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东来》树叶叶

4、第三章

　　一袭白衣，素手瓷骨。赫然是刚同顾西之上了二楼的穆子澈。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穆子澈轻声笑道：“在下姓穆，名子澈。”
　　顾西之转了转捏在手中的茶杯，又道：“不知穆兄是从何处来？”
　　“东边，我从东边而来。”
　　东边，从东边来的又怎么会懂蛊毒呢？莫不是.....
　　顾西之手中的茶杯一顿，而后拿起杯子，将杯中的茶水拿起一饮而尽。沉声问道：“不知穆兄到长安的路上可有遇见或听说什么奇特的事情？”
　　穆子澈正打算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经过衡水时候发生的事情，微微颦眉，而后答道：“经过衡水的时候的确是发生过一件事.....”
　　听穆子澈细细讲完后，顾西之将目光略微抬起，径直望着他，抿唇不语，眸色幽邃。
　　穆子澈看着对面那人深邃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莫非是.....和蛊毒有关？但是蛊毒一般是在苗疆盛行，那是北方，然而.....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顾西之毕竟他对这些更为了解，不过看他的神情是并不愿意向他多作解释的。
　　片刻之后，顾西之敛了神色，又问了些其他问题。穆子澈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黄昏，便起身向顾西之告辞。
　　顾西之想了想，要问了的问题已经问的才不多了，便点了点同意了，说道：“今日麻烦穆兄了。”
　　穆子澈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离开了房间。

　　书房内燃着数根粗蜡，亮如天明。
　　剑二风尘仆仆而来，一见顾西之便单膝跪下，行礼道：“主子。”
　　他是顾西之从战场上救下的人，对其尊敬有加，后更因其手段和心性所折服。顾西之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多问。顾西之对其也是信任有加。
　　顾西之放下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问道：“如何？”
　　“我军返回后，苗疆那边并未有何异动。不过前几日得倒线报，苗王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顾西之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深夜之中，声音清脆明晰。
　　剑二看着他平静如水的面色，敛下了眼睑，保持沉默。
　　“你且先下去吧。”他微微弹了弹手指，示意剑二出去。
　　顾西之想起今日在醉仙楼穆子澈说的事，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只要剑一带着衡水的情报回来，便会让他知晓的更加清楚，验证心中的猜测。
　　穆子澈...衡水...蛊毒...苗王的女儿...
　　想到这里顾西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投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般大小的光斑。
　　今日是穆子澈来长安的多少日了，他也不知道。早在来了长安的后几日，他便寻了一处宁静的地方买了套宅子。如今他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看书。初夏的阳光温暖却不晒人，自然而然便睡着了。
　　于是顾西之来的时候便见到了这宁静安详的一幕，温和暖人的阳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微微张开，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泛着无色的光彩，摇椅里的他平静安和的睡着，垂下的手中还拿着一卷书册，仿佛那希腊神话中睡着了的美少年。
　　跟在顾西之身后的剑三正要开口叫醒熟睡的人，便被他抬手阻止了。
　　顾西之放轻了脚步声，他突然间有些害怕将这个人吵醒，害怕打破这个宁静安和的场面。不知为何，这个场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感，这是他上了战场后在不曾拥有的。他贪恋着这片刻的宁静安和。
　　剑三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家的主子，他从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小心翼翼过。不过看见他这般轻声，也知晓是怕吵醒这个睡觉的人，便压下了好奇心，安静的站在顾西之的身后。这一站便到了黄昏。
　　见穆子澈的睫毛微颤，便知道他要醒了。于是顾西之放下手中的书册，偏头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人，轻声说道：“你醒了。”
　　本来刚醒过来的穆子澈眼神还有些迷茫，在听闻这句话的时候，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顾西之的方向，看见来人，略微有些惊讶，诧异道：“将军怎么进来的？”
　　顾西之指了指门口，只见房门打开并未闭合“你未曾关门。”
　　穆子澈诧异过后便想起，今日早上的事，确实是他忘记了关门，讪讪说道：“确是这样。”顿了顿又说“但将军也不该随意进出他人家院。”
　　顾西之只是回头，低首，翻了页手中的书，淡淡说道：“穆兄也是看话本的。”
　　闻言，穆子澈转到顾西之手上的目光一顿，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丝的红晕，秀色可餐。他轻咳两声，想要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黑亮的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却是不知道，将军何时有了盗书的习惯，怎的也不曾听人说过。”
　　站在顾西之身后的剑三听到这话心中便是吃惊不已，想着这人等下一定要倒霉。他家将军最是记仇，想起上一个惹到他的人，已然死在了战场上，看向穆子澈的目光也就带上了几分怜悯。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的反应让他更为惊讶。
　　“那么不知穆兄，要如何处罚我呢？”
　　穆子澈的眼里有着惊讶闪过，想来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说。他本是开玩笑，想让顾西之也感同身受一下，那知他这样答，又不能真罚他，想了想便道：“就罚将军，在此吃顿便饭吧，如何?”
　　顾西之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眼里划过一丝深意，不过这丝深意全然掩在幽深之下，无人窥见。
　　“无事不登三宝殿，将军，此次前来，想必是有事吧？”
　　“穆兄果然聪明，此番前来确实有件事想要穆兄帮忙。”
　　“哦...”穆子澈看了眼顾西之问道：“不知将军所为何事。”
　　顾西之放下手中的书，幽深无边的黑眸直直的看着摇椅上的人，说道：“上次醉仙楼一事，我便知晓，穆兄医术高超，今日我所求之事，便是想请穆兄帮忙医治一位病人。”
　　穆子澈本就有治病救人之心，加上拜托他的还是自己尊崇了八年的顾将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应了下来。不过却也没有将话说满，毕竟是没见过人的，能医到什么程度确实不知道的。
　　接下来顾西之便是应穆子澈的“惩罚”，留下来吃晚饭。
　　晚饭是穆子澈亲手做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从小便和师父住在山上，山上再无他人，他还小的时候便是师父做饭，可是十岁之后，便一直是他做。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在看到剑三诧异的目光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便开口解释道：“我从十岁开始便是自己做饭的，所以这并不算什么。”
　　顾西之没有说话，拿起了准备好了竹筷，夹了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尝了一口，感觉不错，便放开了吃，丝毫没有一丝客气之意。
　　吃过晚饭后顾西之便起身告辞，走之前还不忘告诉穆子澈明天叫人来接他。
　　看着顾西之离开的身影，想起了刚在那人吃饭都坐得笔直的身子，叹了口气。这人来去匆匆，也不晓得放松片刻，长久这般下去身体便是再强壮也是吃不消的。摇了摇头，又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