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言当归》花开若影

2、第二章

　　没有飞虫也没有兽吼，一天一地的生灵好像都被抹杀了一般，白天那仿佛突破天际的参天大树似乎都败在这一场淋漓的大雨中。

　　十七岁的少年双手撑在树干上，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厚实的斗篷已经湿透，失去了挡风的功能，但是，总算还可以减缓大雨漂泊的势头。

　　斗篷贴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冰冷的雨水顺着少年的身体落在地上，他轻声唤道：“小师弟，别睡。”

　　少年的身体离大树还隔着一段距离，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躺在那里。少年紧紧护着他，虽然雨水并没有落到孩子身上，但是，这样的天气，负伤的小师弟必然好不到哪儿去。

　　眼见着小师弟的眼神愈加涣散，少年知道不能再等，必须找一个避雨之处。

　　“小师弟，别睡。”

　　这是小师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身上热乎乎的难受，脑袋也晕乎乎，只想睡觉。耳边有人叨叨叨地吵得人心烦意乱，还有人在动他。忍无可忍的，他抬手一巴掌拍过去。

　　小师弟虽然是病了，但是长期练武的身体，内力韧性绝佳，这一掌下去，直接把旁边的人给拍懵了。身边半天没有动静，小师弟安心地想继续睡，然而还没睡着，就感觉有人把手放他头上。那温度有点烫，比他自己的还烫，怪不舒服的，他不满地避了避。

　　那人的手收回去，没一会儿，一个凉凉滑滑的东西递到嘴边。

　　“喝点水再睡。”声音很小，很温柔，清亮中带点沙哑，气息热热的。

　　小师弟觉得这个人说话动作都挺可以的，于是，听话地喝了几口水，继续睡。

　　毕竟年少底子好，一觉醒来，天色大亮，气色大好。小师弟伸个懒腰，睁眼就看到自己高高吊着的腿。

　　收回前言，其实身上还是没好的，腿上挺疼，然而热倒是不热了，人也不晕了。

　　有人从外面推门，小师弟抬头去看，然而还没看到人，就听“哐铛”一下，门又关上了。过了好一会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一直盯着房门的小师弟看到了来人。

　　“怎么了？”看小师弟一直傻呆呆盯着自己看，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少年的手很冰，贴上来冻得小师弟一哆嗦，回神了。

　　“那个，大师兄，我……我错了。”

　　少年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他，又轻轻摸了摸他骨折的腿，道：“我已经给师叔捎了信，等你养好伤我们再回去。”

　　小师弟嗅到那药的苦味，心里憋屈，但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装着可怜巴巴的声音叫唤：“大师兄，我……我都长大了，我……”

　　“先喝了。”少年的动作温柔，力道里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若想跟去就说出来，不必如此。”

　　小师弟眼睛一亮，三两下喝完药就去抓少年的衣袖：“大师兄，你真的带我去？”

　　少年笑意盈盈，屈指刮他的鼻子：“养好你的伤再说。”

　　“大师兄大师兄你是答应了吗？下次会带我去？”小师弟一条腿被吊着不能做扑的动作，只好抓着少年双手拼命晃，晃得那也是大病初愈的少年头晕眼花。

　　感觉到肩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少年忙按住他：“别摇，听话就带你去。”

　　小师弟一个劲点头：“听话听话，大师兄的话一定听。”

　　少年扶着额头定定神，道：“那一会儿给老大爷赔个礼。老大爷照顾你好几天，你还打别人。”

　　小师弟懵圈：“好几天？”

　　“三天了。”

　　没想到自己睡那么久……不过谁让他叨叨叨吵不停，换成是大师兄就会很温柔了……啊，喂水的肯定是大师兄！小师弟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答应：“赔赔赔，一定赔。那大师兄，咱们说好了要一直一起仗剑天涯闯荡江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