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路过的怪兽》罪犬

17、王和小怪物（八）

　　安克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从屋顶落下来的水让他全身都湿哒哒的。原本想要说的话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谁能够好好听一听，在Kazari离开以后，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那简直要崩溃了，脑子里想着的全部都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就算是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也一样会死，会像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在肮脏的街道里醒过来，无处可去。就算有了朋友，朋友也会很快就死掉。

　　这样的事情是可以接受的吗？

　　穷极无聊，没有事情可以做，所以刚才发生的事情一遍遍在他的脑子里重复着。安克最开始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反复思考了很多次以后，他总算是整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Uva死了。他应该是在为王四处征战的时候死去的，然后那个一直对他很好的女性怪物觉得这件事情全部都是安克的错，就算安克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觉得安克是个胆小鬼的家伙却帮助了他——

　　什么样的人是可以信任的，什么样的人是不应该信任的，安克现在对这个稍微有点迷茫。

　　安克缩在房间的角落里，翅膀蜷缩在身后，他受的伤太重了，虽然怪物的超强自愈能力已经让他恢复了，可是体内作为力量来源的硬币却只剩下了三枚。如果有谁现在来偷袭他的话，安克大概会立刻就死掉。

　　在这个时候，窗户被谁推开了，一个人轻巧地跳进来，他的动作像只猫一样。安克浑身戒备，在发现来的人是Kazari之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这个总是活泼的怪物在安克的面前转了一圈，看到安克的模样：“什么嘛，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好一点呢。”

　　安克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

　　“不是”Kazari沉默了片刻，“Mezuru死了，她……”

　　忽然间他捂着脸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就好像突然崩溃了一样，他跪在安克面前，哭泣的得声嘶力竭。

　　安克被对方吓到了，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沉默了片刻，询问对方：“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Kazari站起来，“王他……王他……王他杀死了Mezuru啊！”

　　安克觉得自己的世界暂时分成了两半。一半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悲伤愤怒，而另一方面，他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冷静地看着Kazari，思考着对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矛盾的情绪分成两半了，但是最后，安克还是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安克这么说着，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打算走出这间房间。

　　Kazari站起来，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神彩。有了这样的目光，如果忽略他怪物的外表，他就好像是人类一样。他认真地看着安克，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你现在走出去，可能会被攻击哦。”

　　“我知道”安克说，“他们都觉得是我杀死了Uva，觉得我是杀死Mezuru的帮凶，如果这时候再背叛王，我就真的哪里也去不了了。”

　　Kazari歪着头看着安克：“这样你也无所谓？说不定会死哦。”

　　“怪物怎么会死呢”安克冷笑了一声，“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们这些怪物，充其量只是一堆会动的硬币而已。硬币还在的话，总有一天还会复活的。”

　　他这个样子反而像是在逞强，不过这样的安克倒是比平时更加成熟了一点，至少不像个小孩子，总是在任性撒娇了。Kazari冷笑了一下，他摇摇头：“安克，你有什么愿望吗？”

　　安克诧异地看着他。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愿望，想要回去，见到漂亮的姐姐葛叶晶，想要见到光实，吃很多很多冰棒，最后是狠狠揍紘汰一顿，然后问问看戒斗有没有治愈他的中二病。就算没有办法直接实现这个愿望，怪物漫长的生命也总能够支撑他活到那个时候的。

　　安克这么相信着。

　　“我的愿望总会实现的”安克挥了挥手，“我去解释清楚，至少不能再让你保护我了，我也是很厉害的哟。”

　　他这么说着就离开了。

　　Kazari微微失神，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刚才安克说愿望的时候，眼神实在太漂亮了，充满了各种光芒，还有勃勃生机，简直像是人类一样。安克从一开始就和他不是同一种类型，Kazari想要的东西，他往往能够轻易获得。

　　他站起来，突然把房间里的东西砸得稀烂。

　　为什么，凭什么，这种事情是谁规定的，难道一定只有安克那种人才能够更贴近人类吗。生来就是怪物的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能够体验到自己和人类的诸多不同，他们的力量比人类要强大得多，但是其实说真的，他们在心中却渴望着这样的生活。

　　尝不到味道，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也都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枯燥无味的生活，总觉得自己少了什么，追求完整的感觉。

　　他们是由九枚核心硬币组成的怪物，只要把他的所有的同伴都杀死，然后把所有同伴的硬币都夺到手，这样无论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暴君，还是孱弱得不像话的他，都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结局。

　　为了这个目标，无论做多少事情都无所谓。

　　而在另一方面，安克直接去找了王。不是晚上被那个只想着内裤的普通青年附身的王，而是真正的那个暴君。就算是安克，其实也并不是非常敢于和对方说话。

　　在走进室内之后，首先安克注意的到的是，王在手中把玩的青色硬币，那是Mezuru的东西。原本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安克终于不得不承认，Mezuru已经死去了。但是出乎意料，他并没有感觉到很悲伤，最多只是兔死狐悲的感触罢了。

　　总是保护着别人的那些怪物已经死去了，所以如果他作为怪物想要活下去的话，至少要比他们更加精明一点才行。不能总像是个小孩子，什么都想要保护，最后反而什么都没有做到。

　　想要活下去，在愿望实现之前，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死掉呢。

　　安克在王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Ankh？”王抬起头。

　　安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大概是因为诞生之初就对王效忠的关系，所以现在王至少不会就这么轰他出去。

　　“Uva死了”安克说。

　　王沉默了片刻，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指间夹了一枚硬币，随着他手指而在指间转动，绿色的，那是Uva的东西：“恩，所以连你也要来指责我吗？”

　　“不是！”安克猛地回答，但是很快，他又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去，“不是这样的。”

　　“你们这些怪物根本就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东西”王的表情非常冷淡，“好像有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安克没有回答。他走出王的宫殿，看到了Gameru。Gameru的表情非常悲伤，他本来就很依赖Mezuru，现在充满愤怒地盯着安克的时候，安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作为怪物来说，他实在太不合格了，但是却又是最合格的那个。

　　既不会去刻意想自己是人类还是怪物，也不会思考复杂的事情，只要有Mezuru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他一言不发开始攻击安克。Gameru的力量非常强大，他是这种类型的。安克展开翅膀，只有一边翅膀的他一开始并不能飞得很好，但是渐渐地，熟练之后，他也能够在空中自如地穿梭了。安克试图让Gameru冷静下来，他低头看向地面，却发现王站在不远处。

　　他手中拿着那些硬币，静静地看着安克。在安克反应过来之前，隐藏在暗处的炼金术师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制造这些硬币的人，当然知道怪物体内核心硬币的弱点。对怪物具有毁灭性打击的光芒在安克的身前闪现，安克睁大了眼睛——

　　不要，不想死，不要——

　　他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了硬币落地的叮当声。Gameru缺少了一边的手臂，不过他的手臂很快就长了出来。安克茫然地看着他，对方只是认真地开口：“我讨厌你，但是我一定要亲自为Mezuru复仇才行。”

　　安克没有能够说出哪怕是半句话。

　　虽然是怪物，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世界上仅有的伙伴了。虽然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敌对的，但是至少现在，他们还是能够并肩作战的。不想就这么死掉，在炼金术师的面前，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死掉。

　　安克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这个时候，大概是觉得的他这么笑着太碍眼了，王歪着头，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怪物，在动脑经方面一点也不输给人类的嘛。所以你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安克看着王。

　　王手中还是那些硬币：“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们自己也会伤害自己的同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