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江湖书》墨上伊人

4、奈何（3）

　　冷如雪听过一些逍遥子的传闻，且姑姑曾经在听到逍遥子这个名字时，雷霆大怒，几乎将泽陆中幽教内的千亩幽灵花全部摧毁。她对姑姑的过去只是个迷一样的存在，她是在师傅走后，才被姑姑收留血幽教。
　　到了血幽教的她，依旧是孤零零一人，孤独从此早已化作心魔存活在她的心中。
　　血幽教起于泽陆漫无边际的幽灵花之心，唯一的出路叫黄泉，幽灵花也是人们口中所谓的暗夜之中的彼岸花，传闻只生长最阴暗的地方，而泽陆正是这样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世上有条河叫忘川河，那里也生长着无尽的彼岸花，世人说，那是诅咒，是悲伤的回忆，无尽的轮回。
　　它也是毒花，也是血幽教的镇教之花。而血幽教，就建立在这样一个鬼也不会触及的地方，比地狱更可怕，世人唤其魔教，也源于此。
　　那夜，姑姑去世那夜，下起了最冷的雨，疾风席卷着幽灵花四处撞击，叫她想起与师傅在一起时，那茅草屋中的暖炉，还有那热腾腾的热饭。
　　“小雪，你想要血幽吗？”
　　冷如雪点点头：“想要。”她见过师傅使用，威力无穷，如果她得到血幽，或许就能见到那个人。期待了那么久，师傅终于问她这一句话了，她为了等待这一句话，苦练多少年了。
　　漫天红色如血染的花，像是天在下一场红雨。也是那一夜，姑姑将江湖上所传闻的消失已久的血祭剑奉出，亲自交给了她的手中。
　　姑姑说，血祭是一把有灵性的剑，能与持有者的人心意相通。此剑亦正亦邪，人手操剑，剑控人心，若是心存恶念，则是腥风血雨，若是心存善念，则可普渡众生。
　　但血祭恶念的光环，早已代替了善念的一面。江湖人人争执这把剑，颠覆了多少个历代江湖，血祭现世，便是杀戮的开始。
　　“小雪，咳咳……这把血祭……咳咳，我就交由你来保管，有生之年，未曾看到它重归正途，是我的遗憾。”
　　冷如雪从未这么近距离见过血祭的真容，她的师傅曾提及过血祭，也曾说过，想要一睹血祭的清锋孤世的绝世之剑。没有人知道血祭的来历，却都知它并非一把普通的剑，血祭存活的年纪，比任何一个人预想的都要久远，它见视了很多朝代的兴衰，以及江湖的更迭，亦是饱饮了多少豪杰的鲜血，也是有多少无名之鬼成为剑下孤魂。
　　“姑姑将如此贵重之物交给我守护，真的舍得吗？”冷如雪手捧着血祭，感觉到血祭剑身的颤抖，剑鞘中的剑不停的抖动，想要出鞘。
　　她姑姑伸手按住血祭：“小雪，告诉姑姑，你喜欢这把剑吗？”冷如雪想到她的师傅那样遗世独立的高手都未曾有机遇看到血祭，而她，此刻正用一双手风捧着血祭，内心慕名的涌动。
　　“喜欢。“冷如雪看着那剑身上的红血石，煜煜生辉的吸引着她，手捧着血祭，却犹如捧着多少江湖风雨故事在手中。
　　“这把血祭就属于你了，从此人在剑在，人亡剑尤在。”冷如雪知道，这把血祭所蕴含的魔力太重太重了，它剑身上那红血石犹如魔鬼一样的眼睛，深深吸引着每一个人，如果不慎，便会被摄去心魂为它所操控。
　　血祭，比她的命更重要。
　　“血祭为剑中王，它从降生在这个世上开始，只出鞘过两次。江湖言，血祭出，必饮血而归，谁持有血祭，便能成为江湖霸主，而江湖霸主并非人人都能坐的上。小雪，如歹人持血祭，一旦出鞘，必会祸乱苍生，你明白吗？”姑姑用她那两眼无神而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姑姑的错，一辈子都无法赎清。”冷如雪不知姑姑，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罪业，从她跟在她身边开始，去从未见她除了悔过之后还有其他情绪出现。
　　冷如雪点点头：“小雪谨记姑姑教诲，即便持有血祭，也绝不祸乱苍生，如有违背誓言，必遭天谴。”
　　“别怪我对你狠心，拿上血祭，就离开血幽教吧，别在让给血祭沉睡成魔，它就像个孩子一样，需要重归江湖，寻找有缘人，重归正途。” 姑姑那夜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她就如褪去毒液的幽灵花，在冷如雪的眼睛下渐渐凋零了最后的残生。
　　她不知，姑姑口中的有缘人竟是何人？
　　“小雪，你性格刚毅，你让我在你的身上，找回自己。”她姑姑用无力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初带你回来，我真的以为看到了自己，可是看到我自己反而更恨自己。不与你过多交流，是因为我不知该怎样面对过去的自己，如果那时我并不是那么刚毅，而是闺阁女儿的软怡该多好。但你却像极了我性子刚毅，小雪你记住，过刚易折。”
　　如果这是姑姑对自己冷酷的原因，那么姑姑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她一直面对自己的心魔，面对着自己。
　　“你走吧，带上血祭，顺着那条黄泉路，不准回头。”姑姑转过身去，无力的她虽然还是那么的精致美艳，却身体早已油尽灯枯，长榻上的姑姑，只是躺在那背对着她。幕帘的轻纱纷乱舞动。
　　她抱着血祭，不在多看一眼，转身出门，刚出门口，便被冷雨拍打的微微颤抖，姑姑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苍穹说：“每一个江湖，都是一场腥风血雨，舔血而存，究竟这样是对是错？”与此刻的燕双飞竟是相同，姑姑眼中的江湖是与燕双飞眼中的江湖一样吗？只是她看不懂江湖？
　　那夜是她见过姑姑的最后一面，七岁那年师傅离去不归，她被带回这与世隔绝的血幽教，十年来，却恍若一梦。
　　而她，却十分听姑姑的话，即便教中传来姑姑逝去的声音通传，她也没有回头。
　　姑姑将血幽教传与她的师姐穆灵，将血祭传与了她，那夜她只带走了师傅的这身红纱衣与一把血祭，孤零零的穿过漫无边际的幽灵花海，雨水的敲打，飞舞的幽灵花，多像是浴火重生的火凤凰，在风雨中嘶鸣。
　　“轻功如何？你需要在最快的速度在我的燕羽上飞跃过来。”燕双飞此刻已身处陵墓的端口，冷如雪看着他点了下头，燕双飞出手极其的快，她还未看清，已有数十根羽毛弯转着画出路形。她如一只火红的凤凰一样轻盈起身，足尖轻点着燕羽飞去陵墓端口轻巧落地，没有激起一丝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