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猎者的献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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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牙刺破柔软的肌肤，少年的躯体因为疼痛僵了僵。
维拉想要温柔一些，可鲜血的滋味实在太过甘美。知觉宛如炸裂的绚丽魔法焰火，纷落的火星随着血液滚下咽喉，令身体都像是过了电，兴奋到发麻。此刻言语丧失了意义，她的每个味蕾都在狂喜地颤栗乱舞。除了以唇瓣吮吸、索取更多外，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也因此，维拉甚至没有察觉埃德加的动作。
少年的手掌不知何时贴到了她的腰际，沿着皮制束腰的轮廓描了抹弧线，转而滑到她的身后，摩挲着将她离自己拉得更近。他默许、甚至是纵容着她将尖牙更深地埋进他的血肉，无所畏惧。
维拉却在这时清醒过来。她急忙停住动作，仓皇地抬头看了埃德加一眼。他的脸色意料中地苍白，神情却不合时宜地平静；那玻璃般的双眼因为眸色太淡，而给人以凛冽含怒的错觉。她愈加慌乱，以小动物般的笨拙姿态垂头，弥补似地轻轻舔舐起仍在渗血的伤口。
埃德加清楚察觉到了其中讨好的意味。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现在反而因为血族少女的善后手段而发痒，痒到心里，痒得他觉得渴。
处理完伤口，维拉一抬头便瞧见少年优美脖颈上的喉结微微而动。
好想咬上去……
她对自己恼火起来，再次屏住呼吸抵制诱惑，不甚流利地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她想要离埃德加远些好恢复理智，却后知后觉地发觉对方将她揽得死死的。
即便窘迫，黑发少女的面颊依旧比常人苍白。她瞪视着埃德加，虹膜因为刚刚吸过血而泛红。这具身躯明明惨白冰冷，却又艳丽妖冶得令人心惊肉跳。银发少年眼睫颤动，缄默地盯着她，仿佛根本没读懂她传达的意思，也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维拉不由无措地咬住唇。唇沿还沾着血渍，本能驱使她下意识将最后一点猩红舔干净，这无心的小动作反而显得她贪得无厌，倒好像尚未饱足尽兴。
她愈加尴尬，别开脸说：“请你放开我。”
没有反应。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确不是人类，我需要鲜血维持生存，但是……”维拉难堪地停顿了一下，转而颤抖着手指将对方的衬衫扣回去，“但是我没有杀过人。我有合法的血液来源，我……没有直接吸过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解释。
她不该说这么多的。
念及此，维拉便再次试图挣脱，埃德加先一步将她再次按回怀里。
就在这时，身后的医疗室门忽然被推开，单眼镜片的红发大叔探头进来，很有涵养地挑了挑眉：“唔，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门被|干脆利落地重新阖上。
被保健老师误会了……
维拉窘得忘了继续挣扎。下一刻，少年的体温、气息和鲜血再次铺天盖地发起冲击。她艰难地仰起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劳伦斯同学，你再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无所谓，”埃德加轻而易举地将她噎住，他忽然露出自嘲似的淡笑，“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了。”
维拉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嗯？”
“血无所谓，”埃德加不堪忍受似的转开脸，余光却在她的发际、脸庞和身上逡巡，他最终叹息似地低声说：“请你不要再躲着我了。”
“我……”维拉语塞半晌，竟然无法反驳。
这几周她的确在尽自己所能回避埃德加。因为对方的气味、或者说对方血液散发出的味道，突然变得异常诱人。这诱惑强大到离奇，甚至让血瓶中的食物用血液变得索然无味。为了避免意外失控，维拉不得不数次在偶遇对方前一刻，突兀地改变行走方向，迅速逃开。
不仅如此，他们的炼金术实验课和中级机械原理是同一班，而好学生埃德加又是机械原理课老师的宠儿，经常被赋予分发作业和试卷的任务。于是除了需要时刻注意不要让埃德加进入半径十步范围外，维拉每此上这两门课都加倍提心吊胆。
前天的机械课上，为了躲避埃德加，即便明知上课前十分钟会是小测，维拉依旧故意迟到了－－只为了避免对方在发试卷时凑近。
而她的态度显然没能瞒过埃德加。
“劳伦斯同学，”维拉深吸一口气，“我的确对你抱有好感。也因此，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埃德加闻言弯了弯眼角：“我也一样。”
维拉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地沉浸在美少年笑容和话语带来的双重冲击中。
银发少年蹙了蹙纤细寡淡的眉毛，却耐心地补充剖白：“也就是说，我对你也抱有好感。维拉，我喜欢你。”
喜欢的少年温柔缓慢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表白。维拉如果做得到的话，现在大约已经满脸通红。
