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画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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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帐，唤醒了清脆的鸟鸣，也唤醒了含苞的花蕾。
苍葱的植物叶片上，晶莹的露珠折射着阳光的七彩，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聆风静静地坐在窗台上，速写本摊开在膝上，纤细的手指握着炭笔，不时在画纸上游走。阳光倾洒在素描的阴影与高光上，勾勒出别样的风致。
宁静的清晨，只有秋虫偶尔的低喃，候鸟难得的振翅。
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也让聆风停下手中的画笔。
“很早啊，艾莲娜。”不用回头，聆风也知道脚步声的主人，只会是艾莲娜而已。
“夫人。”艾莲娜似乎也习惯了聆风的作息，并不意外她这么早就坐在了窗台上，“请用早餐吧。”
托盘里是刚刚采摘的蔬果，相当诱人的色泽。
以及清澈一如明镜的清水。
随手拿起一个新鲜红润的苹果，聆风却对着那半红半白的苹果发呆起来。
素描课上，这是最常见的课件，让她禁不住想要画一画久违了的“静物素描”来；
而童话里，这却是邪恶的后母皇后的道具，让人躲避不及。
“啪”一声，就在聆风发呆的瞬间，膝上的素描本就瞬时掉落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聆风和艾莲娜都吃了一惊。
“夫人。您的……”艾莲娜弯腰拾起聆风掉落的素描本，好奇地瞄了一眼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给我。”让艾莲娜更惊异的是聆风竟然一反平时处变不惊的淡然，夺过她手中的素描本，神色中竟然淡淡地流出出一丝焦急。
然而争抢间，还是有几张画纸不听话地散落开来，艾莲娜愣了一下，还是再次弯腰拣起它们。
看了一眼画纸上的内容，聆风的表情里已经找不到方才的焦急，只是微微点头，结果艾莲娜递过来的画纸。
画纸上无非是一些简单的风景素描。日出日落，花朵含苞，有时候，也有满地的落叶和流淌的清泉。
并没有着色，也没有修改，仅仅是草图，却在寥寥几笔中全然抓住了这些静物风景的风致，让人不由咄咄称奇。聆风的素描功底也许未必达到专业水准，却在神韵之间，把握地几乎完美。
“好美的画！”艾莲娜不禁惊呼。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绘画形式，但是不得不承认，比雕刻在墙壁上的僵硬壁画，不知道传神了多少，仿佛那一棵棵数目，一朵朵花卉就呈现在眼前似的。
“谢谢。”聆风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画纸，合上了素描本。
“可是夫人为什么不画一些人呢？我们这里的壁画大多数都是以英雄和帝王为主呢。”艾莲娜留恋地看了一眼合上了的素描本，疑惑地问。
聆风握着炭的手却似乎抖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不会画人物。”
“为什么？”
“因为……抓不住人类的感情。”聆风随口回答，也不管艾莲娜是不是能够理解。随即站起身子，离开窗台的位置。
艾莲娜见她如此，便乖巧地噤声。
抓不住人类的感情吗？
聆风饮了一口清水。
她的确很少尝试人物画，是因为抓不住人类的感情？还是仅仅不想抓而已？
放下陶杯，重新翻开素描本，似乎想要寻找什么，却终究仿佛触电一样地合上扉页，塞在枕头底下。
人物画……确实太难了啊。
艾莲娜轻巧的脚步越走越远，寝宫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和，寂寞。
整个后宫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正常了。
花枝招展的侧室们成天晃来晃去，而繁忙的女官们也各司其职。
只有她，仿佛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个。
有些事情，确实不是她曾经认为的那样“理所当然”。
独自面对日出日落，也许才是这个后宫的侧室，最正常的生活吧。
和后宫的宁静安稳不同，王都却酝酿着一丝不安定的气息。
“米莱大人，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直接对陛下禀报。”第一个出言的是统领米齐科将军，也是追随马蒂瓦赛一路到巴比伦并且重振战车队的现役队长，“你是近卫长官，无论如何一定要和陛下商议这个问题。”
“是啊，这件事情不处理绝对不行，我们也已经无法容忍了。”步兵队的队长斯达也涨红了连，明确地写着不满和愤怒。
“大家稍安勿躁，我相信陛下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一定已经有了决断。稍等片刻吧，亚尼说，陛下马上就会来议事厅。”近卫长官米莱环视了一下四周，忍无可忍的不仅仅是这些出生入死的老将，有他的副官阿斯罗，也有不少是米坦尼的高位贵族。
甚至还有不少周边小城的市长也风尘仆仆赶到王都。
就不知道，国王陛下，究竟是什么打算了。
秋日的阳光软软地倾泻在满是沙砾的地面上，一粒粒碎石因为包裹了黄金般的阳光，折射出金子般的美丽。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阳光的温度，吹来了深秋的凉意。
也吹落了树上枯黄的叶子，如展开双翅的蝴蝶，悠悠地在风中飘曳，静静地在地上躺落。
为泥土与黄沙交织着的地面，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
匆匆的市民走来，踏在满地的落叶上，索索的声音和软软的触感，如果能有人驻足倾听，一定有别样的韵味。
草丛间偶尔是秋虫的呢哝，仿佛是要抓住生命的最后一刻，为这阳光和天空，留下自己最后的声音。
泥瓦和石块堆成简单却坚固的民宅，偶尔有老人在慵懒地晒着太阳，以及孩童赤脚在门外嬉戏。男孩子们动辄扭打在一起，叫嚷和笑意间，满是属于孩童时代的童真。
