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弃》不知不觉

5、完美的作品

　　等到无赦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便出发前往无痕堡了。但路过血命城时，弃邪又想打岔了。“赦，我们先去血命城看看吧。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这里看到了许多珍奇宝贝，这次我们一起去看吧。”“血命城？说起来我以前也来过一次。”“真的？什么时候，我是七年前来的。”“我也是。”“好可惜，要是当时就见到赦就好了，就可以早一点认识赦了。”“傻瓜。不过我那次来可不像你那么悠闲，那时候父亲要考验我的能力，就派我来完成一个奇怪的任务。”“咦，又是偷什么东西吗？”“不是，恰恰相反，是把一柄剑放到一个地方去。”“很难吗？”“嗯，那地方重重布局，虽然无人防守却凶险无比，看得出是个高手安排的。当时太过鲁莽被困在阵中，要不是最后关头发现了阵中的一个漏洞，几乎就逃不出来了。”“会不会是你父亲布置的？”“不太可能，父亲对于这种阵法并不十分精通，而且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我把剑放到那里去。邪，你来做什么的？”“你听说过神偷雪无影吧，我当时听说他躲在这里，就从家里溜出来想要看看他的收藏。”“找到他了？”“人没有见到，不过我进了他的收藏室，大饱眼福。”无赦一时哑然。“你该不会叫我一起溜进去偷看吧？”“赦不喜欢吗，那这次我们就正大光明地去敲他的门，如果他没搬走的话。赦，好不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反正现在到哪儿都一起去。”“我就知道赦最好了。”弃邪绽开一个调皮的笑容。
　　两人走在街上，引得众人连声赞叹。“好漂亮的少年啊！”无赦毫不理会，弃邪却是泰然自若。进了一家酒店，店里的伙计迎上来，忍不住惊叹：“这两位公子真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啊。”弃邪扭过头，对着无赦嫣然一笑：“哥哥，人家在称赞我们呢！”哥哥？无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哦，是兄弟啊，真厉害，什么样的母亲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两个儿子来。”“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无赦硬梆梆地接话。“怪不得长得不太像。话说回来，像两位这么俊美的兄弟真是从未见过……”伙计一个劲在旁边喋喋不休，无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可气的是弃邪居然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还不时“哥哥”、“哥哥”地叫，无赦第一次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弃邪！走出酒店，无赦还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弃邪却故意当看不到，一直到四处无人时才突然地吻了无赦一下。“不高兴了吗，我知道赦是不会跟我生气的。”赦没好气地说：“你很喜欢做我弟弟吗？”“赦那么照顾我感觉不会像哥哥照顾弟弟一样吗？”“那不一样。”“我也这么觉得，如果赦是哥哥的话就不能这样子亲近了。”说着又搂着他吻了一下。无赦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嘀咕了一句：“你知道就好。下次不可以再这样故意惹我生气了。”“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赦对我发脾气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现在不想了，还是比较喜欢赦平时的样子。”“你呀，有时候温柔体贴，有时候又那么精灵古怪，邪，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好。”“只要喜欢我就好了。”赦抚着弃邪的面颊，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了，我记得那座房子就在这附近，挺不起眼的，那时就有些破败了。”“附近？”无赦打量了一下四周，“邪，是不是大门的铜环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弃邪也有些惊异，“这么说我们来的是同一个地方。具体时间呢？”两人核对了一下，居然是同一天晚上。“七年前的同一个晚上我们两个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无赦的表情有些严峻，弃邪也收敛了笑容。“赦，那所房子，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而且是不愉快的东西，你也是这么觉得吗？”“如果主人是雪无影，父亲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而且，会和我们有关吗？”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只专心地寻找那所房子。
　　那房子还在，比七年前自然更为破败，两人站在门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邪，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上次怎么进来的，这次还是怎么进去吧！”“嗯。”
　　房子里面的布局基本没变，他们先进了弃邪来过的房间，满屋子的珍奇异宝，但两人的心思都不在那上面了。接着又找到了无赦去过的房间，那柄剑仍然放在当初的位置。“邪，也许我们该去见见这屋子的主人了。”“我来了。”突然冒出来一声，两人循声望去，一个伛偻的身形慢慢地靠近。“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胆子来闯我的地方。”屋子霎时一片光亮，目光触及到来人时，两人都有些吃惊，那人满身的溃烂，许多患处还在流脓，面目已经完全看不清了。那人仔细盯着他们，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黑夜中尖利刺耳有些毛骨悚然。那人止住了笑声，却又仔细地端详起他们来，眼里竟迸发出闪亮。“果然是你们，居然还可以再见到你们，我真是何其有幸啊。”“你认得我们，七年前我们来的时候你其实都知道。”“自然，孤伤堡少主无赦，无痕堡大公子弃邪，你们可是我毕生的杰作啊。”“你这话可不怎么中听。”