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景风生疑 ...
-
第二天，研究所内风平浪静，仿佛昨夜一场风波根本不存在似的。明亦不认为景风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但敌不动我不动，他自然不会蠢到到处打探消息，暴露自己。
于是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下午，听说景风来了。
景风事忙，日常的电话慰问是有的，亲自到研究所来却很少。他的年纪比研究所里许多元老都小，因此虽是上级，却从不摆上级架子。但研究所内都有共识，那就是景风只要到研究所来，就必定有大事发生。
景风到了以后，只叫了三个人过来说话——程阳、陈止，还有研究所的安保队长罗东。三人走进景风办公室的门，景风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对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愣神。见三人进了门，景风放下资料，起身迎道：“来了？”
四人寒暄几句，都知道景风是有事而来，所以景风直接切入正题：“昨晚研究所出了点事。有个人潜入程教授的办公室偷东西，被我发现了。”
此话一出，程阳和陈止都愣了。还是陈止反应快，道：“来偷DX-78的资料？”
景风点点头。
“还好咱们事先把资料换成假的了。”程阳第一反应道。
陈止也松了口气：“人抓到了吗？”
景风与罗东交换一个眼神，罗东说：“没有。昨晚我们搜了一夜，一无所获，被他逃了。”
“我没让罗东告诉你们，打算今天亲自来一趟。”景风接着道，“这人身手非常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根据蛛丝马迹，我判断这个人是研究所的人。”
此话一出，程阳和陈止双双变色。
“什么意思？”程阳道，“什么叫是研究所的人？”
“研究所戒备森严，保密性很强，这人不可能是从外面临时潜入的，应该是早已潜伏在研究所中。而且上午我已经叫罗东带人查过了，研究所的总人数没多也没少，这人只可能是研究所的人。”
景风说完，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罗东自然坦荡，从头到尾他都参与其中，景风要说什么他心里都有数；程阳微微皱眉，听了景风的话，他心里立刻起了波澜，至于是否在疑心谁，景风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唯有陈止神色如常，只是眼神渐渐深邃，沉声问道：“你这么说，是有怀疑对象了吗？”
景风说：“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也都可能是无辜的，没有切实抓到证据之前，我不随便猜忌。这个人可能是几年前就埋伏进研究所的暗桩，等到如今情势紧张才发挥作用，也可能是个新朋友。我叫你们来，就是不希望大家彼此怀疑。这件事的保密等级我已经设为最高，除了安保人员外，就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跟罗东一起把这个人揪出来。程教授，陈止，你们俩是研究核心，原则上以研究为重，但也要更加小心，不要给这个人可乘之机。”
一番话说完，要交代的也交代完了。程阳与陈止各自还有事情，便离开去忙，屋里只剩下了罗东和景风。
罗东与景风同岁，两人常常一起喝酒，喝多了就哥哥弟弟乱喊，彼此熟悉得很。这次在自己的安保范围被人无声无息潜入程阳办公室，又无声无息溜走，罗东十分没脸，因此急吼吼地要抓住这人，洗刷自己的屈辱。
景风却劝他别急，这事急不来。
他不懂怎么急不来，人都溜进带密码的办公室了，电脑也开了资料也窃取了，要不是事先有所准备，这会儿人家想要的早就都拿到了，还有比这更急的事？景风却一个劲要从长计议，还表示说不定时候到了，那人自己就窜出来了。罗东不太理解领导的思维，于是自己开动脑筋分析。
“研究所里最近这几年进来的人我都查了一遍，家里八代都是良民，底子都清白着呢，不可能有暗桩混进来。”罗东道，“景风，你觉得大家都有怀疑，我觉得没那么夸张。昨晚那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阿德里安。他本身就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进了研究所，而且刚一来，研究所就出事，不是他还能是谁？别的且不说，昨天他跟陈教授打架我就觉得有问题。陈教授这人脾气好是公认的，能逼得陈教授使拳头，这人绝对是想转移注意力！我已经给迪伦教授去信调查了，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这一两天就知道。”
景风对他这一番分析很是叹服，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也亏你能联系在一起。等听到阿德里安跟陈止打了一架的时候，他却惊了。他跟陈止从小一起长大，少年时候脾气上来拿拳头说话也是有的，但是随着陈止投身科研，这样的事几乎就绝迹了。更何况阿德里安到底是研究所的客人，陈止这人一向礼数到家，有什么事忍不下来，偏要动拳头呢？
