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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四章

      侍从驾着马车从朱雀大街的树荫下穿行而过,薛家宅子的大门冲大街开着,彰显着主人的显赫身份,有人站在门前张望,远远就看见了婉宁所乘的车辇。

      马车在门前稳稳停下,岫玉扶着婉宁走下车辇,笑道:“这次出宫娘子的气色变好了许多。”

      婉宁闻言浅浅一笑,出了层层宫阙那压在心上的沉石似乎也轻了一些,看惯了长安城的春雨绵绵,今日骄阳高照,委实难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婉宁由岫玉搀着走到门前,她抬头看着宅门前鸟头门,虽不比幽州薛家的大宅那般气派,就凭先帝御赐的匾额,所透出庄严与威势也足以让人侧目。

      多年后薛家败落,宅子的白墙红瓦、雕栏画柱只剩下断壁残垣,再不复如今鼎盛之势。

      婉宁感慨良多,不觉红了眼眶。

      她在门前站定,入耳的是宅院里隐约传来人声,薛尧在皇宫当职,也未娶妻,长安的薛宅里常年由几个仆从看管,应是他们来了。

      “娘子总算是回了!”赵大娘听着响动急忙从后院赶来,上来就握住了婉宁的手,离她上一次归家竟隔了半年之久。

      “大娘……”婉宁也紧了紧她的手。

      “来来来,早就备好了吃食等着你们回来啦”赵大娘也是感慨,声音都颤着,她又看向身侧,笑道,“这俩丫头长得越发水灵了。”

      绯烟和岫玉相视一笑,赵大娘就拥着她们进了屋,招呼着婉宁在食案边坐下。

      婉宁抬眼一看,食案上摆的全是她往日爱吃的菜肴,香气四溢,十分诱.人,赵大娘亲自做的饭菜丝毫不比上宫中的御膳逊色。。

      “奴婢知道宫里什么都有,但这些肯定没有,宫里最缺的就是人情味儿了。” 赵大娘是薛家的老嬷嬷,看着薛尧和婉宁长大,他们来了长安,她哪里放得下心,也跟过来了。

      薛尧和婉宁体恤赵大娘年岁已高,不适于待在宫中,就把她安置在薛宅里,兄妹俩总答应着常回来看看,可往往一走便是三五个月,让赵大娘思念得紧。后来,薛尧干脆将他的儿子赵铮也接来长安,母子俩也好做个伴。

      赵大娘殷勤地给婉宁夹菜,这时赵铮从外面回来,听说婉宁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堂屋时已经是满面笑容,可是见了婉宁又皱起眉头。

      赵大娘笑着看了他一眼,道:“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把我让你买的东西给拿来。”

      赵铮应了一声,把怀中的口脂眉黛摆在案上,是赵大娘吩咐他买来的,长安城里的最新样式,婉宁难得出宫,每次都是搜罗这些女儿家的什物。

      婉宁谢过二人的好意,一一看过去,但面上再无往日欣喜的神色,这让赵大娘有些担忧,此番见面婉宁比前一次消瘦了许多,看来坊间传言她与皇帝不和,应是真的。

      这边,赵铮看着婉宁欲言又止,在对方问起来之前,他率先说道:“前几日娘子托我找的人有消息了。”

      婉宁有些惊讶:“如何?”

      只有短短几日,婉宁拿不定主意能够找到,托赵铮去找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没想到当真有了消息。

      赵铮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赵大娘性子爽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催促道:“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赵铮看看婉宁,又忽然发现两位侍女都盯着他看,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思前想去,还是难为情地开了口:“娘子要找的人就在舞坊。”

      “舞坊?”婉宁又是一惊。

      有那么一瞬,婉宁觉得自己前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那人怎么会在寻欢作乐的地儿,若是说他能救下这场疫病,还真是一件惊奇的事儿。

      用完膳食稍作休息,婉宁与绯烟便换上了一身方便出行的利落胡服,由赵铮带路去往舞坊,临走前,赵大娘再三交代千万小心不要叫宫里的人看到了。

      婉宁答应下来,可是心里却不怎么担忧,看见了就看见了罢,她这个“失宠”皇后,出了什么事也是见怪不怪。

      为掩人耳目,他们换了牛车,一路小心谨慎到了平康坊。

      赵铮找的人在许三家,下车后他带着婉宁和绯烟在坊里几绕几转,终于来到了这家舞坊。

      婉宁一身胡服,蹬着长皮靴,面上的妆容未改,伙计见了她,小郎君前小郎君后的喊着,谁人不知她是个女子,唤声郎君也是给这些易装的贵女们图个安慰罢了。

      赵铮给的酬金不薄,那个叫许三的鸨母领着他们入席坐定,衣着轻薄的婢女们奉上浊酒几杯,她们太过热情使得赵铮有些手足无措,等他好不容易劝退了婢女,再打量一周,发觉婉宁与绯烟出奇的平静,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婉宁端起酒盅浅酌了一口,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许三家看起来排场一般,可在场的女着男装的小郎君未免也多了些,其中有些衣着荣贵,应是长安大户的贵女名媛,每个人似乎有备而来,酒水菜肴相较于这小小舞坊也显得过于丰盛。

      总之,这里好像要发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绯烟也留意到了这些不寻常之处,她们互换了一个眼色。

      “打听一下,这是要做甚么?”婉宁说道。

      绯烟招了招手唤来鸨母许三,遂离席与她私语起来。

      没过一会儿绯烟就回来了,附在婉宁耳边把打听到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说罢还忘瞪了赵铮几眼,就怪他当时没把话说明白。

      婉宁这才知道她要找的人不仅是小倌,竟还是这舞坊的头牌,巧得很,今日是头牌出山的大日子。可是,头牌出场也太吊人胃口,前序的歌舞一直从午后到了傍晚,连人影都没见着。

      婉宁喝了些酒有些乏了,她用手强撑着脑袋等着那人出来,这舞坊里的女子多是庸脂俗粉,看多了难免无趣,全场唯有赵铮还在鼓掌。

      偶有清醒的时候婉宁便问向绯烟,再三确认钱是不是带够了,感觉以那人的“姿色”,今日众观全场,狼多肉少,怕是要破财。

      暮色..降临,永乐宫里显得尤为沉寂,唯有甘露殿还隐约传出人声。

      李臻卧在案边,唤来暗卫将婉宁今日出宫的种种讲给他听,先是到了慈恩寺礼佛,后又回到薛宅用膳,十分循规蹈矩,听得李臻舒心极了,只觉得自朝堂上积蓄了一整日的怒气都顺了,可是这气刚下去,又堵了上来。

      “回陛下的话,午后薛二娘离开薛宅去了……去了……”暗卫面露难色,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李臻挑眉看向他,淡道:“但说无妨。”

      暗卫眼一闭心一横,把看到的、听到的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听罢,李臻果然勃然大怒。

      “她这是要气死朕!”

      李臻的怒吼,伴着惊天的春雷,突兀地自甘露殿炸开,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暗卫也吓得哆嗦了一下。

      可是站在一旁候着的王瑞喜并不这么想,人是他要派去跟着的,消息也是他要听的,若是让自个儿说句公道话,他要生这么大的气,当真与婉宁没多大关系。

      看着盛怒下的李臻,王瑞喜幽幽地问了一句:“天色已晚,陛下要宣何人侍寝?”

      李臻瞟了他一眼,沉默半响后,闷声说了两个字:“出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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