弃邪的声音也是冷冷的，他从心里就对这个怪物有种莫名奇妙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丑陋，还有他审视他们时的眼神，是猎狗捕捉到猎物时的狂喜。“倜傥潇洒，一表人才，我没看错，你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孤伤老头一定是暴跳如雷，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死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家父还健在，阁下跟他有什么愁怨吗？”“既然我们有缘再见，我不妨全部告诉你们好了。孤伤老头是天底下最可恨的恶贼，他有什么好，只是有个好的出身罢了，他的法力不如我，天资不如我，师父却一见他就喜欢。我当初求了他三个月他才肯收我为徒，孤伤老头，师父却千方百计骗得他拜了师，最可气的就是他甚至对师父不屑一顾，羞于承认自己的师父是个小偷。”“父亲的师父？莫非就是雪无影？”“不错。师父对他百般恩宠，他教我五行阴阳、探囊取物，却教他统辖驾驭之术，硬说他有王者之风，是成大事的人。可恨。”他的言辞里满是憎恨、嫉妒，似乎恨不得把孤伤堡主的肉一块块咬下来。“那这把剑又是怎么回事？”“这是师父生平最喜爱的宝剑，他临终前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传给了我，却把这剑留给了你那混账的父亲。”“请不要侮辱家父。”无赦对父亲总是抱着敬意，现在更是多了许多愧疚，即使早已不是孤伤堡的人也不能不维护自己的父亲。“他不是混账是什么。居然用那样漫不经心的口气说什么师兄若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他当我是什么，又当师父是什么。我于是就同他断绝了师兄弟的关系，禁止他再踏进这里一步。谁知道过了些年他居然派了个小孩把剑送了回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了，你们身上一样的高傲自负、不可一世。孤伤老头算什么，向我耀武扬威吗？以为凭一个小毛孩就可以在这里进出自由吗？我当时下定决心要把你碎尸万段再把残骸送回孤伤堡让他自食恶果。”“只可惜被我发现了你布阵中的破绽。”“哈……”又是那得意的尖利笑声，“你真以为凭你可以破得了我的阵法，哼，就算你父亲来了，如果我不开恩他也必得死在我的手上。”“是你故意放我走的，为什么？”无赦也不免有些吃惊了。“和我有关是吗？”一旁的弃邪突然开口了。无赦转头望着他，他却只盯着那个怪物。“不错不错。当时正好你潜入我的藏宝室，这是天意啊。我看到你的时候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杀了他的儿子，他顶多伤心一阵还可以再生，但若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居然做出令他彻底绝望的事，那他就要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了。”“你住嘴。”无赦有些发怒了，不可能的，他与邪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怎么可能是这个怪物安排的，不可能的。“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做到。”“别忘了我是雪无影最出色的弟子，即便是我师父恐怕也未必做得到。我当时正潜心研究人的命运涡轮，知道有办法可以改变人的命运。恰好你们当时所处的房间一个是阳室一个是阴室，正处在布局的两端，我就调动房间的机关，运用法力打乱你们的涡轮再混合在一起。你们当时难道不觉得神志恍惚，没有看到幻象吗?”无赦浑身冰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怎么可能。这是他只见眼前身影一闪，弃邪已拔出了那把剑直直地朝怪物刺去。“邪！”无赦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了，他在发抖。弃邪的剑停住了，那怪人不动。“我反正也活不长了，临死前可以欣赏到我完美的作品真是死而无憾了。死算什么，遭天谴变成这副鬼样子又算什么。孤伤老头，我看你还怎么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哈哈……”弃邪扔掉剑，径直地走了出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无赦一眼，无赦看着他一步步远去，心里泛起阵阵绞痛，拔脚追了出去。邪，不可以离开我。漆黑的深夜，小巷中只听到那尖刺的魔鬼的笑声。
　　整整三天，无赦都只是跟着弃邪，弃邪走他也走，弃邪停他也停，但他却不敢走上去。他知道自己想留住他，但脑海里总反复映现着那些话，是吗，他们的感情只不过是巧合，只不过是发泄仇恨的工具，只不过是可以任意操纵的东西，真的脆弱到那种地步吗？如果当初不是恰好弃邪也去了那里，他们根本就不会演变到今天的地步，即使相识也不过是陌生人。殷袭不是说过占卜师的卜测从七年前开始就对弃邪全部失灵了，原来是因为命运被扭转了的缘故，他原来是应该娶那个蓝发的女子的，他自己也应该有完全不同的路，也许是执掌孤伤堡，也许也会生儿育女，也许……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竟然会到这该死的血命城来？邪，我们该怎么办？他看不到邪的表情，邪会是愤怒、哀伤，还是决绝？邪停了下来，笔挺挺地站着，终于转过身，无赦看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赦，这么说来我们的命运已经纠结在一起，以后我们就注定不会分离了，不是很好吗？我们还真该感谢那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呢。”声音是轻快而活泼的。“邪。”无赦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只是望着弃邪，弃邪愣了一下，很快地侧过脸，但无赦依然看到了他眼中的忧伤。他走过去，轻轻地搂住他。“赦。”“嗯。”“真的有些难过啊，只是那样子的吗？”“邪，我爱你。”他在他耳边低低地吟诉着，弃邪紧紧地抱着他；“赦，忘了血命城吧，虽然有点难，但我们一起努力。现在我们只是互相拥有而已，我不管过去怎样，我只知道现在想要和赦在一起。和赦分开这种事想也没想过。什么命运，我才不相信呢，我和赦的感情不是那么随便轻易可以改变的。我们的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邪，永远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他们忘情地吻着对方，周围是风是雨是雪都与他们无关了，在彼此的情感中他们忘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