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魔王》茶怡

45、死者苏生（一）

　　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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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展开世界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块空白领域，那是将在某次炸弹事件后被称为流星街的所在。
　　“这地方并非是无人领域，其中已经形成了类似国家的社会结构，只是暂且没有向外宣告其存在的必要，所以保持低调而已。”

　　“这种类似自治国的地方一般排外性很强，不适合愚民政策呢。”希拉用手托着下巴，耳朵里塞着一只耳塞，可见她对路西的想法没有什么兴趣。
　　“那么NGL自治国呢？”路西指向另一块空白区。

　　“它已经有主人了，宰罗伊对NGL的掌控程度很高。”希拉驳回了她的意见，“宰罗伊通过药品DD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地下网络。”
　　“可见药物比信仰更吸引人呢。那么就选择东果陀好了，文明程度低下，东果陀的总帅么——”她搜索了一下东果陀最高领导人的资料，“长得如此不符合人类的标准审美，必然是个废物。”

　　“不要以貌取人呀。”帕里斯通一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一堆协会文件，此刻他终于抬起脸看她，“与他的伟大才能相比，你就如同——”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哼，缺乏信仰的世界真是令人头疼，人们被机械文明、药物、政治这些充满物欲色彩的事物填满了大脑，连分出一点精力找寻信仰的时间都没有么。那么就在东果陀传播信仰，总会有那么些好奇的人成为新神的第一批信徒，然后从这些信徒的祈愿中选取一些可以实现的愿望来完成，让他们相信这是神迹，一旦背弃信仰就会被神夺取已赐予的祝福，而那些祈祷没有得到回应的就会认为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会更加地信仰神明——信仰之力以这边陲小国为中心，如同石子投入湖面般被传播至世界，如此一来，神明便被创造出来了。这就是我的设想!”
　　“首先，你要做好神明设定，性别，姓名，所司，教义？”希拉终于拿下耳塞，挺直了脊背。

　　“神像的外貌自然与我一致，性别是女性，救赎之主——以撒？不，还是选更加女性化的名字好了，有死亡才有救赎，所司是死与新生，蛇正是最符合教义的富于灵性的生物，说到蛇就想到伊甸园中最初的人类，亚当与夏娃——最初的女性——eva——eve——伊芙，这样如何？”
　　“现在宗教式微，如果能够在这空白之处抢占先机，运营适当的话，倒是能够成为不错的势力。”帕里斯通看着她的眼睛，“不过我很惊讶，你非常信任我呀。”

　　“我还没有说这计划最重要的一点，所以为了见证我们的友情，杀了希拉。”她指了指那带着翡翠色耳坠的少女，抬起下巴示意帕里斯通。
　　“我以为你不是热衷为难人的那种类型。”他神色一滞，嘴角缓缓凝集了笑意。

　　“我以为这对你并非为难的事。”
　　“那真遗憾，你把我想得过于复杂了，或者……过于恶劣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开始转起手中的钢笔。

　　“不照做也可以，毕竟我没有强迫人的嗜好。”她摸了摸下巴，“那么打造神像和招揽信徒的琐事就交给你了，筛选出的愿望最好具有典型性又不超出我力所能及的范围，足够证明这愿望非人力所及，只有伟大的神明方能实现。当然，死者苏生这种就算了。”
　　“不过我们还是交换一下各自的想法吧，为了更好地合作。”他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笔，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一直以来我都追求着自身的强大，但拘泥于天赋与个体力量的限制，我发现再怎么强大的个体也无法拥有匹敌国家的力量。所以我需要建立自己的领域，可我所擅长的事并非权力的架构与运营，这需要你的帮助。”路西看着地图上的五大国联盟，“我所喜好的事情，是正面将对方踩翻在地，看着对方那充满恐惧的仿佛注视着死神一般的可笑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我根本从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少自视甚高了，你们在我眼中，不过是垃圾一般不值一提的事物，少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就算比你们强，也没想过要杀掉你们。”
　　她眯起眼睛，略微不快地看着那大块彩绘的牢不可破的V5图案，觉得实在十分碍眼，她转过脸来看着帕里斯通：“至于你，尽情利用我这提前木偶吧，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与你无关。”

