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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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不，要叫陈嘉了。阿福随着稻香村的湮灭成为了过去式，新生的是陈嘉。
陈嘉被陈商交给了纯阳的接引弟子华清源，由他引入山门。
迈过山门，犹如飞升入新世界。
陈嘉仰着小脑袋睁大了眼，只见白色的雪、白色的云、白色的雾，一切都是纯净的洁白所组成的世界，天空青如洗，云雾轻如纱，无暇无垢，遗世而独立。
若真有九天之上的白玉京，也不过如是。
看着陈嘉眼中的惊叹，华清源语带自豪地说：“长安四年，祖师爷修建纯阳观，时至今日，我纯阳已为江湖大派，纯阳五子之名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么厉害？”
“哈哈，骗你做什么。”华清源领着陈嘉到一偏殿，“你一路风尘仆仆面容疲惫，不如先去梳洗一番，之后我再带你拜见清虚真人于睿，三年一度的招新之事都是由于睿师伯祖负责。”
赶路辛苦，不比在家舒坦，陈嘉已经好几天没洗过澡了。听了能洗澡，忙不迭地走进殿中，里面一应洗漱用具俱全，看来是给香客的休整之处。
脱去棉衣，散了头发，泡进热气缭绕的浴桶，陈嘉舒服地呻吟。旁边木制脚架上放置着干布巾、木梳、澡豆、剪子等物，一伸手就能拿到，方便的很。沐浴后，拿剪子修干净指甲，又用几案上的茶漱口，仍旧穿着旧衣，却一扫疲惫精神饱满，如此郑重其事方显得出对恳求入门一事的重视。
华清源满意地点头，看来是个懂事机灵的，他继续解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日恰逢我纯阳宫三年一度的入门大典，到时各位师伯祖、师叔祖等皆会到场。就看你有没有这等气运被看中收入门下了。”接着又话锋一转，安抚道：“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今年连你在内才只有十二位新人，人太少了，即便天资平庸不能修习武学，也能留下当个道童。”
华清源牵着陈嘉经过太极广场。正有几位蓝衣白袍、头戴玉冠、背负玄剑的纯阳弟子正在演练剑阵，一人抚剑轻吟：
“一上华山几十年，
蓬头长日走如颠。
风雨亭下纯阳子，
莲叶舟中太乙仙。
无物可离虚壳外，
有人能悟未生前。
出门一笑无拘碍，
……”
陈嘉憧憬地看着那锐气激荡的衣袍，明亮的剑光，似虚非虚的剑影，激动地涨红了脸。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也能掌握这般精湛的剑法，到时没有谁能再欺凌她，欺凌她所在乎之人！
镇岳宫前，一道童稽首道：“华师兄可是来找清虚真人？真人此刻正在纯阳宫中与掌门商讨事宜。”
“多谢山木告知，我就在此等候真人。”华清源说。
山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陈嘉。
华清源又介绍道：“忘了说了。这位是今天刚来的小姑娘，名叫陈嘉。”遂又对陈嘉说：“这位是真人身边的道童山木。”
山木一甩浮沉，稽首。“道可道，非常道，无上天尊。施主，贫道稽首了。”
陈嘉连忙抱拳说：“山木你好，我、我叫陈嘉，你就叫我陈嘉吧。”
一边的华清源侧头偷笑，陈嘉尴尬不已。
山木面色不变，淡定地说：“我纯阳门派祖师不喜拘泥常理、不能随机应变之人，你若真想拜入山门，不如现在就前往纯阳宫求见掌门真人和清虚真人。”
“现在？”陈嘉惊讶。
“对，现在。”山木回答。
陈嘉抬头看华清源，华清源对她微微一笑，看不出赞同与否。
陈嘉微一思索，就对山木说：“我初来乍到，对华山不熟悉，还请山木告知我如何去纯阳宫。”
“往左直走，穿过两仪门拾梯而上，经过无极道场便是。”山木遥遥一指，“记住，必须要同时穿过‘天意’、‘人愿’两门上山。”
陈嘉在两仪门前驻足，望着左右两边的“天意”、“人愿”苦恼，往左走只穿过“天意”门，往右走又只过“人愿”门，怎么才能同时通过呢？
上空一声鹰唳传来，一只墨色大雕钻出云层从两仪门上方滑翔而过，尾羽在蓝色天幕上划出一道白色线条。
原来如此！山木所说的不拘泥常理、随机应变就是提示！只要从两仪门外面走过，不就同时穿过“天意”和“人愿”了嘛！
恐怕这就是入门试炼，陈嘉一边爬石梯一边想着。跨过最后一阶梯，抬头就看见无极道场中央，竖立着一只巨大的黄铜葫芦，葫芦背后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匾额高悬，上书“纯阳宫”三字。