应该是悠闲而温馨的秋日午后，很美，也很温暖。
直到街道一隅的女声打破午后的静谧，也打破和谐的氛围。
事实上，无论阳光温暖，隔开一条街道的此处，都是森冷而严酷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朵兰怒视着看守牢房的士兵，阳光落在她褐色的头发上，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暖意。
冰冷的石块堆砌而成的监狱，仿佛在刹那间吸走她全身的温度。而看守牢房的士兵面无表情透露的讥讽，更让她无法容忍。
“朵兰，冷静一点。”昆丁拉了拉朵兰，示意她不要太过于激动。眼光同样不满地瞟了一言守门的士兵，心里却已经略微感到了不对劲。
这是王都瓦休甘尼最重要的监狱，而看守这里的按照惯例都是出生贵族的士兵。虽然他们和贵族士兵通常不会有太多交情，但是从复国前的合作，到复国之后共同出征亚述，必要的尊重还是有的。
而这样的眼神……让昆丁感到不安。
“我怎么可能冷静，他们都是我最信赖的伙伴和战友，而他们此刻却莫名其妙被关在里面，生死未卜，我竟然还被告知连探望他们都不允许！”朵兰不知不觉地抬高了音量。也幸亏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引来任何侧目。
“这位大哥，我们只是去探望一下朋友而已，也想知道他们会被怎么处置，拜托您了。”昆丁好声好气地请求，希望守门的士兵能够网开一面。
“不是我不近人情，是你们最近实在太有恃无恐，上头的人震怒了。”守门的士兵语气稍微缓和一点，但是还是完全不肯通融，“而且这个命令是陛下亲自下的，我估计那几个人活不了。”
“你说什么！”朵兰几乎晕倒，“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这样的信息她无法接受。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会这样！”朵兰情急之下一把拽住守门士兵，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喂！你想干什么……”士兵也大惊失色下意识要拔出佩剑，招呼同伴。
“没你的事，把剑放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子一边制住了作势进攻的士兵，一边把激动中的朵兰拉开。
“亚尼大人，我不知道您来，您看着……”士兵认清来人，立刻恭敬地行礼，同时对朵兰不放心地看了一眼。
“没事，她是我的朋友，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你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行了。”亚尼沉声吩咐，一边把朵兰连拖带拽地带走，昆丁也识相地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拉我走？”朵兰愤怒地瞪着亚尼，用力捶打着他的手臂。见不到马蒂瓦赛，只能把怒气发泄在他的近侍身上。
“不拉你走你想干什么，劫狱吗？”亚尼也瞪她，担忧的情绪不以言欲。
“我……”朵兰语塞，她也知道自己太激动了，“我就不明白，你们的陛下怎么能如此背信弃义，这样和亚述的谢尔卡有什么区别？他下一步要杀谁？我吗？那麻烦告诉我一声，让我早做准备。”
“不要这么主观，朵兰。”亚尼深深地看着朵兰，他知道她对陛下的仇恨和偏见远远没有化解，这次的事件，恐怕会让她难过很久了。
“不要先怪朵兰，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昆丁不露声色地开口询问。
“好吧。”亚尼沉思了一下，决定不再隐瞒，让他们知道原因也好，“从亚述凯旋回来之后，你们有没有约束过自己的手下？”
“什么？”朵兰和昆丁同时疑惑地发问。
“你们根本没有关心过，是不是？”亚尼冷哼一声，“所以那些贫民出生的家伙不少到处打架滋事，不少还白吃白喝，光天化日明抢的都有不少。”
“不可能！”朵兰脸色刷白，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怎么不可能！他们毕竟出生贫困，初次到繁华的瓦休甘尼，受不了诱惑也很正常，况且你们本来就是民众的自发组织，纪律明显比较涣散，没有约束之下，他们会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亚尼皱了皱眉头，把“乌合之众”咽了下去，还是用了“自发组织”这个词。他不想否认他们曾经的功绩，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很多市民和官吏还是相当崇拜和尊重你们的，所以许多案件都硬生生地压了下来，没有惊动陛下，也没有做出相应处理。但是这一次……你那几个‘战友’却……”亚尼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怎么了？”朵兰艰难地开口，她也稍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这些贫民出生的士兵，的确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更没有纪律的观念，都是活不下去了才拿起武器了，对于他们会不会做出出格事情，她也越来越没有把握。
“他们晚上企图非礼一位小姐，却失手把她和保护她的侍从都给杀了，而那位小姐则是某位贵族的女儿。”亚尼有些遗憾地开口，“不仅仅是这位年老的贵族坚持要惩罚凶手，不少平时一直在容忍的贵族也群起而攻之，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将军。陛下也只是顺应大家的意思。”
朵兰一时无从反驳，如果事情的确属实，这个人的确万死不辞其疚……但是……
“陛下会就事论事，就处置罪犯，不连带他人吗？”昆丁问出了朵兰担心的问题。
“恐怕……很难。”亚尼思索再三，终究还是无法对朵兰隐瞒，“让你们这么多人长期保持武装总不是办法，所以，陛下很可能就此一劳永逸。”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