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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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入纯阳宫就能习得无上武学，从此执剑走天涯？
呵呵。
太天真了！
先出了学堂再说！
陈嘉木着脸两眼无光，机械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紫霞功，太虚意。想习武，真不易。
“诶呦！”头上被书敲了一记。
李诗无奈，“又走神了？连放堂了都不知道。”
陈嘉左右一瞧，果然只剩自己还跪坐着，同窗的小伙伴们都放风去了。
“李师姐……”她犹豫地开口，“这《三字经》要学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学到会了。”李诗掰着手指头数，“接着还要教你们《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声律启蒙》、《增广贤文》，诶呀！这样一算还有好多呢。”
陈嘉垮着脸，撒娇道：“我都会了，能不学吗？”
李诗对她所说并不当真，反而劝解道：“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满心满眼的都想舞刀弄枪，什么书都不愿学。殊不知我派武学与道法相关，对道法感悟深刻就能在武道上有所突破，你如今启蒙书不读，字也不识几个，经后如何学习我道教至宝《道德经》呢？”
“我是真的会了！”陈嘉辩解，“不信的话，师姐可以随意考我。”
李诗十分纳闷，看她模样不似假话，难道真的？
“那你把《增广贤文》上集背给我听听。”
陈嘉张口便道：“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知己知彼，将心比心。……”
李诗越听越是惊讶，她之所以选《增广贤文》让陈嘉背诵，就是故意要为难她。上集总共有四百四十四句，光读就要读老大一会儿，此时陈嘉却张口便来口齿清晰，一字不错半句不拉，明显熟悉之极。
“……贫寒休要怨，宝贵不须骄。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奉劝君子，各宜守己。只此呈示，万无一失。”陈嘉背完，期待地看着李诗。
李诗抽抽嘴角，“你会写吗？”
陈嘉脸僵住了。
“不会是吧，那好……”
“等等！”陈嘉急忙道：“我会写！……就是不大好看。”
“真的？”
“真的！”
李诗递来一张毛边纸。
陈嘉洒水磨墨，提笔道：“李师姐，还是写《增广贤文》？”
李诗道：“写《声律启蒙》，就写《江卷》和《文卷》。”
陈嘉应声写字，半响，吹干了墨给李诗看。
“……这是啥？”
陈嘉眼神游移，“……字呀。”
“完全不合格！”李诗把纸拍回桌上。
“别啊！”陈嘉据理力争，“虽然字有点丑，对！就一点点丑，但没一个写错！师姐你再看看呗！”
“别想让我看这狗爬字！”
“师姐！你再看看呀……”
谢尚殊看着在书堂里你追我跑的两人，靠墙笑道：“做什么呢？”
“呀！师兄！”李诗惊道。
谢尚殊向她点头，又对陈嘉道：“拿着什么宝贝？也让我瞧瞧。”
陈嘉犹豫不决，慢吞吞地把纸递给他瞧。
“噗。”谢尚殊失笑，后又一本正经道：“……对初学者而言，这字……还不错。”
“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陈嘉欣喜地接口。
“师兄！你别瞎起哄！”李诗抢过纸张，对陈嘉说：“就这字，我绝不会同意让你跳级出学堂的。”
“师姐，好师姐！字又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你看我才几岁呀。”
“不行就是不行。”李诗强调。
谢尚殊总算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给两人出了个主意。
“你们再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去问问于师伯。”
“对哦！”陈嘉眼睛一亮，“李师姐还有好心的师兄，我先走啦！”
身后李诗对谢尚殊气道：“就你聪明！就你能想到于师伯？！”
“师妹别生气，你忘了答应我要一起去朝阳巅峰看景……”
“哦，是么。”
镇岳宫中，于睿听了陈嘉的来意没有明确表态，仍旧专注手中之事。
身前的红泥小火炉上正灼烤着一块饼茶，于睿拿一铁夹时不时地翻动换面，使饼茶受热均匀。等烤到饼茶呈“虾蟆背”状时，取一块布包裹住，不让香气散失，待饼茶冷却后再用石碾碾成细末。
“去取木炭和硬柴来。”
陈嘉去柴房找了一小篓子银霜炭和一小捆果树枝桠回来。