　　“谁说的？我可是很愿意与如此美丽的神明一同背负罪过的呀。”他露出甜蜜的笑容，“这样一来，也可以看到尼特罗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可爱的表情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与V5进行平等的对话，可以取得去往暗黑大陆的资格。与你尽情游戏的想法不同，我很想去外界。”她傲慢地抬起头，俯视他们。

　　“那真是太好了，这也是我的梦想之一呀。但是尼特罗会长说过了，在他死之前不会允许任何人越过他去外界，所以说我们不如再努力一点——？”
　　“让他去死？”路西摸了摸下巴，“太危险了，这充满荣光的任务还是交由你自己做吧，不瞒你说，我很害怕跟强者结梁子，在这方面我可是个超级正常的人类呢。”

　　……
　　…

　　一到春天来临，猫的数量就会变得很多，这地方虽然诊所商店一应俱全，但还没有先进到给猫做绝育手术的地步。
　　猫的数量多了，死猫的数量也就更多。

　　一窝紧紧闭着眼睛的刚出生的幼崽趴在死去的身体已经僵直的母猫身体下面，没有母亲的哺乳，它们也将很快死去。
　　一只雪白的手剖开了死猫的肚子，将子宫拖曳出来。

　　“是要把你们塞回去比较好么。”她自言自语道，抓起了一只闭着眼睛的幼猫。

　　血液的芬芳令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转过脸去，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的裤子破破烂烂，上半身则是完全赤.裸的，背部有数道血肉翻卷几乎可以看见森森骨骼的口子——
　　他的脸上也沾满鲜血，整个人仿佛从血液中浸泡过一般，一只眼睛因为被划伤而紧紧闭着，张开的另一只眼睛则是澄澈的翡翠绿，嘴唇苍白如纸。

　　“你好呀。”她扔下了猫，看着扶着墙壁，几乎不能站立的少年，他的金色头发也被鲜血染红，充满血液芬芳的红色液体从发梢滴落。
　　她看着这狼狈不堪，下一秒就可能因出血过多而死去的少年。

　　“人偶——”他看着她的眼睛，吐出意味不明的词语。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人类的负面情绪的确是最佳补剂，然而悲伤之于她就如同营养剂之于人类，血肉之于她才是珍馐菜肴之于人类啊——
　　然而她有着无比强韧的自制力。
　　并不至于见到美味的血肉就感到无法忍耐。

　　虽然并非玩具，但也得使用‘玩具修理者’。
　　她向他伸出手。
　　她每年都找机会去流星街，但只有这一次找到了他。

　　他迟疑了一下，但他目前的状态跟死人比也好不了多少，对方如果要杀他早就下手了。
　　他缓缓地将滴血的手放到她手上。

　　“我不是人偶，我也是人，只是看上去有些危险而已。”她将手指缓缓伸进他胸前的伤口，开拓那原本并不深的伤口，手指慢慢深入血肉，绕到胸骨之后，几乎要碰到心脏——
　　少年因为这更加深刻地痛苦而瞪大了眼睛，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冰冷。

　　很快，她的手指就碰到了他的心脏，并牢牢扣住那缓慢跳动的血肉。
　　“人的心，并不是握住了就能够得到呀。”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旦握紧了，反而会死。”

　　“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翠绿色的眼睛看进她那双淡漠的绯红色眼眸中，“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我没有要杀死你的意思，但是心脏被人触碰的感觉并不好吧。”她的手没有松开。

　　“啊啊——这种心脏被握在手心里的，完全被人控制的感觉，简直要恶心透了。”他咳出一大口血来，露出无奈的笑容。
　　“是吗。”她松开手，“我并没有强迫人的嗜好，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做。”

　　“哼。”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随后他的下巴被挑起，他的眼睛被强迫地对上了那缺失感情的仿若人偶般的眼睛。

　　“少年，你愿意成为神的使者吗？”她的眼中绽开愉快的光芒。
　　“见鬼——才不要。”疼痛牵扯着他全部的神经，他每每开口，都倒抽一口凉气。

　　她轻轻抚摸他沾满血迹的头发。
　　“安宁地睡吧。”缺乏情感的淡红色眼眸俯视着他，“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

　　“你……”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中闪过疑惑，他的手缓缓攀上她的肩膀。
　　‘是一直在悲伤吗。’陷入失血过多的黑暗之前，他的脑中浮现这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