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清越少年》水未央

94、第八四章 麻仓

　　走在东京的街头，阳光很明媚。
　　不二的心情也很不错。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可不这么想。
　　不二裕太郁闷着一张脸，看着走在前面的自家老哥的背影，却是怨言也不敢有一句。如果他敢的话，恐怕他这几天都不用想再安生了。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一个哥哥呢？笑脸无害，但是心里面记仇又小气，偏偏手段高明，让人生气也找不到好的理由。
　　不二裕太心中嘀咕着，没想到前面的不二突然停下来，一不留神差点儿撞到他的背上，不愧是网球选手，练出来的敏捷身手，轻轻一闪，稳住了身体，不满，“老哥，怎么不走了？”
　　不二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把手中提的东西一股脑儿放进裕太手里，“呐，裕太，哥哥有些事，你把这些提回去吧。别忘了，由美子姐姐等着这些菜做饭呢。”
　　说完，挥挥手走远，步履轻快。
　　裕太可怜兮兮地站在街头，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身边，风卷着树叶，飘飘地飞过——

　　清水坐在玻璃窗边的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已经快冷掉的咖啡。
　　爱情，难道只能两个人吗？
　　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他，明珠哥哥和虞白哥哥也没有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夜神”里面，谁会教给他感情呢？
　　父母过世的时候，他也只有十二岁，根本来不及教给他。

　　“夜神”要的只是一个称职的领导者，一个能够带领他们更强发展的“夜神”。
　　无情无欲，无爱无伤。
　　只有八个字，但是做到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性，是手段。
　　情欲，是缺憾。

　　夜皇明珠和夜帝虞白，根本不能用常人来衡量，虽然爱他，却不会灌输他这样的想法。
　　清水甚至还记得两个人和他说过的话：
　　“贞节，那是什么东西？……在我们三个人中另外两个人没有死绝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准有寻死的念头，……即使要跪伏下来舔他的脚趾，即使要爬上他的床，……唯一的目的就是生存，只有生存下来，才会有未来和希望！”
　　“夜神”的世界很残酷，并不是小孩子玩的家家酒，想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倒，唯一的办法就是震慑住下面的所有人，然后把自己孤立在高高在上的高阁上，让他们仰视才能看见。但是这样，很孤独，不过幸好，他们的身边还有彼此。
　　唉——
　　轻轻一声叹息。

　　“一杯香草茶，谢谢。”
　　柔若春风的声音，面前的位置有人坐下来。
　　清水抬头就看见一张笑得阳光般和煦的脸，风度翩翩，优雅含蓄。
　　不二眯着眼睛微笑，“清水可以请客吧。”
　　“哦。”清水应了一声。
　　这人真是不客气啊，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是他不二周助了。
　　香草茶送上来，不二轻轻啜了一口，姿态闲雅，不紧不慢地开口，“清水在这里做什么？今天不用忙了吗？”
　　“啊？”清水趴在桌子上，一脸的沮丧，“我在认真地烦恼啊，不二前辈没有看到吗？”
　　“没有。”对面笑眯眯的小熊笑得风生水起。
　　清水直起了身，端正地坐好，叫人又换了一杯热咖啡，心不在焉地搅拌着。
　　“那么，清水你在烦恼什么？”
　　清水眨了眨眼，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啊？”沉思了半晌，看着他手中的茶，“不二前辈喜欢香草茶？”
　　不二笑眯眯地点头。
　　“不二前辈喜欢芥末寿司。”这句肯定。
　　不二点头。
　　“那么不二前辈更喜欢哪一个呢？”
　　不二看着自己手里的茶，“两个都喜欢不可以吗？”
　　“我也这么想，为什么不可以两个都喜欢呢？他们说因为不公平。但是如果选择了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就公平了吗？”清水搅着咖啡嘟哝。
　　“但是我两个都喜欢呐。”不二微微扬起了头一副思索的模样，右手食指按着脸颊，这个表情立刻让大厅里面的所有女性看呆了眼，真是一个绝品的少年啊。

　　“很难选择吗？”
　　不二放下手里的茶杯，碧绿色的茶杯放在白瓷色的茶盘上，颜色有种清透的美丽。脸上轻轻扬起一个笑容，笑如夏花，灿烂绝美，“可是，我根本不需要选择的啊，清水。”
　　因为生活中并不存在你说的假设。
　　清水笑了，“啊，不二前辈你知道啊。”表情很欠扁。
　　不二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弯浅笑，冰蓝色的眼眸缓缓张开，如同雨洗过的天空，澄净无尘，惊艳绝世，“其实，清水烦恼的怎么可能是这些。”
　　或许以前他是不懂，但是当藤原冥越一次次在他面前出现，他若再不懂，他就不是不二周助。不同清水的温和，藤原冥越心机深沉，虽然面上带着微笑，看似温和，实则张狂霸道。
　　那样一个古老的家族，即使有藤原伊谷的支持，成为家主也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所以那个少年淡若轻风的微笑下面一定藏着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他们的世界毕竟太单纯。
　　不问，并不代表不关心。
　　只是，没有资格开口，因为没有守护他的力量，和他的允许。

　　看到从里面的雅间走出来的男子，清水愣住了。
　　手里的咖啡一滑，掉在地上，粉碎。
　　咖啡洒上了清水的衣服，殷黑的颜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不二缓缓转头，看到走过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很秀雅的男子，剪裁合体的西装，右臂腋下夹着一个档案袋，脚步有些匆忙，抬头看到清水，面上一闪而过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微笑，很干净很温暖的笑容，抬起手和清水打招呼，“啊，冥越。”看了一下不二，“和朋友来这里喝茶吗？”
　　“麻仓君，很荣幸在这里见到你。”
　　清水清淡柔和的声音轻轻传进耳中，不疏离也不热络。
　　不二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身边的清水一眼。
　　清水的姿势闲淡惬意，脸上的笑容完美，那么是哪里不对呢？

　　看着两个人交谈完毕，男子离去。
　　清水坐下来，脸上依旧是刚才完美的笑容。
　　看着清水脸上的笑容，不二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笑容很完美，但是没有表情。
　　他不是在笑，而是在哭。
　　不二沉默地坐下来，没有开口询问。
　　有些事情，他根本没有询问的权利。

　　清水结了帐。
　　走出门来，似乎不太适应外面太强的光线，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才走下台阶。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他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不二一步迈过去，扶住了他。
　　握住的手，冰凉。
　　不二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竟是和手指一样的冰凉。
　　“清水？！”
　　看到不二询问的目光，清水笑了一下，“头疼脑热的，算不上大病吧？”
　　“是吗？”不二松开了手，睁开的冰蓝色的眼眸似乎不怎么高兴，点头，“头疼脑热，确实算不上什么大病。所以，被那两个人知道也没有关系的吧。”
　　清水愕然了半晌，“呐，不二前辈，这样威胁人是不对的哦。”
　　不二的笑容越发温雅和煦，阳光灿烂，“那么，可以说了吗？”
　　清水低下头，思考了半晌，突然抬起头，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实际上，是——昨夜我裸奔来着，不小心所以受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