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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江湖 ...

  •   晚上依旧睡得不大沉,镇灵珠光芒太盛,我半夜起床找了块黑绒布把它裹好,连同戒指一起塞进随身携带的荷包。第二天大早,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在上官老大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脚步虚浮的迈出傲龙堡的大门,弄月和星璇显然已等候多时。
      弄月的表情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以出发了。”
      他牵过一匹漂亮的小红马。
      马?!
      我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捏紧拳头。我回去的方法应该不包括死在马蹄下……
      “花花,你能不能快点!”那个一脸不耐的小鬼开口了。
      花花……真的是在叫我?我疑惑的看向星璇,他露出一个特别讨打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立刻明白过来,我……我忍!不和小屁孩子计较!
      小红马友好的舔舔我的手。我努力放松僵硬的四肢翻身上马,摸着它的鬓毛小声念叨:“乖宝宝,慢点跑。”
      弄月笑笑:“握紧缰绳,别紧张,习惯一下就好了。”
      我深深吸气,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把缰绳在手上挽了几道。
      “准备好了吧?”那个小鬼继续催促,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见后面“啪”的一声,小红马仰天长啸,驮着我嗖地蹿出去了。
      天杀的星璇啊啊啊啊……

      小红马酣畅淋漓的飞奔,马背上的我被颠得七荤八素,手被缰绳勒得发麻。渐渐的,人也开始神志不清,缰绳一点点滑下。这时,我听到弄月在说话:“落落,把手松开!”
      分不清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在松开缰绳的那一瞬间,一双手提住我的腋下,身体腾空而起,我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红马眨眼就跑没了影,大白马的速度慢下来,最后在原地踱着步子。我昏头转向的抵着弄月肩头,鼻尖微微发酸。
      一匹棕色的马赶上前来,星璇不无尴尬的摸摸鼻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怎么还没学会骑马?”
      我抬起头,有点发窘。
      弄月看了星璇一眼:“她会骑马,只是生疏了。你忘了这小红马是她从小养大的?”说完,他抬手打了一个唿哨,不大一会,小红马就欢快的撒着蹄子跑了回来。
      我看着星璇那张充满歉意的脸,缓缓伸出手——
      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爆栗砸下去。
      “嗷……”
      星璇捂着脑袋哀叫不止。
      我笑得无比畅快。
      头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我的笑容慢慢僵在脸上。

      在弄月的耐心调教下,我和小红马的默契度飞速提高,到目前为止,我要它跑它就不停,我让它停它就绝不转圈,如此这般,成就感与时俱进!
      走了好几天山路,每到晚上,弄月就会支起一个小帐篷让我睡在里面。他和星璇生一堆火,一左一右的守着帐篷打盹。我慢慢的也能安然睡去,半夜里一觉醒来,火光已经很微弱,纱帐外流萤漫天飞舞,美得仍像在梦里。
      下山途中人烟渐密,在星璇的提议下,我们找了家小饭馆打牙祭。作为闯荡江湖的第一站,又作为RPG游戏或是武侠剧中引发剧情的关键地,我从坐下就不安分的东张西望。不料目光所及之处并无特殊,反而引来很多人的回望。我缩缩脖子深刻检讨,大家闺秀理应足不出户,小家碧玉偶尔露面都该含羞带怯,江湖侠女动刀前绝不轻易看人。所以,像我这种不懂规矩也不会武功的,最好不要自暴弱点。
      弄月敲敲桌子,唤来小二点菜。
      邻桌上忽然传来猖狂的笑声:“弟兄们今日行大运了,出门就碰见上乘货色,不愁帮主不打赏啊!”
      桌上围坐着五六个人,说话的是一个吨位级的壮汉,长长的刀疤从下巴横到左耳边,此刻正□□着打量我。
      我白了他一眼,挡住脸色蓦沉的弄月:“别理他们,早点填饱肚子赶路。”
      小二抖抖索索的倒茶。
      仍有人不知死活的接话:“嘿嘿,就是风情差了些,看来还没人调教哇!”
      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风情?两字乍一入耳我也想笑,风情是冬冬等一帮损友老挂在嘴边对我耳提面命的缺陷词汇,我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而今想贫嘴却都没了对象……她们早该回家了吧,弄丢了我,她们或许会和我的父母一起抱头痛哭,或许还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但地球仍在运转,而记忆终将尘封,我被遗忘在哪个角落,又有谁知道?
      心情莫名的阴霾起来。
      弄月挣脱我的手。
      “砰”的一声巨响,我比他先一步拍案而起,顾不上掌心麻疼,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说老娘没风情的站出来!”

