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新年剧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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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他是个背负着回忆的人。——伊藤
天空挂着一轮弯月。纷纷扬扬的雪顺着额头滑进衣领，伊藤不由得一抖。脖子被套上了一条暖融融的围巾。伊藤抬头，身前的少年俯下身帮她把围巾拢好。灯光顺着他干净的眉骨滑下。
伊藤有些怔然，却听得他说，“呐，伊藤，姐姐想邀你来做客，要不要一起来？”
“……你们一家人的新年，我去会不会不方便。”伊藤抿抿唇说。
“没关系，今年父母因为工作忙都不在家过年。”不二低下头看她，“所以只有姐姐还有裕太在家。”
伊藤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干涩的空气里有暖融融的温度，鼻腔里窜进一股淡淡的皂香。
“……好。如果，不麻烦的话。”伊藤说，在那一瞬她看到了少年有些诧异的神情。
不二似乎愣了一瞬，随即微笑，“恩。”
不多会儿就到了不二的家，伊藤有些诧异，“不二，你们家离游乐场这么近？”
不二笑着敲敲门，“恩，小时候裕太最喜欢去了。”
门开了，由美子微笑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呀，清依来了，快进来。”
“打扰了。”伊藤弯腰鞠了一躬，跟着不二进了门。
入眼的是餐厅，往里走是客厅。客厅的背后是偌大的落地窗，从那里可以俯瞰一整个街区。新年的夜灯火通明。
由美子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笑着对她说，“裕太还在睡觉。”见她愣住，不二微笑说，“裕太每一年新年都会守夜。”
伊藤点点头，楼梯口逐渐有响声，伊藤不由得盯着上面，“噔噔噔”的声响频率由慢到快，“啊老姐，好香啊！”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个刺猬发的少年出现在楼梯的转角处。
伊藤瞪着他半晌，又看了微笑的不二几眼。果然……
一点都不像。
裕太看见她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转过身对由美子说，“老姐，有没有我最爱的……”
“有有，有你最爱的金枪鱼寿司。”由美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不二乐呵呵地补充，“呀，可是有芥末呢。”
果不其然裕太愣了半晌，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伊藤不禁笑出声。
“安啦安啦，只有周助的有芥末，你的没有。”
少年舒了口气。
伊藤刚坐下来就听得裕太说，“诶，可是没有年糕……”
“原谅我啦，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已经没的卖了，而且今天也没时间做。”由美子笑着看了伊藤一眼，“清依也是。听周助说你喜欢吃年糕吧？真不好意思呢。”
伊藤连忙摇摇头，“没有……我才是，要多谢款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伊藤急忙从包里翻出了保温盒，在三个人惊诧的目光中放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是我打工的地方的老板给我的，如果不介意的话……”
“啊不介意不介意。”由美子忽然笑出声，“裕太只要有吃的就行，周助的话，他不喜欢吃年糕的。”
不二笑着说，“呀，沾了芥末的我也爱吃。”
结果受到三个人的白眼。
晚饭过后，裕太上楼去打游戏，伊藤起身想帮由美子把餐盘收进厨房，刚伸手，被身旁的少年拦下，“我来吧。伊藤是客人呢。”
“诶？没关系的……”
由美子对她笑了笑，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看着不二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对她说，“周助就是这样的。家里的清洁工作都是他来，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谁让他总是能有办法收拾的比我还整洁。”
伊藤闻言不禁微笑，“啊。”
由美子把她拉进了客厅沙发上坐下。伊藤见她伸手从茶几的下方拿出了一本相册，“这个是……”
由美子笑着冲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神情颇有些得意，“这可是我从小给他们兄弟俩收集的照片，裕太那个臭小子不爱拍照，周助倒是很喜欢摄影。怎么样，要看吗？”
