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戏梦》汤小圆同学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翌日清晨，黄药师早早就起身洗漱，将昨日写就的药方交给哑仆，让他们煎好之后送到赵婧房里。如往常一样，去将还在梦境之中的爱女唤醒。

　　黄蓉不愧是东邪之女，清晨如果是其他人去唤她，必然哭闹不停，脾气大得很，怎么哄都不行，所有的哑仆都拿她没有办法。但今日却于往常不同，黄药师推开门，就看到特意加了围栏的床上空无一人，软被凌乱。

　　黄药师心中一惊，立刻就想起一个人来。后山山洞之中的老顽童，运气一提就向后山飞。等到山洞前，就听见老顽童呼呼大睡的鼾声，并没有蓉儿的身影。黄药师心中开始焦急，回到女儿房间开始在院落之间寻找。桃花岛上的五行八卦阵他还是很有自信没有旁人能闯进来，现下女儿失踪，也只能是她自己乱跑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隔壁院落的正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近前看去，自己的小女儿正站在床前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床上沉睡的赵婧，身上是单薄的寝衣。她正拉着床沿想要爬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姑姑。

　　吱呀一声推开门，女儿立刻看自己，小短腿蹦蹦向他跑来。“爹爹！爹爹！”

　　黄药师俯身抱起女儿，板着脸厉色道：“蓉儿！”大手也心疼地握住女儿冰冷的小手，转身就要带女儿回房间穿衣服。

　　哪知，小黄蓉以为他要带自己离开。立刻叫了起来：“不走！不走！要姑姑！要姑姑！”然后就哭闹起来，在黄药师怀中一直挣扎。

　　“蓉儿！”黄药师声音里隐含着怒气，眼神更是凶恶的看着女儿。可小黄蓉这会儿那吃他这一套，哭声更大了。“姑姑！姑姑！蓉儿要姑姑！”声音越来越大，蓉儿还时不时地叫着赵婧，小手还不停伸向那里。

　　黄药师拿女儿没办法，只能随她的心意将她放到赵婧床上里面空出的地方。

　　达到心意的蓉儿立刻不哭叫，只是小声抽泣着，沾着泪水的小手伸向赵婧平静的脸，双眼晶亮地看着这个和娘一样睡着的姑姑。跟娘不一样的是姑姑是热的，蓉儿动着小手小脚笨拙地掀起赵婧的被子一角钻进去，抱着她温热的躯体，小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全都蹭到赵婧的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暖暖的，她还记得。

　　完全被女儿无视的黄药师看着女儿的动作，心中伤感。如若爱妻还在，蓉儿想必也是这般与她亲近。目光移至那个安静的面容，便忆起那天听闻亲女逝去消息的绝望死寂面容。这也是蓉儿喜欢她的原因吧，一个失去了母亲，一个失去了爱女。

　　为什么她可以尽力随女儿而去，阿蘅而不能为了蓉儿而留呢？这世间之事真真可笑至极！

　　蓉儿靠着赵婧的肩膀，把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甜甜的睡去。黄药师将炭炉里的火弄的更旺，屋内的气温明显又上升了一点。才转身离开，手持绿玉箫在绿竹林中尽情发泄自己心中的伤感，一套落英神剑掌随性所发，掌风不断，一棵棵翠竹无风自动，唰唰作响。

　　※※※

　　赵婧早已不记得自己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这里没有日落日出，没有黑夜和白日之分。她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中，伴随这种漂浮而来的是反方向的阻力，她不停地抗拒那股力量，挣脱出去，去感受最真实的飞翔。但终究是无用，她只能在广阔无际的天空和大地之间漂浮着，就如同一只被茧衣牵绊的蝶。

　　“娘！”黑暗中不知何方传来一声呼唤。

　　莹儿！赵婧赶忙望向四周，目之所及只有空虚无际的黑暗。

　　“娘！”

　　赵婧闭上双眼，试图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找出真正的来源，但空荡的四周将声音发散，她找不出准确的方向。“莹儿！”她高声呼唤着爱女的名字，却只听到自己的回音。

　　“莹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啊！突然身体被拉了回去，彻底的坠落。“莹儿！”

　　身上是力尽之后的虚脱，就像是自己刚刚灵魂出窍，漂浮在空中，而现在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黑暗中的呼唤依然清晰在目。

　　一时的迷茫，赵婧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此时亦是何时。经历过一次穿越，难保她不会二次穿越。右边的身子好像压着什么东西，软软的，它动了动，然后掀开了她盖在身上的被子。赵婧的双眼和一双晶莹透亮的双眼对上，然后那双明瞳变得和弯月一样。