“但是我是……人类口中的吸血鬼，我会害死你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辩解什么，想也没想就颤声开口。
埃德加拈起她的一缕黑发吻了吻：“我知道。”他抬眸凝视她，语气和解题时一样平静而充满自信：“所以你可以咬我。”
维拉觉得自己已经被对方绕进去了。
新的冲击再次当头砸来：“不，确切说，我希望你只喝我的血。”
“劳伦斯同……”
少年打断：“埃德加。”
“埃德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维拉神情严肃起来。
埃德加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仿佛对这个问题感到好笑：“我愿意，或者说我正在请求成为你的食粮。”
对于血族来说，“食粮”这个词并非单纯的名词，同时也是一种身份：通常是被血族豢养的、用来提供新鲜血液的人类。而相应的，血族会在契约期间保护食粮的安全，甚至让食粮与自己一样不老不死。
“我不能擅自决定食粮，我必须和族中商量。”维拉垂下头。
“我可以等。”顿了顿，埃德加突然小心慎重地捧起她的脸颊，试探地吻了吻她。和刚才蜻蜓点水的一掠不同，这次循序渐进、温柔绵长，是个真正的吻。
维拉头晕目眩。
血族理论上可以长时间屏息都无任何不适。但此刻她却觉得要窒息了，胸腔不存在心脏的地方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将里面的东西碾碎挤出，揉进滚烫的火焰，那热度熏得她神智稀薄、呼吸困难。
维拉不觉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偏头躲开想要喘息，却被落在脸颊的又一个吻惹得抽了口气，吸进了大口诱惑人的味道。两股难言的冲动搅动在一处，翻江倒海，她求饶般地低声说：“之后再说好不好，午休要结束了……”
仿佛在应和她的话语，下午课程开始的钟声悠悠响起。
“看来已经要迟到了，”埃德加坏心眼地停了片刻，泰然自若地道，“那么就干脆不要去了。”
维拉反驳的话语卡在舌尖。因为对方突然凑到她耳边，话语低低的有些腼腆：“为了防止你反悔，我可以先预支酬劳作为筹码吗？”
这又是一句难解的谜题。
“酬劳？”维拉的语声末尾骤然打颤，因为埃德加突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请让我成为你唯一的食粮，作为交换……也请作为恋人满足我的需要。”
维拉已经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血族在某些方面的道德观本来就极为自由。虽然维拉经验匮乏，耳濡目染的教导到底是有的。她默了片刻，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可以，但是……一定是现在吗？”
埃德加苍白的脸颊上现出鲜艳的晕红，他从眼睫下撩了她一眼，清淡的声线因为情绪有些不稳：“抱歉，我无法忍耐、也不想忍耐了。”
这么说着，他便顺势而为，将维拉困在了医疗室床铺和自己之间。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推倒了，维拉觉得作为血族的自尊有点受伤。但是对方是埃德加的话……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对我……”
“秘密，”埃德加的口气很坚决，但他的态度随即软化下来，“以后告诉你。”
维拉原本还想追问，疑问却在鲜血的诱惑、和另一股陌生的涌动中消失无踪。
午后的校园一派安宁。松涛阵阵，夹杂着远处飞行课学生的叫喊传来。
医用的帘子将光线遮住，细碎的响动几不可闻。
“你……你再这样我就咬你！”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从容却稍显暗哑的应答：“你随时可以咬我。”
“唔喂……我、我真咬了啊！”
“嗯。”
……
※
朦胧的夜色里腾着薄薄的雾，天台上的人影也被搅得隐隐绰绰。
红发男子吐出一个烟圈，扶了扶单镜片：“那个小姑娘家族很干净，对人类没有恶意，不危险。虽然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你真的决定好了？退出公会去当粮食也太夸张了吧？”
“嗯。”另一人开口是清淡的少年音色，寡淡无波。
“喝下改变气味的药剂，偷走血瓶，引诱对方吸血，啧，”红发大叔弹了弹烟灰，摇头，“捕捉吸血鬼的方法你倒是活学活用。”
暗夜中少年好像微笑了一下，耀目的发色泛着幽幽的光。他仰头，语气柔软下来：“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就像大理石雕像，很美很冷，也许亲上去都是冰的。”
红发男子翻了个白眼，朝露台下踱去：“我没兴趣听热恋中的蠢小子发情。”
少年没有理睬对方，只是看着泛紫的天空露出缱绻却也神秘莫测的微笑。
－－她吻上去的确是凉的，犹如玉石。
但即便是大理石，也是能用火焰烤温的。
他心甘情愿化身这火焰，去温暖一具冰冷的躯体。
而相应的，她只能吸他的血，她只能为他着迷，她只能是他的。
即便主动献身为猎物，猎者骨子里流淌的还是猎者的血。
【FIN】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猎者的献身（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