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背弃家族的男人匆匆返回故土的那个下午，成了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时刻。
如木乃伊一般干枯衰老的魔术师，带着嘲讽的笑容，向他递出枯瘦的右手，诅咒一样的话语从他湿润的喉咙里滑出。
“这就是你的未婚妻了，雁夜”
紧紧挨着他的少女像是一只天鹅，因为羞赧低低垂下头。少女黑藻般的秀发微微遮掩面容，葱白的指尖轻轻搭上老人的手背，如今随着其动作上前一步。
当她抬起脸庞，冲气势汹汹的男人露出微笑的那一瞬便硬生生堵去了他所有的质问，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脖子，胸间空气也被一口气榨干，间桐雁夜的脸上一片煞白。
“葵……”细弱的声音自他喉中溢出，这幅痛苦的表情成功的让名为间桐脏砚的魔术师勾起了嘴角，可这般痛苦仍不让他尽兴。
凝视着雁夜的脸庞，脏砚继续说着。
“怎么样，还满意么？你多年来的愿望，可是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哟。”
“这孩子叫禅城茉莉，算是那位葵夫人的侄女吧。”
禅城家的二小姐在十年前离家出走，本来是个魔术资质全无的女人走了也不可惜，可偏偏和普通人生下的孩子却是个难得的魔术奇才，于是孩子便代替自己痛失爱人而疯掉的母亲回到了被带进了禅城家，心甘情愿接过母亲未尽的责任。
四十条主回路，四十条辅助回路，就是比起远坂凛来也毫不逊色。
尤其是那天生的水属性……无论是作为间桐家的虫术学习者，继承人的胎盘，或者是折磨间桐雁夜精神的工具。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间桐家的礼物啊。”
真是太棒了。
《《
作为审神者的莉子，在独处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点家里的事情。
在一个安静的雨天，只要闭上眼睛，在那所略微显得阴沉潮闷的间桐宅中发生的一点一滴，便会如同画卷一般慢慢展开。
虽然作为魔术师的训练有些艰苦，但总体上还是有好有坏，不尽是些令人讨厌的东西。
而令人印象尤深的大概是自己的未婚夫——间桐雁夜并不喜欢自己。
那个男人讨厌着对间桐脏砚言听计从的少女。
讨厌着和初恋情人拥有相似脸庞的少女。
讨厌着全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甚至能笑盈盈从虫仓中走出，仿佛经历的不是残酷的训练而是一场远足的她。
啊啊，明明是经历同样的苦难，你却能如此的欢欣完全不放在心上，那小樱该怎么办？痛苦的绝望的封闭了自己的小樱该如何是好？这不是太可怜了嘛？
于是那位大人，狠狠地推开了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拉着小樱的莉子，怒气冲冲地对那个孩子喊着“给我离小樱……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名为禅城茉莉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孩子跌倒在地上，面对他的责难，茫然而无措，委屈的泪水一点点溢出眼眶，纤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也只能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有什么错呢？
少女跪坐在虫仓问着自己精心饲养的虫子——【莉子做错了什么么？】，刻印虫不会说话，只能蠕动着蹭蹭术士的脸颊。
少女问着一向慈祥和蔼的老师，老人只是温和地笑着，抚摸她的头顶，话语愚弄且嘲讽。
“你没错哦，可雁夜偏偏觉得你可怜呢。”
有什么可怜呢？
想着是为了最爱的母亲洗去污名而平静的接受了作为禅城家优秀胎盘的命运。
单冲的以为所经历的一切只是魔术师修行的必备，而对于间桐的魔术毫不排斥，所习虫术优异到让脏砚感叹于当年是否抱错了间桐的继承人。
莉子苦思冥想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哪里值得可怜。
只是当时间桐雁夜凝视她，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的表情。就像是同时承担起了两个人的痛苦，实在是过于悲伤了，所以当时莉子才会不停的道歉吧。
雁夜在痛苦什么呢？
【因为他最憎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啊。】
这事情对于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都太过复杂了，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盘结在她的心里，仔细回忆起来感觉就像是心口开了个窟窿，狂风将白辣辣的雨卷进胸膛一阵阵的冷。
夜半三更莉子被回忆所扰，拢了拢衣服坐在本丸的长廊上望着庭院景致发呆，天边的月亮像是一瓣掰好的柚子般油黄油黄，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穿梭，时隐时现。她数着天边的星星开始想念自己认识的人，面容模糊的父亲，时而温柔时而痴狂的母亲，古板严肃的禅城家主，安静乖巧的小樱，痛苦的雁夜……唯一的朋白夜小姐，哦还有满仓遍地的虫子。
哦，少女的世界是那么小那么窄，她翻来覆去的数啊数，熟悉的人不过十个手指那么多，共同的快乐的时光也是那么短……雨后的本丸的夜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拂着莉子的脸颊，让她好不容易舒展开的心扉也因为寒冷皱巴巴缩成一团。
直到有什么东西披上她单薄的身板上。
作为近侍的鸣狐，房间就在她隔壁，听见声响过来查看也不奇怪，人形的付丧神不畏寒冷，拖着房间唯一的被子就往少女身上披。
他香槟酒般澄清的金眸中满满映着她的身影，神情专注到似乎能将人溺毙，寡言的刀男子难得没有带狐狸，亲自吐露出的话语在这夜间显出几分暖意。
“不冷么？进屋睡吧……”
“不想睡嘛，虽然有点任性但是鸣狐陪我一会儿再回去好不好？”莉子拢了拢身上还带着暖意的被子，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扯住了少年的袖子，只是一点点的重量便让他温顺的弯下了身子。
她明明刚才是要哭般的悲伤，可是人来时又瞬间拉扯出了与往日无异笑颜……怎能放着不管呢？
少女指着庭院里的花朵，微笑着对他说着自己原来和母亲住在一起，房子外都是父亲种的栀子花，后来父亲不在了，一屋子的玩偶代替父亲陪着自己，每年都会多出一个。
她练习虫术的时候，喜欢给虫子起名字，小绿，黑纹，大毛毛……每一只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自己的义妹常常做恶梦，晚上喜欢紧紧挨着自己的睡。
她唯一的朋友就是白夜小姐，虽然有点高傲但是人很好。
就像是在陈列自己的珍宝，莉子絮絮叨叨的向着安静的倾听者诉说自己记忆的碎片，开始时兴高采烈，后来她嘴角挂着温馨的笑容，最后她说累了，疲惫地倚在鸣狐的身上望着漫天的繁星，半天没有说话。
明明只是爷爷口中附着在刀上的高级使魔，但背后着实传来的的暖意让身为魔术师的莉子一阵恍惚。
真像是人一样啊。
真是很久没有体验过的热度了……
快乐的事情一口气都说完了，她现在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剩下的只有说不明惆怅。
“知道嘛，鸣狐，我一直都在给家里的人写信。”
说着每天经历的事情，作为审神者的心得体悟，本丸成员……
写给爷爷，写给雁夜，写给小樱……
写给妈妈。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我，连白夜都说我不争气……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觉得莉子是个坏孩子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委屈而无措，像是一把锯子一样拉在付丧神的心头。
十五岁的审神者远远不够坚强，泪眼婆娑地凝视着院中的栀子，哭的不成样子。
“虽然他们说没有赎完罪都不可回家……但是我想妈妈，我好想妈妈呀……”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