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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眉 ...

  •   我对镜描眉。
      一支带火的流箭呼啸而过,钉在了桂树上。火势迅速蔓延,桂叶上冒起一阵轻烟。家中仆妇一声惊呼,急急灭火。城破后虽然有严命不得骚扰我们方府,可时不时,我们仍会受到波及。
      我看着她们惊慌的模样,微觉好笑,转回头,依旧一丝不苟的梳妆。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可是方郎,今日我这般郑重打扮,却不是为你。描过蛾眉,点好颊黄,又仔细在额上贴一枚菱花翠钿。我端详铜镜里的自己。乌发如漆,一髻惊鸿,绛唇朱袖,倾国颜色。这是以前方郎在旁看我梳妆时说的。方郎,方郎,我现在的模样你可满意?
      方郎,京师已破,你又在何方?你已有一年未曾写信,你可知为妻心忧如焚?以前你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捎来家书,叫我不要担心,你仍平安。难道你已殉国?每次这个念头闪过,我都心如刀割。不过没关系呵,我不怪你。你为国捐躯,虽死犹荣。你俯仰皆无愧于天地,是真正的英雄!方郎,我以你为傲!
      “娘子,他来了。”侍女道。她满脸嫌恶,甚至不愿称呼他的名字。即使那个人,在城破之后命令不得伤方府的一人一物,保得我们至今平安。他叫宋子平,我曾经的爱人。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我和宋子平。原以为我们两小无猜,一切都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可我终究没能嫁为宋家妇。父母将我嫁与了做武将的方郎。我出嫁时,方郎刚得胜归来,圣眷正浓,前途无量。只是呵只是,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我满腹满心都是宋子平。出嫁一个月后,宋子平与我相约,一起远走高飞。
      那天夜里,方郎一人执剑前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他把剑掷在宋子平面前,对他说,胜过我就让你带走她。宋子平退缩了,丢下我落荒而逃。方郎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对我说:“我并未打算真和他比剑,不过试试他的胆色。若他是个男人,我便成全了你们。”
      那一刻,我羞愧欲死。原来我爱的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自那以后,我才意识到,谁才是可堪托付终身的人……

      我盛妆出迎。宋子平看见我,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宋郎。”我柔声唤道,缓步靠近他。
      “婉卿,你仍是那样美。”他对我微笑。
      “宋郎,你终于来了。”我扑入了他的怀中。
      “婉卿。”他温柔的抚过我的发稍。片刻后,他的手僵住:“婉卿,你……”
      我安静的退开,他的心口插着一柄闪亮的匕首。
      “宋子平,”我冷冷道,“我可以原谅你当年弃我而去,我也可以原谅你任兵部尚书以来对方郎屡加留难,可是,我不能原谅你投靠胡虏,通敌卖国。”
      他看着我,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想不到,连杀鸡也怕的苏婉卿会拿刀毫不犹豫的杀死他。宋子平的侍卫闻声冲入,欲将我拿下。
      方郎,方郎,我为汝妻,岂能受他人折辱?我奔上楼,向着涌来的兵士们冷冷一笑,飞身跃下。
      半空里,我衣袂飞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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