“停，”他打断罗东，“讲讲，陈止跟人打架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也不在现场，不过知道得八九不离十……”罗东本来就怀疑阿德里安，便将这件事朝着不利于阿德里安的方向添油加醋地讲了，等讲到明亦眼眶通红泫然欲泣，陈教授冲冠一怒全为美人的时候，景风笑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景风大笑，“陈止这是脾气好的，没把人打死，换了是我，肯定当场废了他，叫他下半辈子都不敢惦记这回事。”
罗东见景风乐了，以为这事有戏，赶紧趁热打铁：“说的就是！刚闹出这么大的事，晚上就有人来偷资料，你说这贼不是阿德里安，我都不信！更何况最近进研究所的人除了他没别人了，我建议重点调查他！”
“罗东，我知道研究所里没人喜欢阿德里安，但这件事你不要带个人情绪。我说过，找到证据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就算你偏要咬定最近进研究所的人最可疑，也不应该单单怀疑阿德里安一个。”景风收起笑容，严肃道。
罗东不太明白，他想了想，惊讶道：“你是说明亦，还有那五个志愿者？”
景风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五个志愿者是你挑出来的，怎么会有问题？”罗东道，“明亦就更不可能了。他跟陈教授的关系人尽皆知，更何况他为了实验差点连命都丢了，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偷点资料，至于吗？”
“他们是我选出的不假，但世事无绝对，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至于明亦……”景风略略垂了一下眼帘，话语中，添了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他有别的目的，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罗东瞠目结舌，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照我交待的去查，随时向我汇报。”景风起身，一边收拾带来的文件，一边道，“不过，你要是怀疑谁，想花大力气查一查谁，这个我也管不住你，你说对不对？”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扫了罗东一眼。罗东愣了一下，赶忙点头应和，心里却想，什么每个人都有嫌疑，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说到底，你自己也疑心着嘛。
陈止出了门便往实验室走，路过活动室时，见一堆人正鬼鬼祟祟凑在一起做什么，再一瞅，明亦也在里面。
景风刚刚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公正无私，但陈止清楚，他越这么说，越证明他心里早已有了怀疑的人选。出了这样的事，人们首当其冲要怀疑外人。明亦进研究所时间不长，对景风来说，他就是那个可疑的外人之一。
陈止对明亦是绝对信任的，却无法阻止景风怀疑明亦，这叫他有点心烦意乱。他站在门外，照以前的，他肯定已经敲敲门，走到明亦身边了，这次却只是立在门口，久久地注视着明亦的身影。
明亦跟大家年纪相仿，又爱玩爱笑，大家一直很处得来。有时候陈止忙得顾不上他，他也不孤单，研究所里的人都主动带他一起玩。有时候陈止觉得，以前明亦说自己交不到朋友，其实根本不是明亦自己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工作性质使然。
以后他出了研究所，一定不让他继续当空保了。
陈止暗暗想。
他觉得明亦就该做一份开开心心的工作，而不是在天上飞来飞去，隐瞒着一切，提防着一切，落地时，连个想聊聊天的朋友都难找。
他这样想着，那边明亦一抬头，已经看到了他。
“陈止！”明亦笑着叫道。
屋子里的人全都抬起头来，见是陈止，异口同声打招呼。说来也怪，陈止的心烦意乱在明亦叫出自己名字的那刻瞬间烟消云散，他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了，清者自清，只要明亦与窃取资料没有关系，自己又胡乱担心什么呢？
他笑着应了大伙，问这是聚在一起做什么。大家围成个圈，把面前的桌子围得严严实实不叫陈止看，听陈止这么问，都忍着笑，没一个告诉他的。明亦从椅子后面绕过来，冲大家挤了挤眼睛，说：“没事没事，我来告诉他，保证不让他泄露秘密。”
秘密？
陈止失笑，没想到就这几天的功夫，明亦跟别人还有了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景风生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