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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27

      天草又在密室中待了两日,待得隐伤好得七七八八了,才选在深夜时分离开了那间密室。
      金坎子自从那日早上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密室,以至于天草虽然满腹疑云,却没办法找他当面问个究竟。
      御剑飞到半空中,天草俯视着物是人非的落枫阁,心中一片怅然。
      当真问清楚又能如何?
      莫说这一切都是他在捕风捉影疑神疑鬼,便是金坎子当真对他有意又能怎样?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顾汐风不可能听他的劝改邪归正,他也不可能投效幽都魔军与顾汐风同流合污。
      ——他们注定不是同路人。
      最后看了一眼那深藏着自己无数记忆的所在,天草调转脚下剑锋,朝着山下飞去。
      院中树下阴影处,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悄然走出,仰头遥望红发青年御剑离去的方向,良久后方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清楚地映出那双黑眸中深藏的离愁和怅惘。

      天草再度听到金坎子的消息,是在十数日之后。
      那日清晨,他正在平遥镇那家最有名的糕点铺排队等着买尚未出炉的玫瑰酥饼,无意间听到身后两个作江湖中人打扮的年轻人低声议论,说十大门派集结人手大肆进攻云麓仙居旧址,那太虚逆徒金坎子伤重不敌,已然仓皇逃下山去,如今不知所踪,正被十大门派联合悬赏缉拿,生死不论。
      天草闻言旋即色变,立刻退出排队长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御剑朝着云麓仙居旧址方向一路疾飞而去。
      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岐山西麓,就见三三两两的各派弟子四处搜索,明显是在找金坎子的下落。
      天草见状便知金坎子暂时尚未落入他们手中,提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一半回去。拦住几个云麓弟子询问情况,对方见他脚踩飞剑一脸正气,只当他是前来助阵的十大门派弟子之一,遂毫不提防地将所知情报与他分享。
      所以天草很快就从他们口中知道,金坎子因噬魂血阵被破遭受反噬,又被十大门派精英们联手围攻,受伤不轻。本来已快将他一举拿下,谁料这魔头当真阴险狡诈,竟乘众人不备祭出一个不知名的古怪阵法,被他伤了几人,趁机脱困而出。不过那魔头受伤甚重,想来也不可能逃得太远,是以各派首领便组织了人手,在岐山一带四处搜查,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魔头找出来,千刀万剐以慰那些惨死在他手中的同门们的在天之灵。
      天草闻言只觉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思听那云麓弟子历数金坎子诸多罪状,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之后,便对那名云麓弟子抱拳道了声“多谢”,转身御剑也投入到了搜寻太虚逆徒金坎子的大军中。