　　“姑姑！”小黄蓉爬到赵婧眼前，小手摸着她的脸。

　　赵婧愣愣神，才意识到这双眼睛是从某人那里继承而来的。蓉儿！她张张嘴，但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子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轻微的嘶哑声。

　　“姑姑！”小黄蓉甜腻的呼唤，她学赵婧曾经的样子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留下自己的口水。赵婧想要伸手去拉她，用尽全身力气，手却将将只抬起一点就跌落回去。她惊恐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脸上焦急害怕的表情吓着什么也不懂的小黄蓉，一瘪嘴就放声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就在赵婧耳畔，但赵婧却做不了什么去阻止她，心中更是焦急，眼角泪水不住滑落。

　　刚刚一岁多的小黄蓉怎么可能会明白赵婧的处境，没人哄地情况下，哭得更加大声。岛上的仆人早就被黄药师刺聋弄哑，那里有人能听到黄蓉的哭声。早上本就哭了一场，现下又哭，声音已经开始沙哑，眼睛也开始肿起来。

　　刚刚练完功的黄药师飞身准备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哪知刚刚踏进荷塘范围，就听到女儿的哭声，顷刻赶到赵婧居住的别院。

　　掌风直接将门轰开，黄药师站在屋子中央，看见女儿坐在那里哭声已经嘶哑，中间还不住地打着嗝，立刻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在怀里，不受寒风侵袭。轻轻摇晃着，小声轻哄。“蓉儿乖！不哭了！不哭了！”等女儿声音渐落，他才分心查看床上的人，结果就看到那一双清亮的双眸正盯着自己。她醒了？！

　　这时的赵婧已经没有第一次醒来那样偏激求死的信念，即使有也被那个哭功了得小黄蓉打断了。她一直以为未来江湖人人称颂黄帮主，小时候要跟其他普通小孩不一样，至少能体现出一点书里描写的聪颖和古灵精怪也好。莹儿一岁左右也是像她这样一旦不顺心，就一直大哭，那次她直接放任她哭了一个时辰，结果嗓子哑了三天，小眼睛肿成小月牙整整十天，每每想到女儿那时候的样子她都忍俊不禁。刚刚黄蓉已经哭得比莹儿的时间还长了，看了未来黄帮主小眼睛会保持现在小月牙形状很久了。

　　现在她正靠着父亲的肩膀，时不时的抽泣。黄药师抱着女儿在赵婧面前转了几圈，余光不时扫过身体基本上不能动的赵婧，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蓉儿身上，她哀伤地笑着，眼中是满满的怀念。

　　这时候，哑仆敲敲门走进来，每日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按黄药师的要求将赵婧的药浴准备好，抬进屋里。今日也是，药物是今天早上黄药师新换的。

　　进来之后，他们才看到黄药师抱着女儿站在那里，恭敬地将浴桶放下，就带上门离开了。

　　黄药师这才放下女儿，将她重新放回床内。然后将赵婧身上被子拉开裹住蓉儿，赵婧被他的动作吓得傻眼，她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衣。这黄药师再不服礼教，也不能进步到这种地步，宋朝的男女大防还是很严重的。尤其赵婧又是在那种环境中生活了二十几年，再多的我行我素也早已被岁月和生存环境磨去。

　　将女儿牢牢裹好之后，他将平躺在那里的赵婧一把抱了起来，赵婧靠在他的怀中，鼻息之间全是那种清冽的药味，赵婧耳根微红，垂眸不敢看向相隔如此近的面容，仅仅只是那一缕垂下的青丝，也让赵婧不敢直视。

　　黄药师走了几步，将赵婧放到那冒着热气的浴桶之中，就像他之前几个月每天做的那样。轻轻放下，让她羸弱的身体靠在浴桶边缘，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红褐色的液体中，其中的药渣已经全部被滤出。以往的赵婧是处在昏迷状态的，现在可是清醒的，眼睁睁看自己被那个人抱在怀里，零距离亲密接触让她的心怎么还能平静下来。

　　“你可还是想死吗？”黄药师看着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以为她和上次一样，一心求死。

　　赵婧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的心绪，不知道是在黑暗太久将那种绝望磨平了，还是自己从醒来开始就没有空闲去想那回事，直到黄药师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她才想到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不是想死，只是活着等待死亡的日子太痛苦了。”她为自己辩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