于睿把银霜炭放进铜制的风炉炉内厅里，架上铜壶，在里面倒满从仰天池中舀出的新鲜山泉水。烧火煎煮。在水烧到冒出鱼目气泡时加盐、蒜、姜等物调味，又拿勺子舀去浮在表面上的黑云母状的水膜，等水接连冒出气泡时舀出一碗水待用，再在壶里加入碾好的茶末，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待到茶汤气泡“咕噜”作响时，倒入之前舀出的水，使沸腾暂止。如此，茶汤就算煎好了。
“来尝尝。”于睿道。
陈嘉两手接住釉色白瓷茶盏，只见盏中所盛的茶汤颜色红亮剔透，嗅一嗅芳香隽永，尝一尝，唔！什么味儿！又辣又辛，太奇怪了！
陈嘉梗着脖子把整碗茶硬咽下去。
“谢师父赐茶。”
“好喝吗？”于睿饮尽一碗茶，问。
陈嘉低着头，偷觑她一眼，实话实说。“弟子愚钝不解茶道，觉着茶汤味道甚是奇怪。”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于睿叹道：“我幼年时也觉得煎茶难喝，不及山泉清甜爽口。等年岁渐长，却觉得这茶当真是好物，渐渐离不开它了。”说着意有所指地问：“你可明白了？”
幼年懵懂天真，自不懂人生如茶的深意，待阅历渐长看尽人生百态，自然能懂唇间苦涩香甜。这里于睿主意想表达“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如幼年喝水，年长喝茶，急不得也慢不得。
陈嘉懂，但……
“求师父成全。”她叩首。
“罢了。明日起你便去玉清宫吧，与你师兄师姐们学习《道德经》和纯阳武学。”于睿瞌目背靠凭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以后的路恐怕会更加坎坷。”
陈嘉回答：“多谢师父教诲，弟子不孝劳您担忧。还请师父放心，弟子必定会比众位师兄师姐更加优秀。”说罢，再次伏身叩首，遂离去。
于睿远眺檐飞入云、殿气庄严的三清殿，摇头叹息道：“我此番通融是对或错？”
第二天天刚亮，陈嘉已经抱着殊元剑守在玉清宫门口了。
玉清宫是金虚子卓凤鸣教导弟子的场所，前有大片道场，后有古松怪石，仰观天风流云，俯临万丈奇观，是修道习武之圣地。
素天百隔着远远的就瞧见一雪人蹲立，心道是哪位师兄弟这般有童心玩堆雪人。凑近一看，竟是个总角小儿。
陈嘉揉揉冻僵的脸，抖落身上的积雪，扯开笑容。“陈嘉见过这位师兄。”
“陈嘉？”素天白琢磨着，“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于师叔新收的弟子。来这找谁？可是替于师叔传口信？”
陈嘉回答：“师父让我来此处进修。”
“哈？！”素白天不可思议道：“你没弄错？这里可是听经讲道，学习纯阳心法的地方。你如今该在学堂才是。”
陈嘉继续笑着点头。
“于师叔在想什么……”素白天喃喃。
又一行弟子走来，为首的李弦与素白天互相稽首。
素白天指着陈嘉问李弦，李弦和李章科都是清虚一脉的弟子。
“李师叔让这新人来此处进修，你可知道此事？”
李弦点头，可有可无的淡定姿态不禁让人抓狂。
朱彦林围着陈嘉看，也很吃惊。“真的假的？”
陈嘉向众位师兄师姐稽首，“师妹陈嘉将与师兄师姐们共同修习。”
众人面面相觑。
……
“都杵着做什么？”一白发道人立在众人身后，直到他出声无一人发觉。
“师父！”“卓师叔！”
“还不去早课，嗯？”
众人顿时四散离去，只陈嘉一人留在原地。
卓凤鸣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光光投影在地上的影子就把陈嘉遮得严严实实的，此时他低头弯腰凑近看人，陈嘉被他周身气势压得不敢动，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得人浑身发憷，只想远远逃开了事。
陈嘉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不会有事，卓凤鸣是她师叔不会伤害她的，如此过了一大会儿，才勉强磕磕绊绊地行礼。
“……卓、卓，师叔……好。”
卓凤鸣从小天赋神力，又脾气爆裂，拜入纯阳后，纯阳子将年轻时使用的一把巨大的古剑，用铁链锁在他身上，以压制他心中戾气。平时遇见的弟子，无不被他一身戾气所摄，能心平气静地与他问候打招呼的，无不是内功有成的高级弟子。他看着眼前抖着膝盖，眼圈泛红，明明害怕地想跑，却又倔强站在原地的陈嘉，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你，不错。”卓凤鸣声如闷雷，瓮声瓮气道。末了，还想赞赏地拍拍陈嘉肩膀，没成想，用力太猛，竟把人拍地上去了。
陈嘉毫无防备地被摔了个屁墩儿，小脸茫然。
卓凤鸣挠头，连忙抓着腰带把人提起，看着仍旧没反应过来的陈嘉，干脆提着她进玉清宫。
众弟子：“……”
卓凤鸣不觉哪里不对，把手里的陈嘉拎高，介绍道：“这是清虚一脉的弟子陈嘉，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以后要一起修习上课。”
众弟子看着弓着背、四肢蜷缩着像只猫崽，被提溜的陈嘉，表示：想忘记她很难。
陈嘉：“……”这是一个梦，她其实还没睡醒。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