殿门口一道童看见陈嘉，拦手示意，“此地外人止步。”
陈嘉抱拳，道：“小女陈嘉，应道童山木之意前来拜见贵派掌门真人和清虚真人，请代为通传。”
“如此，请稍等片刻。”
没等多久，那道童便回，稽首道：“掌门真人允你入门，请随我来。”
陈嘉客气道：“有劳了。”又整整衣襟，才跟随那道童进殿。
一进殿，陈嘉不敢乱看乱瞧，站在殿中央躬身行礼，口中亦恭敬道：“小女陈嘉见过玉虚真人、见过清虚真人。”
主位上坐着玉虚子李忘生，其神态威严却不失慈祥，白发白须，额上有一朱色弯月印。在其身旁，另有一女冠，嘴角含笑貌美倾城，双目清亮透彻像能看穿人心。此人正是清虚子于睿，其聪慧过人、精通计略，是天下三智之一。
于睿嗓音柔婉，语气温和，“我观你眼目灵动似颇有灵气，可是有意拜入我纯阳观？”
“是，小女对纯阳向往已久，希望能拜入贵派。”
于睿淡而一笑，“我派与其他门派大有不同。纯阳武学注重修养身心、修心养命，与道法息息相关，并不以逞凶斗狠为习武目的，你若立刻就想练就一身武力，还是去别处为好。”
陈嘉摇头，想也不想道：“同样是习武，自然想学最好的。”
李忘生摇头失笑，“武学一道，只有最适合自己的功法，没有最好的这一说。”
于睿也“唔”了声，又问：“你是如何来此的？”
这话没头没脑的，陈嘉却会意，于睿这是在问她怎么过两仪门的。
“小女听山木所言要同时穿过‘天意’、‘人愿’两门，就从两仪门旁边的小道走来。”
于睿抚掌赞道：“万物皆虚幻，大道本无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小小年纪就有此体会，甚是不俗。”
李忘生欣然，“可是清源接引你的？你回去找他，他自会给你安排住处。”
陈嘉知道这是同意收她入门了，激动地道谢。
待陈嘉离开后，于睿对李忘生说：“此子大是可造之才。”
李忘生抚须而笑，“师妹的眼光自是好的。”
“先与师兄说好，明日入门大典上可别与我争。”
“如何？”华清源看见陈嘉回来便问。
陈嘉一脸阳光灿烂，比着拇指大笑，“过啦！”
“恭喜恭喜。”华清源道，“走，带你去看你今晚的住处。”
两人走进天街，在一屋前停住。
华清源推开门，“这里给你暂住，被褥之类的都是现成的，等明天看你拜在谁门下，再另做安排。我过会儿去杨师弟那里给你拿身明天穿的道袍。”
华清源拍拍陈嘉的脑袋，嘱咐道：“饭堂就在天街街尾，晚饭可别忘记吃。明天入门大典别起晚了，今天早点睡。”
陈嘉乖乖应下。
第二天天未亮，就有位师姐敲门，带她去沐浴洗漱。这次用的水格外讲究，是从三清殿后的悟道池中挑来的，水中又洒了仙华露。仙华露是金虚道人上官博玉以华山清泉和草木精华炼制而成，不但能除去污垢，还能洗净铅华，为新入弟子所特用。
陈嘉羞红着脸被师姐剥光光洗白白，换上一套道袍。纯白色的底，衣领、衣襟、袖口、下摆镶蓝色，与镶边同色的腰带、下裤，蓝白相间的绑靴。因为年纪还小，并不冠发，拿头绳绑了个马尾，再扎一蓝色发带。
“好了，去集合吧。”
陈嘉走去无极道场，与其他新人站在一起，排成三排。
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方阵的纯阳弟子，前方纯阳五子皆一一道场。
李忘生上前一步，朗声道：“修道修道，先修心，再修道。大道无常，唯坚定本心，有意破除无穷困惑者方能脱俗于凡尘间。纯阳清修，需要恒心与毅力，尔等可愿入我门墙，成为纯阳宫正式弟子？”
新人和声回答：“愿意！”
“好，随我立誓。”李忘生道：“路可走，但不再是是寻常人所走的路；得何名，须得上体天心，参无上剑道！”
陈嘉亦跟随立誓。
李忘生与于睿对视一眼，于睿上前道：“恭喜诸位如今都是我纯阳弟子了。”没等众人高兴，又说：“掌门师兄、上官师兄可有中意想收入为徒的？”
两人皆不开口，见状于睿道：“我倒看中一个。”
“陈嘉，你可愿拜我为师？”
陈嘉一愣，立刻出列，干净利落地叩首应答，“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站在于睿身后的山木捧出一把长剑。
“此剑名为殊元，是早年为师所用，现在给你了。”
陈嘉恭敬地用双手接住，“弟子多谢师父厚赐，定以手中之剑，求天地至道！”
于睿勉励道：“希望你以后能坚守今日之言，若愚不惑，以剑问心，寻求大道，弘扬我纯阳观道法！”
“是！弟子谨遵师命！”
陈嘉抬头远眺，东方微亮，红日将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