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许愿，美甲店》扬琴

12、第一位客人

　　第十二章
　　民国时期，方曼韵坠楼半年前。

　　那时的宋渝、方曼韵、和南嘉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宋渝和方曼韵是同班同学，而南嘉是隔壁班的同学。每个礼拜宋渝和南嘉所在的班级会有两节两班同上的大课，而她就是在那两节大课上见过宋渝，并在那一天，爱上了宋渝。

　　那一天，在南嘉的记忆里，最初的形状是与往常无异，而最后的形状却天翻地覆。

　　那天，班级里有一位女生丢了一枝名牌的钢笔，哭哭闹闹犹如大闹天宫。闹得老师没办法，只好选择用古朴的抓小偷的办法——让班里的每一个同学把自己的书包倒开，让那位女学生逐个检查。

　　本来这这种检查的方法，对于毫无反抗的同学而言已经屡见不鲜。虽然颇有微词，大家也只好接受。很快，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东西的声响。

　　所有人走在翻包，唯有南嘉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因无他，因为她的包里有她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南嘉的父亲是一位旧乡绅，同时也是一名老烟枪。南嘉从小耳濡目染，知道鸦.片的威力，也知道鸦.片对于国人的危害，所以一直以带有鸦.片这件事为耻辱。可她的母亲却是这位乡绅的第六个姨太太，一直不得宠，便每每勒令自己的女儿顺从父亲，以期得到些微的欢喜。

　　南嘉的父亲也确实总让南嘉帮忙，但这这个忙却是因为学校校长是贩卖鸦.片的好手。所以，每当家里上好的鸦片吃完了，南嘉的父亲总会顺嘴直接让南嘉和校长商谈购买下一批的事宜。而那位校长，每每都会先拿一些样品，让南嘉带回去给他的父亲。

　　钢笔事件的当天，正是南嘉从校长那边拿到鸦.片样品的日子。听闻老师让他们把自己的书包暴露给大家看的那一瞬间，南嘉立刻就像想到了自己书包里的鸦.片。

　　那一瞬间，巨大耻辱和汹涌的不愿犹如喷薄的火山岩浆轰隆隆的填满了她的心脏。她飞速地将自己的书包锁进书柜里，怎么都不愿意让人去看。渐渐地渐渐地，那个女生从第一排一步一步走向了她，也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揪得紧紧的。

　　快了快了。

　　她就快到自己的面前了，她就快要求她打开书包了。就算书包在落锁的柜子里，就算她死咬着自己不是小偷。最后，还是要打开自己的书包吧。当时的南嘉就怀着这样凌迟般的心态紧张地瑟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独自忧心忡忡。

　　忽然，啪得一声，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住了她，南嘉闻声缓缓抬起惊颤的眼眸，扎着马尾辫的圆脸女生就用一副找小偷的表情站在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指着她的桌肚，用着尖尖的嗓音说：“打开。”

　　那一瞬间，南嘉被老师和女生的目光压迫地没有丝毫办法，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消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羞耻地连死都想到了，而就在那个短暂的天人交战的时刻，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犹如一道冬天的曙光，穿破了层层阻碍恰如其分地在她弯腰颤抖开锁的迟疑动作里响了起来。

　　“老师，我想我知道钢笔在哪里了。”她闻声抬眸去看。

　　热烈的日光像是温温热热的开水温度，经过层层的空气阻挠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的眼眸与言语间的自信就像是钢铁一样，带着撩动人心的力量。他就那样不卑不亢地在安静的教室里不经意地打断了南嘉的动作，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大家都忘记了这个角落里胆战心惊的南嘉，大家的眼里就只有那个对着老师用坚定的嗓音把自己关于钢笔被偷的推理过程抽丝剥茧地说了出来的男生。

　　逻辑严密，利落潇洒的推理落下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老师也顺利找到了小偷拿回了钢笔。南嘉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教室里静得似乎能听得见绣花针落的声响，然后自己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预料地胶着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老板娘……你和他……怎么变得透明了。”南嘉停下讲述的语调，微微掀动的浓密睫毛颤动了几下，我闻言恍惚眨了一下眼睛，目光顺畅触及到身旁的方煜臣，他高大的身躯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失去了原本普通的色泽，渐渐像是遇水的水彩一样氤氲褪色，整个人几乎要融进光里去了。