      金坎子背靠着身后大树,一袭白衣血迹斑斑,那张清丽脱俗的俊脸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连站稳都有些困难,一双桃花眼却依旧亮若寒星,看着身周十数名江湖人士的目光中毫无惧色,只有满满的不屑掩饰的轻蔑,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悲凉与自嘲。
      他金坎子怎么说也是威震大荒的一代枭雄,未想竟不曾死在那些十大门派知名角色手中,却于伤重之际被几条杂鱼趁人之危将他围困至此,当真让人很难不生出虎落平阳之慨。
      抬起左手,金坎子强撑着掐诀,想召唤出邪影解决掉这些碍眼的蝼蚁,终因伤势过重法力耗尽,召出的一团黑雾尚未成型便消散在空气中。他本人也因为消耗法力过度,张口呕出一口鲜血。那张绝世容颜染上殷红血色,越发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凄艳美感。
      为首之人看在眼中,不由仰天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这魔头已经快不行了,兄弟们,快一拥而上把他拿下!切记千万别失手弄死了,这妖道长得比西陵城醉芳居的花魁艳娘还要勾人,怎么说也得让爷先乐呵一把再说!”
      身后立即响起一片猥亵的笑声,一堆手下纷纷跟着凑趣:“老大您可不能光顾着自己过瘾啊!兄弟们也想尝尝这西陵第一美人的滋味究竟如何,等老大您爽完了可就该我们上了!”
      “那当然,人人有份!”为首之人当即豪爽答应,“反正悬赏告示上说生死不论,兄弟们就算把他操、、死了也照样能拿赏金!”
      金坎子闻言险些再被活活气吐血。
      看着那些獐头鼠目的家伙一脸□□地围上来,银发道长不由一阵犯呕。
      这些海沙帮的蝼蚁,放在平日里便是与他提鞋都不配,就是拿去做尸兵也嫌浪费精力和药材。他金坎子就算再怎么英雄末路,也绝不会容忍自己死在他们手中,受他们凌辱更是绝无可能。
      金坎子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心底那份傲气始终不曾泯灭。他从不曾畏死,自从选择了追随师父踏上这条逆天而行的不归路,生死之事早已被他置之度外。
      阖上双目,金坎子开始低声吟唱咒诀。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暗黑色法阵开始从脚下发出光芒。
      这个法阵吟唱时间极短,耗费法力极微,是他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然而却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如今他法力耗尽,已无丝毫战力,便是一个三岁孩童都能轻松将他击倒。
      与其平白受辱,倒不如以自身魂魄血肉为引,祭出这威力惊人的法阵,干干净净地消散于天地间,顺便还能为自己报仇雪恨。
      只是,要和这些面目可憎的蝼蚁一同赴死,还真是……不甘心啊!
      咒诀吟唱过半,金坎子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某个红发弈剑俊朗的面容。
      不知如果萧逸云得知自己身死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为自己伤心难过呢,还是额手称庆连道死得好?!
      想来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比较大些,自己这几年没少欺他辱他,只怕那个直肠子的家伙心里早对自己恨得要死吧。
      俊脸露出一抹苦笑,金坎子继续凝神吟唱,忽听远处传来某人惊惶的大呼声:“顾汐风,快停下!”
      金坎子一怔,几疑自己伤势过重出现幻听。
      下意识地停念咒诀,银发道长睁开双眼,就见一个玄衣红发的熟悉身影御剑而来,流星般落在身前,同时手中长剑一扬,将他护于身后。
      银发道长心头一松,俊脸上现出一个恍惚笑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萧逸云,真的是你?”
      “废话,除了我还有谁会来救你这妖道!”天草没好气地呛了他了一句,转身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那些不入流的杂鱼,却赫然发现身后之人没了声息。
      天草大惊回头,只见那银发道长已靠着身后树干委顿在地,面如金纸双目紧闭,遍身染血生死不知。

      那一瞬天草的心脏几乎被吓得停止跳动,慌忙几步抢上来弯腰伸手去试金坎子鼻息。手指感觉到一丝微弱气息,天草被骇得惨白的俊脸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人色。
      将那气若游丝的人抱入怀中,天草手忙脚乱地打开随身包裹,摸出几瓶平时不舍得用的神农秘药一股脑儿给金坎子灌进了嘴里,然后又从身上撕下几根干净的布条充作绷带,将银发道长身上几处较为严重的外伤仔细包好。
      做完这一切,天草再度伸手去探金坎子脉搏,只觉脉象微弱紊乱,显然受了极重内伤。看着怀中人比纸更苍白的俊脸,天草只觉一阵揪心,生平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暗恨自己为何不是一个冰心。倘若他是精擅医术的冰心堂弟子,如今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这生命中最重要之人重伤垂死,心急如焚偏又束手无策?
      以金坎子如今之身份处境,自然无法带他去找冰心堂弟子求医。而天草自医书上习得的那些浅薄医道,医治个风寒感冒都未必靠谱,何况是此等危及性命的严重内伤?
      万般无奈之下,天草也顾不得弈剑与太虚修行心法截然不同,一面将己身真气输入金坎子体内助他打通郁结的筋脉,一面在心中暗自祈祷苍天垂怜,千万不要这么快将这祸害收了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输真气输得几近虚脱的天草停了手,抬手去试探金坎子脉搏,却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好转。

      正自急如火燎间,忽听身后大路上远远响起马蹄声。天草这才记起他们此刻还在官道旁,附近随时可能会有十大门派弟子成群结队路过。一旦金坎子被他们发现,后果可想而知。
      趁着马蹄声尚未近前,天草抱着怀中人站起,因他伤重也不敢御剑,只好脱了外衫将人裹严实,然后动用起多年不用的轻功朝着偏僻之处疾行而去。
      也是天草好运,竟给他在荒郊野村外寻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庙。天草抱着人走进去,只见其内遍布灰尘蛛网,供着的神像倒了半边,因天长日久风雨侵蚀,也看不出供着的究竟是什么神明。
      若是平时天草定然嫌弃其破旧而不愿栖身于此,但是对于此时需要隐匿行迹的他们,能有一座这样的破庙藏身实是再好不过。
      在庙外选了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将金坎子放下,然后天草从庙外捡了些枯枝,将破庙打扫出一处干净所在,再从包裹中翻出一条露宿时的薄毯铺在地上,然后天草才将金坎子抱进来放在薄毯上,又去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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