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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透过头等舱候机室的玻璃,外面电闪雷鸣,大雨瓢泼,天气实在是恶劣至极。广播里播报着哪些航班延迟了,哪些航班又取消了,即便工作人员不住地道歉,不少乘客还是集结到一起闹闹哄哄地非要讨个说法,听说有女地勤被打了。

      程蔚然不住地揉着额角但并未起任何作用,头越来越疼。她已经坐在离窗户最远的位置了,仍然没有安全感,好似每一声雷都像要狠狠劈在她身上一样,让她心慌意乱,张皇失措,不由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元珩喝了一口水,双手抱胸仰躺着看对面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助理直叹气。电话那头是公司給他在国内安排的经纪人,能力很强,不过脾气也不小。原本到了该落地的时候了,两人被困在合州机场,江都安排的访谈已经取消,日程安排全被打乱,经纪人在那头急得跳脚。

      终于看不下去了,元珩朝助理伸出手,把对方的手机要过来,对那头说:“消消气陈老师,天气原因,这个实在无法控制。您放心,我回了江都立马开始工作,你帮我再安排安排,辛苦了。”毕竟是很有名气的艺人,态度也很好,老陈脾气也就软下去了。

      挂了电话,元珩揉揉腰,长时间坐着腰又开始疼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往一个方向张望,迟疑了一下,便往程蔚然的方向去了。在韩国的时候,他见过程蔚然几次,还知道公司里的人都叫她Ruby,但两人从没说过话。公司有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和已出道前辈攀关系的练习生,一经发现,都会被劝退。为了她在公司的发展,即便都是中国人,他也刻意地不去关注她。

      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了,程蔚然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看她好像很怕打雷,每一声雷都让她不由得瑟缩一阵。元珩终究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就往她那边去了。

      “嘿,Ruby是吗!”元珩走到她面前,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却看她慢慢抬起头来,一张脸煞白。也是因为被闪电惊吓过度,找了几天的元珩突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程蔚然大脑卡顿,一脸茫然,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元珩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片刻过后,助理也坐过来了。

      “你很害怕打雷。”

      “有时候会很害怕。”蔚然双手捧着一杯热咖啡,那是刚刚元珩的助理給她送过来的。

      啜了一口咖啡,她终于缓过神了,突然就欣喜地问到:“你认得我?”

      元珩挑了一下眉毛,笑了笑,以前同在一家公司,好几次活动,蔚然都来給队里当过临时助理,尤其她还是中国人,他当然记得她。

      “记得。我听说你回国来了,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蔚然咬着下唇,没想到对方还在意自己回国了,想想就好娇羞,不过她表现得还算冷静,说:“是,不回去了。在国外待四年,玩够了,想回家了。”

      “回来也很好。我看你晚饭好像没吃,要不要吃点东西?”

      蔚然听到他说注意到自己没吃晚饭,整个脸都发烫起来,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很诚实地点点头,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起吃饭,当然求之不得了,哪还会有不愿意的。吃饭的间隙,她甩开之前的矜持回归本性,问了元珩很多问题,包括他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因为有过共同的练习生经历,蔚然对他也十分了解,两人聊起天竟像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聊得很投机。

      很幸运航班没有取消,晚十点便有广播通知乘客登机。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程蔚然兴奋地无以复加,后半夜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好基友苏颜的住处去了,这样大的好消息不拿出来与人分享,她生怕自己会兴奋地原地爆炸。

      ***

      六月已至,天气渐热,蝉噪声不绝于耳。

      青葙子在菜市场附近找了一块阴凉地摆了一张躺椅,四仰八叉地躺上去,一张蒲扇盖在脸上就开始闭目养神,椅子旁边摆了一张白板,上面写了“专治疑难杂症”六个字。身旁人来车往,他自睡得安然。

      耳畔脚步声渐紧,他随意地扬了扬手,单心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他一动不动,只悄悄地在指尖上好一会轮流掐着。

      “师父。”

      “唔。”青葙子应了一声。

      “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做着奇怪的梦。”她顿了顿,这样说不够确切,毕竟她的梦从来就没有不奇怪过。不过,以前梦到的都是未发生的事,可是这两个月的梦里几乎都是小时候的事。小孩子本就不记事,尤其她还在六岁那年大病过一场,六岁之前的记忆几乎为零。

      “梦到什么了?”青葙子终于坐起来面朝着她。

      “我梦到,外婆家门前的大梨树还在,然后我在树下面干嚎‘见鬼’,也没人理我。师父,我真的不想看见鬼,上次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人的魂儿跟了我一路,我一想到这些,背后就一阵寒。是不是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青葙子忍住没笑,说:“你六岁以前就是个小傻子,做什么蠢事都不奇怪。那是你丢失的记忆,现在记起来,所以不用纠结那么多。”

      “哦。”

      “还有上次那场雷雨时你忘掉的东西记起来了吗?”