伊藤的视线不由得落在有些泛黄的相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由美子直接把相册递给她，“清依，有时候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没什么不好的。”伊藤接过，又听她说，“裕太那个臭小子不用我操心，不过我从小就和周助说，有的时候要任性一些。”
伊藤翻开相册，视线不由得落到那个栗发的少年身上，他捧着奖杯，笑得放肆而灿烂。
“这是周助小时候的网球比赛亚军的奖杯。”由美子说，“我还记得那时候他发着烧，还是一定要去比赛。那时候真的是任性啊。”
“啊，原来是这样。”伊藤手指摩挲着照片，喃喃道。
“听说第一名是叫手冢。好像现在还是周助的好朋友。”
果然是有缘分。伊藤不禁微笑。
“不二君真的很开心呢，即使不是第一名。”
“周助不在意这些荣誉的。”由美子说，伊藤不由得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少年垂下头安静的侧脸映在柔和的光下。
她动动唇，忽然间想到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认真比赛的经历，“不二君真的很好。”
由美子看她半晌，接着把她手心处不二的照片取下，递给她，“这张送给你。”由美子微笑着说，“有的时候我还是希望周助像小的时候一样，能活得任性一些。”
伊藤接过照片，抿了抿唇，“谢谢。”
由美子总是有很强的洞察力。比如……她真的很喜欢这张照片。
伊藤在由美子的注视下有些窘，顺手拿了一张照片，“由美子姐姐，这个女孩子是不二君的姐妹吗？怎么没有看到她？”
由美子的微笑罕见地滞涩了几秒。由美子接过照片，表情里尽是怀念，“她是周助小时候的玩伴，我们的邻居，藤原千夏。”
“啊，那她还住在隔壁吗？”伊藤有些不确定地问。
由美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
“对不起。”伊藤轻声说，照片里的女孩儿有蓝色的发，紫色的眼睛，她和不二，裕太站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她捧着网球拍微笑。
像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儿。
“都过去了。”由美子看着她，“她是心脏病去世的。谁能知道小的时候那么喜欢跳高的女孩子会得这种病呢。真的是世事无常。”
伊藤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跳高？”
“啊，小的时候三个人总是比着跳高。”由美子微笑着说，“不过总是周助第一。千夏总想超过周助，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天天嚷着和他比试。”
伊藤抿抿唇，觉得心里好像忽然间就空了一块。
“……不二君，之前一直在参加学校的跳高。”
“啊，裕太那个臭小子早就放弃了。”由美子看着手里的相片，语气有些无奈，“希望他不是为了回忆中的人而坚持吧。”
伊藤抿唇不语。
“什么？”
头顶忽然响起温和的声音，伊藤被吓了一跳，“不，不二。”
少年在沙发上坐下，放下手臂上的袖口，弯起眉眼说，“呀，你们都聊了什么？看起来很有趣。”
由美子笑，“没什么，看了看你们以前的照片。”
“照片？姐姐，我小的时候很不上镜啊。”不二有些无奈。
由美子嗔怪地看他，“哪有，明明小的时候情书一大把的。”
“啊，不二现在也很多情书。”
少年罕见地被打败，脸上一副挫败的神情。伊藤和由美子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落地窗外响起了烟花的爆炸声，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是暖融融的烛光。那个少年干净的侧脸近在眼前。
这是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伊藤看着眼前的微笑的少年，心里充满了感激。
几个小时以前，她还身处摩天轮的顶端俯瞰整个东京。现在，她却坐在暖和的屋子里，吃着新年可口的饭菜，看着他们映在灯光下的身影。
突然就觉得心里空着的一块开始被填满。像是被什么冲撞，又像是被什么融化。
这样的家，会让人上瘾。
“谢谢你，不二。”在一片爆竹声中，她轻声开口。
“诶？”少年罕见地愣住了，紧接着便又是那熟悉的，像是盛开在星河里的，夺目的微笑在脸庞上肆意蔓延。
眼前少年的脸突然和照片上男孩儿稚嫩的脸庞重合。
“你喜欢就好。”他说。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25】新年剧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