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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第十一章

      婉宁在紫宸殿晕倒的事情很快就在永安宫里传开了,她醒来的消息也是如此,姚芊一探听到便起身前往紫宸殿,其实这是她第二次来。

      姚芊走来,殷切地牵起婉宁的手,问道:“婉宁,你感觉如何,身子好受了些么?”

      “已好了许多。”婉宁扬了扬唇角,却无笑意。

      “好端端的,为何忽然晕倒呢?”姚芊抚着她的手,本意是客套几句,但婉宁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

      婉宁闻言一怔,故意看了看李臻又连忙把目光移开,垂头不语,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动作,姚芊聪慧过人,怎么会不知其中深意。

      婉宁往常是喜怒皆显露在脸上,而且李臻也在这时侧过脸去看别处,姚芊便当真了。

      原本在婉宁昏倒之后,姚芊立即来到紫宸殿探望,但是被王瑞喜拦在了殿外,理由是“陛下与薛娘子交流感情,淑妃还是择日再来罢”。

      姚芊微眯着眸子,在心中反复揣摩着王瑞喜的话,好一个交流感情。

      婉宁扯了扯姚芊的手,浅笑道:“姚姐姐来的正好,陪婉宁出去走走可好。”

      婉宁今年刚过十七,姚芊比她整整大了五岁,还比李臻还要年长一岁,再加上前世她们走得近,婉宁便喊她姐姐。

      姚芊大惊,神色严肃地说道:“婉宁,你将来可是皇后,切莫如此称呼,妾身再受不起‘姐姐’这称呼。”

      婉宁在心中冷笑一声,刘婕妤当日听她这么喊了一声,开心得就差飞上天,还以为自己能爬上枝头,今日姚芊倒懂得谦让,可是她们二人都一样,都是她的“好姐姐”。

      婉宁微微一笑,小手一挥:“册封大典后再改口也来得及。”

      她们在这里叙旧,李臻被晾在一边,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方才听见她们说“出去走走”,更让他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昏睡了一整天,刚醒来就要走?

      “不许。”李臻打断她们的话,神色淡然地飘出两个字。

      虽然姚芊在一旁拦着,婉宁还是梗着脖子,气鼓鼓地问上来:“为何?”

      李臻瞥了她一眼,淡道:“就别说眼下天色已晚,你刚醒来,便要出门吹夜里的凉风,是想在榻上躺到册封大典么?”

      可是,婉宁就如同李臻当日在舞坊那样,假装没听见,拉着姚芊便要往外走。

      李臻不许,姚芊自然是不敢走的,但执拗不过婉宁的力气大,她被婉宁紧紧抓着手腕,拽着直往殿门走去。

      李臻疾步上前一拦,怒道:“你是想抗旨?”

      婉宁懒得理会,拂开他的手便要走,重活一世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死,让她顺从地去听他的话,上一世做不到,这一世更做不到。

      姚芊不知何时挣脱开了她的手,婉宁顿住脚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闭上眼仿佛就能听见女人极细的哭声,从紫宸殿的大殿、角落、各个方向涌来钻进她的心里。

      延和五年,寒冬,婉宁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整夜,请求李臻收回皇命,姚芊从她身边走过,道:“你害死了我的皇儿,如今陛下怜悯,让你的婢女去顶罪,你还有何不满?”

      她的声音比北风还要冷,话语中像藏着刀刃,恨不得将她钻心剜骨。

      姚芊有孕在身,婉宁给她准备的安胎药竟然会变成堕胎药,害得姚芊小产,差点性命不保。

      这碗药并非来自太医院,而是皇后的含凉殿,不论如何也与婉宁脱不了干系,皇嗣有损,纵然李臻想要维护她,也要给姚家一个交代,这道理许多人都懂,绯烟也是。

      种种讯息都指向婉宁,大理寺查了十日都没有改变,群臣联名上书要李臻废掉皇后,李臻顶着巨大压力拖了几日,但残害皇嗣引得群臣众怒,以姚氏一族为首的几位大臣在宣政殿外一跪不起,逼着李臻废后。

      眼看着婉宁的地位岌岌可危,那时候绯烟挺身而出,把所有罪名揽在身上,这样才保住了婉宁和薛家。

      绯烟被处死前,婉宁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整夜,但李臻始终没有来见她。那时的安胎药是岫玉监制,出了岔子也应该是由她来承担,却是绯烟代替了她,岫玉受不了良心的责备,患上了失心疯。

      绯烟死了,岫玉疯了,婉宁失去了左膀右臂,昔日辉煌一时的含凉殿变得冷冷清清,之后婉宁交出了凤印,再没有踏出殿门一步,她恨李臻,也恨自己。

      数月后,含凉殿的一场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永安宫,婉宁险些逃不出来,幸好薛尧冒死冲进火场救她,可是房顶塌了下来,薛尧的眼睛被火光灼伤失明了,婉宁浑身多处烧伤,脸上也留下了疤痕,她毁容了。

      大宣国的皇后又疯又丑,天下人都认为皇帝应该废掉她另立姚淑妃为后,可是李臻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依着婉宁的意愿,让她搬回了偏僻的昔泠殿,让一队金吾卫时时刻刻守在昔泠殿外,外面的人进不去,婉宁也不想出来,直到叛军攻打长安城的那一日。

      婉宁疾步往外走,风吹进眼睛,刺痛得想流泪。

      可是她没走几步,李臻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不由分说就往殿里走。

      婉宁大惊失色,双脚离地,还被迫揽着李臻的脖子,她想要挣扎根本使不上力,姚淑妃站在旁边也是看呆了,很少见到李臻有这么蛮不讲理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

      “放开我。”婉宁咬牙冷冷道。

      李臻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放回床榻,他退了一步,抱臂道:“你可以再走一次试试。”

      他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婉宁。

      “你……我……。”婉宁气得声音发颤,一字一顿,李臻这分明是在耍无赖,她奋力挣扎,在他看来就跟小猫挠痒痒一样,这滋味难受极了。

      婉宁后悔不已,身为将门之后,她居然一点拳脚功夫也不会。

      眼下与李臻闹下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好处,更可况姚淑妃还杵在这里看着呢,等着明日李臻早朝时候,她再偷溜回昔泠殿也不迟,婉宁是如此盘算的。

      “留下便留下。”说罢,婉宁就侧过头去不看他。

      李臻冷哼一声后阔步离开,姚淑妃进殿来已有事为由提前走了,说是改日再来探访。

      那夜婉宁做了许多噩梦,早早就醒了过来,才发现天还没亮。

      婉宁也不起身,躺在床上盯着帷帐发呆,估摸着李臻何时才会被众臣缠得无法脱身,那时候再起也不迟。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绯烟起身点了新香,殿中陆陆续续有宫人们走动的声音,直到一个小太监扯着嗓子在婉宁住的宫殿前一遍又一遍地喊话,让婉宁猛地从榻上惊起。

      “昨夜昔泠殿走水了!昨夜昔泠殿走水了!”

      婉宁连忙起身穿衣,把小太监宣进来,详细地问起来。

      昨夜昔泠殿的膳房烧起来了,虽然及时扑灭,并没有危及主殿和其他宫殿,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能住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婉宁才安心了些,可是见这小太监有些面生,便问道:“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小太监挠了挠脑袋,笑道:“陛下说奴嗓门大,便调来这边当差了。”

      嗓门大?果真是够大。

      敢在薛氏得势时放火烧昔泠殿的,这宫里只有一个人。

      婉宁灌下好几杯安神茶,才把怒火压下去,扶额哀叹:“不得不在这儿住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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