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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行了。”谭稷明说,“酒先放这儿,待会儿你做饭正好捎回去。”

      项林珠一听还要给他做饭,那心情就像快上吊一样。

      她如此着急把酒带去医院,当然不是为了送礼表慰问,她只是想把东西尽早给他,就像学生给老师交作业,早交早安心。但谭稷明不以为意,照旧像使唤保姆一样使唤她,这回趁着住院甚至变本加厉。

      午饭还没做呢,就要求她一日三餐给他送来,但项林珠说要学习,不可能三餐都送。

      他就说:“那你每天晚上过来。”

      “也不一定每天晚上都有时间,有时候还有实验活动什么的。”

      “推了。”

      “……但是今天晚上真不行,已经和朋友约好了。”

      谭稷明没出声,像是默许了。

      后来符钱送她回去做饭时就调侃:“你看他多喜欢你啊。”

      她说:“他是喜欢我做的饭。”

      “……”

      这天中午她做了西红柿炒鸡蛋、素烧茄子和丸子汤,配上白米饭,谭稷明连吃了两碗,饭后又替他削了只苹果,他看着电视吃苹果,咬得咯嘣脆响。

      项林珠收拾完碗筷就准备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不让:“我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万一有什么事儿找谁去。”

      “医生护士都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他们。”

      他看着她:“我可是因为你受的伤。”

      她心中想的是,是你疲劳驾驶怎会怪到我头上,行动上却很听话,坐上沙发,脱了背包就拿出书来读,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看她重新坐下,谭稷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摁着遥控器换台。电视声音不大,窗外有阳光进来,
      和着暖润的风,一人安静阅读,一人安静看剧,那画面竟祥和得有些不真实。

      项林珠再抬头时天色已暗,她揉了揉脖子,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于是麻利把书塞进包里,悄悄离开。

      吉纲和她约在赛卢岛吃饭,去时吉纲早到了。

      “怎么才来,我都等半天了。”

      她说:“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又说,“想吃什么点吧,我请客。”

      “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

      “你帮我这么大一忙,不开玩笑我也想请你吃饭。”

      吉纲点好餐,从兜里掏出一盒子:“暑假去了一趟香港,给你带了礼物。”

      那是一红色植绒首饰盒,圆柱身,顶盖儿像烤熟的面包蓬起来。他伸长胳膊,把东西放在她面前。

      她思索大概两秒,扭头从背包掏出钱来。

      “差点儿忘了,这是买酒钱。”

      吉纲说:“我说了不用。”

      她抬头笑:“那怎么行,我没有白花你钱的道理啊。”又将礼盒沿着餐桌推回去,“谢谢你的好
      意,但是我用不着这些。”

      吉纲又说:“这没花多少钱,算不上贵重。”

      “贵不贵重我都心领了,谢谢你啊。”

      “你不喜欢这些?”

      “说不上喜不喜欢,我每天忙来忙去,用不上。”

      吉纲就笑:“还是我们那儿的女孩儿会过日子,我也觉着这些不实际的东西挺浪费钱的,听你
      的,以后不买了。”

      项林珠傻了,什么叫听我的,我也没叫你买不买啊,再说你买不买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于是说:“这是你自己的事,用不着听我的吧。”

      吉纲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

      说来说去说不到一个点儿上,她索性不说了,埋头吃东西。

      谭稷明那头探望他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来得差不多了,白杨和张祈雨在医院逗留两天也回了北京,
      病房常客只剩项林珠和符钱,符钱有利可图,每天充当项林珠的司机,项林珠怕落谭稷明口实,每天充当谭稷明的保姆。

      随后这几天的保姆角色她倒不怎么排斥,因为给吉纲还完酒钱后她所剩无几,晚饭正好在医院趁掉,还可以节省一笔开支。

      到第五天,她看着时间从自习室赶去医院时,谭稷明刚换完衣服。

      他扣着袖上纽扣,看了看凌乱的沙发指使她:“收拾一下。”

      “噢。”

      看来今天不用做饭了。

      她没话找话:“石膏拆了?”

      “嗯。”

      她还想说,那我回学校了。

      却听他道:“今晚出去吃,想吃什么?”

      她极快接应:“都行。”

      “还真不挑。”

      谭稷明是打趣,项林珠却无兴致,她只盼着早早结束各奔东西。

      他带她去了环岛路,那包房面朝大海,通透无比。他点了堂灼大响螺和干烧鲍鱼,配着红酒,吃相十分雅致。

      项林珠不爱这些,吃不饱又费时间,还不如买个烧饼,便宜实惠又节省时间。几乎每次和谭稷明
      在一块儿吃饭,她都有些食不知味,因为心思不在吃上,满脑子想的是一会儿找什么借口溜走。

      好在谭稷明这人虽令人讨厌,但行事章法容易捉摸,一般吃完饭都会送她回校。今天也不例外,因为沾了酒,返程时他打电话叫符钱赶来开车。

      符钱到时又看见项林珠,再笑时便一脸暧昧,项林珠想死的心都有了。落座后他先递给她一封请柬。

      “明天的晚宴,项同学请务必出席。”

