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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吃食(捉虫) ...

  •   宋娟娟、宋秀秀姐妹俩打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食儿,两人干脆不坐板凳,围住桌子站着吃。

      左手拿肉包子,右手拿筷子夹肉,两姐妹使劲儿往嘴里塞,噎住了也不啃喘气儿,端起粗瓷大碗盛的黍米粥,叽里咕噜直往肚子里倒,小脸儿憋的通红。

      一旁的宋莹莹也差不离,三人风云残卷,囫囵吞枣的模样吓坏了其他人,纷纷伸手给她们拍背顺气儿。

      “慢点,慢点吃,锅里还有,我就是想着你们饿,才煮了这许多吃食,别呛着噎着了。”宋烟烟拍着宋莹莹的后背,一脸心疼道。

      分家的时候老宋家就给了一斗粗面,小半袋没舀壳的谷子,在老宋家吃了几天粗面掺糠做的窝窝头,宋烟烟知晓这粗面咋做食儿都粗砺难以下咽,就去村里小货栈买些白面、黍米回家做食,宋莹莹自然吃的香。

      哪成想,日日吃饱饭的宋莹莹,见着了肉,就像恶狼扑食,穷牢饿瞎到这种田地,倒真把宋烟烟吓着了。

      “我就说你这丫头咋丁点不疼惜肉面,可劲儿的煮,一顿饭的吃食儿,当人家十来天的了,我还道你才当新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原来是为了咱们一家子。”许氏看着一对女儿吃的满嘴是油,双手不停歇,目光紧紧盯着中间那盘凉拌白肉的样子,瞬时泪流满面。

      何氏抠梭着银子,致使老宋家的伙食儿不好,顿顿不是甘薯就是野菜粗面黑馍馍,农忙的时候才会吃点白面馒头,喝点稀的米粒儿都不见的黍米粥,炒盘肉沫星子都数得着的‘荤菜’。

      许氏自嫁进宋家来就没真正吃上一顿饱食,又连生两个丫头,同重男轻女的何氏长年有罅隙,母女三人从前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

      何氏像是故意怄她似的,没少背着宋权贵,当着她们母女三人的面儿,给二房母子俩开小灶,两个丫头时常馋的哭嚎撒泼,他们爱理不理,有时候还故意在两个丫头面前吃,眼气她俩。

      每每两个女儿抱着她的腿,哭着闹着说想吃鸡蛋肉包子的时候,她只能默默流泪。

      后来她生下了年哥儿,何氏这才稍微对她好了点,但也只是每天给她一个鸡蛋,一个白面卷子,没有其它的佐食儿。

      她连碗鸡汤都没喝着就出了月子,没过两天,这两样吃食都没了,跟着家里人一样啃黑面窝窝头。

      可怜她没好食儿下奶,娘家那边又因着宋权贵的缘由欠下一屁股债,没甚好东西给她,出了月子奶水就少了一半,饿的年哥儿天天儿哭叫,三个半月的孩儿看着比同龄的小了一半不止。

      许氏心里滴血,却又无可奈何,宋权贵性子阴柔寡断,太过心软,什么事儿都替他爹娘考虑,最烦她提分家之事。

      她也知道他心里为难,只能咬牙硬撑着,期盼哪天宋权贵能睁开眼,明白过来他娘同二房是个什么样的人儿,然后重新分家,她才好当家做主,过自个想过的日子。

      所以,今儿宋烟烟姐妹上门来闹,她也只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不多言语,她们兄妹三人从前再苦,现在也算苦尽甘来,至少能自个当家,哪像她们娘几个,还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于是当瞧见宋烟烟这么大手笔的煮吃食,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面劝宋烟烟少煮点,节俭着过日子,一面思忖着从村里长舌妇那儿听到的谣言,莫不是她那三弟妹,真的藏有银子给三兄妹,这才让宋烟烟出手这么阔绰?

      她哪知道宋烟烟一个现代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个顿顿离肉就吃不下饭的人,吃点她们眼中奢侈的白面和肉,还嫌佐料少,味儿不够好呢。

      许氏总算明白先前为何宋烟烟让她带上几个孩子了,原来是给她们娘几个开小灶,这小灶虽然有点顺带,但足以让她感激流涕了。

      她拿衣角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握住宋烟烟的双手,诚挚道:“二丫,你们兄妹仨是个好的,没枉婶子疼你们一场,以后有事儿只管吱一声,婶子随叫随到。”

      “一点吃食就把三婶给收买了,那日后我隔三差五做好吃的给三婶吃,三婶不是要把我当灶神供着了?”宋烟烟笑着打趣,心里着实松了口气,先前她还怕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恩情,会让他们夫妻俩起别扭,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日日这样大鱼大肉的,可不就是灶神爷了!”许氏嗔她一眼,苦口婆心道:“你们年岁还小,不懂世道艰难,日子难熬,这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可不能大手大脚糟乱钱财,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到时候找谁哭去。”

