别。

　　“为师说过，你心中未有大爱，如今，已是时机成熟之际。”回想九天禅宗将师傅魂魄带走的时候，师傅化形跟她说的这句话。

　　余念扯扯嘴角，然后奋不顾身的下界了。

　　然而已是晚了，当余念找到北辰的寺庙之时，却被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北辰上师以在三日前已圆寂，还望施主止步。”

　　“下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修行的寺庙里有一片杏林，还有一片竹林，春季杏花如雨，夏季竹林蟋蟀鸣叫，日暮雨后，散发着清新的味道，我想你一定喜欢。”

　　余念蓦然笑了，回想起点点滴滴，才发现她的徒弟，真的是一个可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见君兮誓不还。

　　尾声

　　“那和尚当真不转世，执意要度化炼狱恶鬼？”
　　“是，他说“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罢了，随他去吧。九天禅宗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阎王将本子一摔，提着腰带离开了。

　　却不料在阎王殿门口撞上一位煞神：“晏紫上仙百年未见，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余念望过阎王的肩头，看着端坐在阎王殿里的一袭白色袈裟，冷声说道：“找你要一个人。”

　　“你若执意在这炼狱成佛，那为师就陪你在此，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北辰回眸，蓦然笑了：“是我学艺不精，未能得道就圆寂了。”

　　“无妨。”

　　你曾问我现在知道你不是清止的转世了。
　　正是因为你不是，我才解脱。

　　我对清止禅宗，一直是师徒情谊，无关风月。
　　而你不同，你在身边，风月不及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