      四下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我身上。
      弄月一怔之后很快恢复如常。星璇半张着嘴,一颗花生米从嘴里掉了出来。
      形容猥琐的地痞们集体石化,在我的怒视下,站出一名瘦高个,面带困惑。
      “你打哪看出老娘没风情,啊?”暗藏很久的无名火终于找到发泄渠道,我只差没把唾沫直接喷对方脸上:“需要人调教?就你们?呸!老娘的风情不知道比你们能懂的进化了多少倍……唔……我还没说完……”话至激动处,星璇飞出一只无影手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想要挣开,他却把我按坐下来。
      呆若木鸡的瘦高个总算回过神来,干笑几声,嘶哑的声音极为刺耳:“这小娘们的意思我懂了,弟兄们呆会可不用怜香惜玉……”
      没等我再次跳起来,弄月手腕一扬,黑影飞出,惨叫连连。
      我循声看去,一惊。
      黑影原来是半截竹筷,神准地贯穿了瘦高个的上下唇——标准的“封口”。片刻的沉寂后,刀疤脸大吼:“他娘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放冷箭伤人?”
      话音未落,一颗花生米正中那人脑门,星璇拍拍手:“王八羔子骂谁呢?”
      弄月一言不发的站起身。
      星璇冲我眨眨眼,悄声说:“花花,我们站远点。”
      花你个头啊,我忍不住抬手敲他。
      头顶上传来弄月冷冷的声音:“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不要扰了大伙儿吃饭的兴致。”
      “臭小子,找死吧。”一把大刀横劈过来,与此同时,嗖嗖几下,银光微闪,大刀停在了半空。
      噼哩哐啷,一桌人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世界总算安静了。
      弄月悠然归座。
      星璇弯腰拾起一个小东西,我好奇地探过头,见他手心里躺着一枚弯月形的金属片。他笑嘻嘻的把玩着:“弄月力道重了点,他们恐怕要睡到明天呢,无故扰了店家生意。”

      我嫌恶的看看地上的人,找星璇打商量;“老弟,晚上借我一套衣服。”
      星璇顾不上对这一称呼发飚,疑惑的将我望着。
      我叹口气:“我不想老被人调戏行不行?而且,你的个子小一些……”
      弄月唇角略挑。星璇愤然无语。
      不过,事实证明,星璇个子再小,他的衣服我穿来还是大了。那小鬼现在对我爱理不理,不就是说他矮了点么,真小气!找家裁缝店把衣服改了改,刷下一排整齐的刘海遮住额前梨花,然后束起长发,我对着镜子自我陶醉:“英姿飒爽!”想想又补充一句:“风流倜傥!”
      星璇打量了我一番,也给出四个字的评语:“不男不女!”

      出门的新鲜劲一过,我开始反复询问去玄明宫需要多长时间,之所以反复,是源于对已有答案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变更希望。
      因为弄月每次的回答是:“快的话,两个多月吧!”
      而星璇的回答方式更绝:“扔了你,两个月。”
      我通常只剩无语问苍天——莱特俩兄弟还在哪个时空晃悠啊啊啊?

      接下来的一路都没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我很是意气风发的暗想,所谓江湖,不过如此。
      我的轻功在星璇的打击兼指导下越来越纯熟,得意之余,甚至还想学剑。
      弄月和星璇的剑有两个很好听的名字:月华和七星。
      剑如其人。
      月华剑身上盘旋着细细的云纹,通体笼罩在一层乳白色的光晕中,金色剑柄上嵌着一块华丽的月白石,细细看去竟似有浮云在石头上缓缓流动。
      七星剑不似月华剑那般刚硬凛冽,它出鞘时如灵蛇般柔韧,剑身泛着浅浅的蓝芒,银色的剑柄上,七颗湛蓝的宝石排列成北斗小勺子的形状。
      我在两把剑上东摸西摸,鉴赏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很值钱的样子……”
      弄月很有气质的笑笑,没说话。
      星璇一脸奸诈:“花花,签张卖身契给我,剑就归你了。”
      “啪!”一个锅贴飞到星璇俊俏的小脸上,众默然。

      我和星璇的口水战从未消停,每每被他弄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就直接使用暴力解决,效果好得不行。让我觉得不安的是,弄月越来越沉默了,我经常没话找话说,他却始终淡淡的。
      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

      又一番长途跋涉后,我们于傍晚时分抵达一个名叫碧螺的小镇,找了间客栈歇脚。
      闻闻身上,几天没洗澡,臭了……
      坐进雾气蒸腾的浴桶,身心全然放松,潜伏在暗处的小伤感又悄然而至。我从未忘记自己的局外人身份,好在一直有活泼的星璇陪着说笑解闷,多少冲淡了思乡之愁。但是,对弄月,我始终觉得内疚。有些事情,我装不出来,自然也回应不了。我一声不响的占用了梨落的身体,享受着属于她的亲情和友情,怎能再去染指她的爱情?我只是无法让弄月明白,正如我自己都无法确信那遥不可知的未来。
      衣物堆里的镇灵珠渗出幽幽荧光,我疲倦的闭上眼,那双温柔的眼眸不期然的闯进脑海,心,没来由的微疼。我诧异之余惟有无奈一笑,这具躯体里,难道还住着另一个灵魂吗?

      “月哥哥……”
      清脆的童音在山谷中回响,女孩手中的花瓣扑簌飘撒湖面。
      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吐了个泡泡,眨眼消失不见。
      一叶扁舟漾开烟波,十来岁的少年立于船头。
      眸似晨星,笑如暖阳。
      岸边玩耍的女孩扬起一张明媚小脸,眉间梨花芳华初绽:“月哥哥,你真好看。等落落长大了,要当你的新娘。”
      “砰砰砰!”
      凉风习习,暖雾散尽,我从浅睡中惊醒。
      “花花!”星璇敲门敲得正欢。
      “跟你说了不要叫这个名字!”臭小子实在很找掐,给起的什么绰号,土里吧唧的难听死了。
      我话音刚落,只听房门“哐啷”一声,开……开了!?
      我慢慢转过头。
      星璇呆若木鸡。
      下一秒钟,桶边的木勺笔直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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