      “三婶教训的是。”知道许氏是一片好意,宋烟烟点点头道:“我也不是那起子不分轻重之人,只是许久不曾吃肉荤,嘴馋了的不得了,正好赶集,一狠心,便买了肉回来解馋。我们兄妹三人没分家之前,承蒙三叔三婶照拂这么多年,这日子稍好过点,我哪能不记挂着你们。”

      这是明着挤兑何氏了,宋权贵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出来也有半日了,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漏雨,我先回去瞅瞅,媳妇儿你一会儿帮着二丫刷完碗再回来啊,不着急。”说着站起身,宋俊忙送他出去。

      “瞧你三叔的德行!”见着宋权贵逃避似的走了,许氏气不打一处来,神情激动道:“他亲兄亲娘为了银钱都不认他了,他还老好人冰释前嫌回到老宋家做牛做马,连着我们娘几个跟着他受累,不过提了他娘一句,他就听不得了,脑子坏了不成!”

      宋烟烟也觉着她这个三叔也实在是个软柿子,没个主张,好拿捏的很,不过当着许氏的面儿不好落井下石,遂安慰她道:“三叔是孝顺才会如此,三婶不也是看中他老实忠厚当年才会嫁给他的?既然都熬了这些年了,再等上几年也无所谓,只要三叔想明白了,三婶的好日子不就随时到来?”

      许氏叹了口气道:“你三叔就是个拧骨头,他认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这辈子已经没啥指望了,就想好好的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就成,倒是你们几个近日要当心,婆婆和二嫂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们当着村里人的面儿把她们抓了个人赃并获,坏了她二人的名声,指不定她们正憋什么坏水儿报复你们呢。”

      一直没说话的宋俊也有此心忧,拧紧长眉低声道:“三婶放心,我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会护的妹妹们周全。”

      宋烟烟才不管那两婆媳做什么妖,反正到她手里不够看,她现在就可惜那盘子凉拌白肉缺味精跟辣椒,吃起来味儿一点都不正宗,饶是如此,宋莹莹三人把它吃了个精光,还把碗底儿舔了个干净。

      宋秀秀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问:“烟烟姐姐,明天我和姐姐可不可以来玩?”

      “当然可以。”宋烟烟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道:“家里的老母鸡这两天下了好几个蛋,你们明天来,姐姐给你们炒香椿鸡蛋吃。”

      眼下正是香椿树发椿芽的季节,李家村后山上有很多野生的香椿树,随便掐点嫩芽合着鸡蛋炒,乃是人间一美味。

      昨儿原身的小姐妹柳芽送了一把鲜嫩翠绿的椿芽来,她把椿芽细细切碎,打两个鸡蛋,搁点盐同酱油搅拌,下锅炒的两面金黄上桌,宋莹莹足足吃了三大碗黍米饭才罢手。

      一听有椿芽炒鸡蛋吃,宋娟娟姐妹、宋莹莹三人眼睛都亮起来了,年岁最小的宋秀秀还猴急的让宋烟烟现在就上山摘舂芽,好明儿一大早就炒来吃。

      许氏见状立即呵斥姐妹二人一通,“平日娘怎么教你们的?不许学那些眼皮子浅的下穷鬼,见点吃食儿就挪不动腿,今儿已经在你们二堂姐面前丢了一次脸,还想打蛇上棍是不是?明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烟烟姐姐又不是外人……”宋娟娟姐妹两人委屈的撅着嘴,“我们还没吃过香舂炒鸡蛋呢。”

      许氏心头一哽,何氏抠梭成性,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给家人吃,每年老宋家摘的香舂都只拿滚水焯过一遍,再放点盐就吃,那味儿说不上难吃,总之就是没人爱吃,比起用油炒的香舂鸡蛋,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成了两个菜。

      宋烟烟忙道:“三婶,小孩子家馋嘴是情理之中,到我这儿还需要讲什么礼数,不是外道了么,几个鸡蛋值当不了多少钱。”

      许氏叹了口气道:“吃了你一顿,哪还能想着下一顿,再亲也没有吃白食儿的理儿,这一枚鸡蛋能卖上一文钱呢。你就算不卖钱,也得存着,湊一定的数儿挑出种蛋,抱几窝小鸡仔来养也好啊。你看你们院子这么大,屋子两旁又都是荒地儿,把地开出来养鸡养鸭,种点瓜果蔬菜多好,哪能事事都用着兜里那点银子。”

      这事儿说的在理,宋烟烟早想把屋子两旁的荒地开出来,一直没行动,听许氏这么一提,顿时一个想法跃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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