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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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镇十室九空，往日的热闹已不见踪影，明明到了出工的时辰，镇上仍旧一片寂静，似一座毫无人烟的死镇。
在镇子最北端，有一间瓦房。外貌破旧不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里头却别有洞天。干净整洁不说，摆设之物也都舒适细致。
梳妆台前，有一人正在慢慢梳妆。
他背对着门，看不清样貌如何，唯见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垂至腰间，尾端微微打着卷，随着主人的动作，一动一颤，勾得人心痒痒，想去好好揉一揉摸一摸。
他揽镜自照。
玉色的手拿着玉柄铜镜，竟衬得那双无瑕无疵的手竟比玉更加莹润，而玉，却缺了一分手的灵动。
似乎对自己的妆容很是满意，他放下铜镜。
这一拿一放，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格外地有韵味。那是经过时间沉淀之后，才会有的风情。
即便没有看到他的正面，光靠这几点就能判断出，此人不论男女，定然是个有故事的大美人。
只见大美人把头发盘起，带上假发，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再杵一根歪拐杖，顿时一个活脱脱的白胡子老头就出现了。
他捶着腰弓着背，一步一咳，任谁也想不到此人乃是易容假扮的。
莫阿金最近有点愁。自听莫采薇说昨天少爷又发病后，他就更愁了。
他抹了把脸。
好吧，他承认，不是愁。
他是怕，很怕很怕。
他和莫辨机都接了寻人的任务，虽说莫辨机那天杀的家伙惹毛了少爷，但也算得了董龙的下落完成了任务，可他到现在还没头绪，要知道，少爷的耐心一向很糟糕，到期完不成任务他就要变成死阿金了！谷主传书中说那人已往巴陵而来，粗粗算算也过去四五天了，怎么还没见着人影？谷主的话可不会有错，难道是途中出了差池？
唉！真要命！
莫阿金低头咬了口窝头配酱菜，“呸！死前也不给阿金吃顿好的！天杀的山贼！”
“浪费啊浪费！”一个老头路过，痛心地看着莫阿金，“这是最好的东西了，你不吃也不要糟蹋啊！”粮食什么的全让山贼给搜刮走了，留下的窝头竟成了好东西，这世道！
“滚滚滚！”莫阿金不耐烦地说：“爷是谁？要你说教？！再过来就打你信不信！”
“孽障啊！”老头说着就要去捡扔在地上的窝头。
莫阿金伸脚就踢。
老头脚一滑，侧倒在地，没被踢中。
“诶呦！我的老腰啊！”
莫阿金再踢。
老头揉着腰一滚，又没被踢中。
“腰啊……疼死我了！”
“你这臭老头！”莫阿金踢了两次也没踢到，觉得丢人，手一伸就想抓他头把他揪起来。
老头搭着伸过来的手起身，拍拍衣服，又拿沾着灰尘的手拍拍莫阿金的胸，说：“年轻人，脾气别那么大。”
莫阿金僵在原地，任他用再大的力气也抽不回被压着的手，手上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似乎要把他的手钳断！一滴冷汗从他额角留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是、是，您说得、对……”莫阿金服软。
老头满意了，杵着拐杖溜达走了。
……
“乖乖！吓死阿金了！”莫阿金怪叫一声，拍着胸口说。
“嗯？”好像触感不对劲？
他摸进衣襟，从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莫雨亲启”四个字，下方还印有特殊的红色谷印。
“刚刚的老头是谷中密探？咦？老头呢？”
莫阿金追踪而去，才追到比翼泉边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却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怎么把信塞进他衣襟的，简直像鬼一样！他站在大太阳下打了个寒颤，捧着信一路飞奔回通天泽。
“少爷救命！阿金白日撞鬼了！”
莫采薇战战兢兢站在莫雨身后，胆颤心惊地看着他又笑了。每次发病之前，他便会无故做笑，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已经无故笑了三次了！莫采薇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准备见势不妙立刻逃跑。
这时，前头传来杂声。
“啊！……救命！鬼啊！少爷！……”莫阿金的叫声很有特色，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叫声，十分刺耳难听。
莫采薇条件反射地去看莫雨，果然，莫雨抱着头深深喘气。
作死啊！莫采薇恨死莫辨机，也恨死莫阿金了！两个莽汉，就不会动动脑子再做事吗！毛毛躁躁的死了也是活该，偏偏还要拖累人！
也不能全怪莫阿金，谁让他别的不怕，就是怕鬼呢！这疑似遇上了鬼，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哀嚎着跑回来求救。
“少爷！有、呃……”莫阿金顿住，那个、少爷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莫阿金眼睛乱瞟地找莫采薇。别看莫采薇实力不高，其实是最敏感、最会逃命的，她跟着少爷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其他仆从都或多或少被少爷误伤过，唯有她，一有风吹草动就脚底抹油，至今保持着无伤记录。
莫阿金一圈下来没找着人，感觉……有点不妙了。
莫雨：“嗬！呼……咕！”