　　不好。

　　吸铁石般的力量也在这时在我的身后发动，周遭的空气像是遭到了打击一般犹如水中的涡流一圈一圈缓缓震颤起来，“方煜臣，秋水源落网，南嘉放弃了迷雾的诱惑，你当初向我许的愿望已经达到了。”愿望完成，我们必须回到现实中去了。

　　言语之间，白亮的光毫不客气地劈面而来，我只来得及看到南嘉模糊的脸，突然之间，一双熟悉的手猛地擢住了我的，而后一滴温热的清泪从啪嗒一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隐隐约约之间，我看到南嘉不甚清晰的轮廓，乌黑的短发，模糊的面孔。“老板娘，请你记得帮我把它交给宋渝。”周身没入浓浓光圈里的那一刻，南嘉的声音遥远得就像是从空谷里传来似的，带着阵阵回荡，回叠又郑重。

　　我感到我的手背像是被放在烙铁之上，烫的不能自已。呼得一声，我的整个身体像是被人狠狠一拽，然后碰得一下，我一屁股坐到了美甲店后的那张木质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板娘还有点恍惚，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眸。

　　周遭熟悉的景致一一落入我的眼里，古韵的墙壁被玄铁支撑的红烛光芒照出温暖的氛围，叫兔子的肥猫慵懒地趴在地毯上打着哈欠，门外吱呀一声响动，一个穿羽织模样的小女孩儿抱着一卷旧报纸走了进来。“你这回回来的可真慢。”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手背上那块，因南嘉的眼泪而渐渐显现出芍药花颜色的痕迹，顺畅地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修长的手，烛光之下，我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指随意从小女孩儿那儿抽出一个报纸卷儿，“我说，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任土地老儿，你怎么又来了。”言说着，灰色的报纸被我缓缓平摊在桌上。

　　“不要叫我土地老儿”阿稚原地蹦了一下，“我还是个小姑娘。”

　　“你呀——”我的指尖随意往前一戳，阿稚像以往的几百年一样，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而乖巧地踮起脚尖蹭了上来，“秋家府邸惊现命案证物，年轻女生原是替罪羔羊。”我的目光定格在报纸头条的标题上，侧脸对上阿稚，“秋水源被抓了？”

　　“这里一炷香，外面半个月。你喘气的功夫，嗯”阿稚从鼻腔里拉长了语气词的调子，萌萌地点了点头，“方家那个，带人端了秋府，揪出秋水源，还亲自为南嘉做了证。”

　　“南嘉？”我的心狠狠一震。
　　“嗯，你的心脉也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好像确实帮她续上了一个月的命。”

　　“你又从镜子里偷看了吧。”我了然地冲阿稚挑挑眉。
　　阿稚傲娇地往旁边挪了挪，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骗我。然后将抱着的报纸一股脑往我身上一丢，“哈哈哈哈，我才没有看见你跟那个方家少爷亲去亲啊亲”言语间，她捂着脸笑嘻嘻的声音不绝于耳。

　　“该死！”我跑出去追她，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外界的所有声音一股脑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面前，叫卖、食物的香味、走路的声音、铃铛的声音，大门被推开的响动。“方煜臣？”我看着来人，定定地站在原地。

　　愿望结束，他的记忆到这会儿应该消失的差不多了吧。思及于此，我整顿好表情，抬了抬眼皮子不语地看着他。如果他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听那么一会儿，如果没有，我得赶快出去找宋渝，把南嘉的信物给他。

　　我正想得很美，被我判定失去记忆的方煜臣却一把走到了我的跟前，“你也回来了。”他又用初见时那种让我不解的目光深深看着我，并且离我近得令人发指。我刚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脑仁突然咯噔一下顿住了。

　　等等。

　　他……我惊讶的目光徐徐流连在他的身上，毫不客气地将他的眉眼看了个遍，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居然……没！有！失！忆！

　　手背上的芍药痕迹在这时又开始发起剧烈的烫来，带着以往我熟悉的那一种独有的暗示，我的目光微微颤了颤，余光落到手背上。

　　我想，那件事大概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