      单心摇摇头:“没有”

      青葙子摆摆手,不记得就不记得,没准不记得也是好事,于是转了话题:“答辩完了?”

      “嗯。”

      “能毕业就成。下午你就上路吧,回家看看你爸,生了病的人,你就别和他再置气了。”青葙子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手上忙着将烟丝填到烟锅里,划了一根火柴点着,咂了两口。

      “好。”

      “那之后你就往北走,你的财路在北边。财富不求多,但你得报答父亲生你的恩情。”他看单心一脸茫然,补充说,“生病得医治,医治得要钱,这份责任你得担上。”

      单心历来对师父都是十足地信任,对于他的安排,她也不会有异议。不过那之后她就垂着头,也不想再和师父说话。每次聊到她家里的事,她一心只想着回避,这次也一样。

      青葙子摇摇头,扶住她肩膀:“你的缘分也在北边,这才是最主要的。去了那边,好好生活,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

      “那师父还是留在合州吗?”

      “我得留在这里,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单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青葙子在合州的营生就是給人看病,除此之外,单心并没有发现他还有什么别的任务。

      ***

      火车站里人声嘈杂,和每一个我们时常见到的火车站一样,那里充满了招徕顾客的小商小贩围着你一口一个“吃饭吗?”“住宿吗?”单心摇摇手,终于突出重围,招了一辆载客三轮车就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她爸爸在外人的眼里是个很好的老师,教书育人,受人尊敬。但于单心来说,却不是这样。正如她师父所说的,她对邹老师是有怨怼的,不过,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血缘关系是事实。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她是邹家第二个女儿,而且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医生也说了智力可能会受到影响,不过还要等待后续的观察。原本她是要被扔掉的命,幸运地是被妈妈的娘家人抱回去养着了,之后她就跟着舅舅姓单。不过她小时候的确呆呆傻傻的,能吃能喝能睡,但是走路晚,说话也晚,还口齿不清,后来还失聪了。

      病房里并列着三张病床,靠门住的是一个小年轻,拿着手机“咯咯”傻笑,中间那张病床空着,单老师在靠窗的位置,弟弟邹谦在床边坐着,手上翻着一本书。单心走近了他才注意到有人来,这又才想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吊瓶,药水剩得不多了,邹谦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而后朝单心做手势:“你回来啦?”

      单心点点头。放下行李,端了凳子搁到床边却也没坐,看看仍然闭着眼沉睡的邹凯,病来如山倒,此时的邹凯用形容枯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单心打着手语问:“医生怎么说?”

      “不大好。”

      旁边玩手机的小年轻大概是没见过残障人士,惊异地朝他们这边扫了一眼,轻咳一声,继续玩自己的。邹凯今年带了高三毕业班,很早之前就病得厉害了,每次胃疼都是吃点药就扛过去了,入院前还在为已经高考完的学生操闲心。

      医生说发现的及时,胃癌早期,建议手术。

      “那就手术吧。”

      “但是手术费用……大姐说她去筹钱,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有三个孩子在读书,单心当初自己要求的助学贷款,也没花家里的钱,但姐姐大学花钱,弟弟马上读大学也需要钱。

      单心抿了一下嘴唇,思索着师父说过的话,财运在北边,北边又是哪里呢?

      护士来把药水取掉出去了,邹凯醒了,看向靠着窗边的单心。她手指点着窗沿,正皱着眉头在想事情,却也感觉得到邹凯的目光。好长时间不见,她需要时间调整心态。

      终于,她转过身过去,把他扶坐起来,给他后背垫上枕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邹凯瞥了一眼角落里单心的行李,一个背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什么时候走?”

      “可能很快吧,找了份工作,公司那边缺人,想让我赶紧过去。”因为邹凯问的那句话,单心顺势就扯谎了,也是,反正他并不希望自己待在他身边,从小到大都这样,她太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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