莫阿金：“……真不妙。”
“少、少爷，阿金我……给、给……”莫阿金胡乱说着，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被那双充满暴力戾气的眼睛盯着，别说是人了，鬼也会被吓跑。
莫雨用力按着额角，不断深呼吸，勉强压制住体内狂暴的内力。他咬牙切齿地吐字，“说！清！楚！”
“是！”莫阿金一哆嗦，立刻立正站好。“阿金收到给少爷的密信！”
“打开！”
“是！”
出乎意料的，信封里装的不是信，而是一幅画像。随着画像徐徐展开，莫雨原本混沌的双眼渐渐清澈。
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位女子。瞧着年龄不大，只能被称作少女。
那少女穿着清新的蓝绿色，弯弯的柳叶眉下是那宛若双瞳剪水的眼眸，莹莹润润光亮动人。
莫雨近乎失神地盯着画像，那句压在心头的呼唤涌上，他双唇微动。
“阿福……”
是阿福，绝对是她！
即便已有十多年未曾谋面，他也能一眼认出！
“哇！美人！”莫阿金也使劲看。
莫雨：“！”
“唰！”
莫阿金两手空空，看着被夺走的画像不明所以。
“滚！”
随后他又被掌风扫出，摔了个狗吃、屎、满脸血。
莫雨小心翼翼地把画像卷好，对仍趴着的莫阿金吩咐，“继续去镇上等，若接不回人，哼！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是是！”莫阿金如获大赦，也不继续装死了，跳起来就往巴陵镇跑。一边跑还一边拉开着嘴笑，少爷居然没发病，阿金果然命大啊！
白首山，聚仙寨。
后山一处石洞中，陈嘉正扒拉着山贼们的库房。洞口，被捆成粽子鼻青脸肿的林云仙一脸屈辱地跪着，他身后是同样跪着乖得像鹌鹑的手下。至于有些不乖的，都已经僵硬了。
“啧啧！还真是什么都有什么都抢。”陈嘉看着在箱笼里叠着的真丝亵裤，简直无语。
“唔唔！唔！”林云仙脸红脖子粗。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陈嘉道：“听说你父亲是当官的？”
林云仙狐疑，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那可不好办呐。”
林云仙眼中冒出得意，似乎在说我爹会救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陈嘉深深地看他一眼，直看得他脚底发寒。
“你们！都一个跟着一个去山下浩气营地，若是途中有人胆敢逃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陈嘉一指垒起的尸山，对其他山贼威胁道。
杨守良等三人仍在营地坚守，突然看到一群山贼冒出都吓了一跳，以为是陈嘉行动失败，山贼打下山了。等定神一看，见山贼们个个双手被缚，就知道是想岔了。
“不愧是影坛主推荐之人。”符木子道。
杨守良也点头，“山贼既已制服，陈女侠却仍在山上，怕是有事耽搁，不如我去瞧瞧，也好接应一二。”
等杨守良找到陈嘉才得知，罪魁祸首林云仙竟趁人不备妄想逃脱，在与陈嘉的追逐中不慎失足跌落山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云仙所行恶事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杨守良说，“可惜他人死了，指认十二连环坞时少了一份铁证。”
“那可不一定。”陈嘉拿出搜到的账本，“这本账里记录了聚仙寨送往十二连环坞的所有物品。”
杨守良粗粗一翻，看到那巨大的数额猛地喘了口气，继而愤怒道：“死不足惜！林云仙死得太便宜了！”
陈嘉眼睛一闪，嘴角含笑。
“这账本至关重要，请速速送去给影坛主。”杨守良拜托道。
巴陵镇，浩气营地。
陈嘉迎着天璇影透视般的视线，表面脸色不变，心里却在不停打鼓。好在天璇影没有细问，便让她离开了。
临走前，天璇影似随口说了一句，“对付匪患，无须计较小节。”
系统：“完成连环任务【讨伐！聚仙寨】，获得奖励十两纹银。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真是接地气的奖励，也正是陈嘉如今需要的。
陈嘉完成了任务，也得了些八角寨情报，可仍然不能确定能否一次杀掉董龙。若一击不成，再要找他就更难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陈嘉漫无目的地在镇中闲逛，走到镇口时发现有一人正在对她打手势，咦？这个手势……是让她过去？
莫阿金看到目标人物高兴地手舞足蹈，“阿金我奉少爷之命，在此候着来迎接您可有些时日了，这巴陵地段山贼多，不安稳，阿金还怕您出了什么岔子呐！啊呸呸呸！看我这臭嘴啊！”
陈嘉警惕，“你所说的少爷是谁？”
“少爷就是少爷啊！”别看莫阿金有时候不靠谱，该拎得清的地方他心里门清，既然少爷没说要实名相告，就绝不能说。
陈嘉蹙眉，这说了也是白说的，糊弄谁呀？
“嗨！看我这脑子，说了半天竟然没说要事！”莫阿金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是这样的，少爷听说您要经过巴陵，正巧他也在这里，便特地遣我在此相告一声，他在通天泽等着您。”
陈嘉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下他，转身就走。
“诶！诶……通天泽在东南面！您走错了！”
陈嘉不理，继续走。
莫阿金无法，看她越走越远，最终妥协了。那个连少爷都打不过的天什么影还在巴陵镇内呢，他可不敢贸然跑进去，若被发现身份岂不是送菜。
“阿金得少爷赐姓莫，叫莫阿金。”
“你、说什么……你少爷姓……”陈嘉呆呆地转头。
莫阿金一脸憨笑，绕着头道：“阿金姓莫。”
莫？！该不会是……
“快带我去见他！”陈嘉揪住莫阿金，恶狠狠道。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