      “不用了吧,我明晚有课。”

      符钱说:“别急着拒绝啊,你先打开看看。”

      她于是拿手里打开,那请柬没什么特别,言简意赅地邀请她出席晚宴。

      “您是贵人,要不是您出面,谭先生怎会帮我这么大一忙,所以您一定得来。”

      项林珠想,他收了你的钱,帮你办事在情理之中,关我什么事。

      但面上不能这么说,只能委婉道:“我没帮什么忙。”

      “你就别客气了!”符钱说,“明晚七点,我派人去学校接你,就这么定了。”

      她还想找借口,又觉得借口力度不大,转念想到一旁的谭稷明……算了吧,指望他出面拒绝还不如指望明晚刮台风。

      到时刚准备下车,谭稷明递给她一纸袋。

      “不用了,谢谢。”

      他挑眉:“书,基金会发的。”

      她这才赶紧接过,又道了句谢。

      等她进了校门,符钱才转头赔笑:“对不住啊,我不知道她在,只备了一份请帖。”

      谭稷明坐在后座,懒洋洋的:“没有就不去了呗,多大个事儿。”

      “这都是我的错不是,我也没多想,就合计给了她和给了您是一回事儿,这样吧,明晚我亲自去
      接您,这合作是您促成的,您不出面可不行。”

      谭稷明只笑了笑,没接话。

      再说回到宿舍的项林珠,刘晓娟见她回来,张口就说:“今天下班挺早啊。”

      她一头雾水:“下班?”

      “不是新工作吗?你每天下课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以为你找到新工作了。”

      刘晓娟倒提醒了她,好像是该找工作了。

      俩人还没说上两句正经话呢,房门忽然被撞开。只见路之悦火急火燎冲进来就是一阵翻箱倒柜,弄得乒乓乱响。

      刘晓娟问她:“你又怎么啦?!”

      “我的项链不见了。”

      她半个身子埋进柜里,扒拉出一大堆东西,没找见,之后又爬上床翻枕头。

      “是不是落在什么地方了,你再想想。”

      “不可能。我昨天洗澡前就摘了放在宿舍,今天没戴过。”

      她又下了床,嫌项林珠挡道:“让开!”

      项林珠还来不及反应,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就见路之悦瞧见她搁在书桌上的纸袋。

      “挺有钱啊你,买这么贵的衣服。”

      说着,将那衣服的吊牌掰出来。

      刘晓娟悄悄数了数:“我的天哪,这么多零……我再数数……”

      项林珠已经傻了,说好的书怎么变成了连衣裙。

      “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有法子捞钱,怎么还好意思骗奖学金?每天泡图书馆刻苦努力,想考研
      还打工挣钱,你装给谁看?老实说,我的项链是不是你拿了?”

      刘晓娟圆场:“说什么呢,阿珠在外打工,自己能挣,干嘛拿你的东西。”

      “打工能挣多少,够买我的钻石项链?还是够买这条裙子?”

      刘晓娟哑口无言。

      项林珠说:“这裙子怎么来的你管不着,但是我没拿你的东西。”

      路之悦冷笑:“也是,有人出手这价位的裙子,你还怎么看得上区区一条项链。”她又看着刘晓
      娟,“跟她做朋友,你小心点儿吧,别被带坏了都不知道。”

      说完就摔门而去。

      刘晓娟尴尬地拉起项林珠的手:“别理她,她大小姐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脑中一片混沌,书变成裙子的事儿还没理清楚,又被路之悦一通乱吼,只好先给自己倒杯水冷静冷静。倒好水之后,她撩了裙子往椅上一坐,却听刘晓娟惊呼:“阿珠你裙子开线了。”

      在侧腰的位置,紧密的针脚已被豁拉成指缝的宽度,白色线头倒挂在浅色裙身,很是醒目。

      她忽然想起晚饭前谭稷明带她去了趟商场,车就停在大门前,她一直在车里坐着。不到半小时,谭稷明从商场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纸袋,她就记得他把纸袋搁在后备箱,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又把东西放回车厢,以致于下车时递给她说是基金会发的书时,她没有丝毫疑惑。

      再看一眼躺在桌上的连衣裙,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之后竟有些屈辱。她方方面面努力认真,以奋发拼搏树立起来的自尊自信,以及竭力在那人面前凸显的不卑不亢,到头来却败在一条连衣裙上。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白花花的线头赤裸裸的揭露她一直想改变却从来未变的社会阶层和角色定位。她不想被谭家看不起,不想接受他们的怜悯,更不喜欢骄傲自大的谭稷明,可既定事情不能改变,就像她再怎么不卑不亢,在谭稷明眼里,她只是个连一件好衣服都买不起的可怜虫。

      其实裙子开线没什么,只是那时候的项林珠敏感要强,她可以接受刘晓娟毫不避讳的说她衣服破了,却难以接受谭稷明观全局而不动声色送她一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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