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清越少年》水未央

70、迹部景吾:三月暖春的颜色

　　我十二岁的那个暑假，伊谷叔叔对我说，景吾，我有个儿子，希望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伊谷叔叔是藤原家族的家主，同时也是藤原财团的总裁，和爸爸算是世交了，我很早就听说他收养了自己弟弟的儿子，并且将那个孩子立为了自己的继承人。我没有见过那个少年，只是听人提起过，说是像人偶娃娃一样精致的少年，对于那个少年，我承认是有着好奇的。因为伊谷叔叔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他选择的继承人一定有着别人不及的地方。
　　所以，那个暑假，我和他去了德国。
　　路上听着伊谷叔叔谈起那个少年，冥冥啊，可是很聪明的呢。语气是自豪的，骄傲的，还带着一点点地疼惜。
　　我不禁更好奇了，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当我终于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
　　那个少年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一头浅金色的长发，神情有些呆滞，我不禁有些失望。这样的人，就是伊谷叔叔口中那个聪慧灵秀的少年吗？
　　“小冥冥，伊谷爸爸来看你了，而且给你带了一个朋友哦，……”我从来没有见过伊谷叔叔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宠溺的，小心翼翼的。
　　我看见那个少年转过头来，我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对那个少年打招呼，“你好，我是——”
　　“迹部景吾！”少年原本死寂的眼眸骤然亮起了璀璨惊人的光芒。
　　我惊讶。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少年突然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你跟我来。”

　　我被他拉着跑出来，“喂，你去哪里？”
　　像本大爷这样华丽的人被人拉着在大街上狂奔，你不要形象，本大爷还要。
　　少年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我。
　　看见他的神情，我被噎住了，妥协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好了，我陪你就是了。”那样幽怨哀戚的眼神什么意思？本大爷欠了你什么了？

　　两个小时后，我望着网球场对面的少年，他泪流满面，手中的网球拍滑落在地上，身体无力地倒下。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飞快地跳过中间的球网，跑过去，在他的身体接触地面之前，抱住了他，心中有一种激怒，“喂，你什么意思？和本大爷打球，竟敢中途弃权！本大爷竟然陪你跑了半个城市买球拍，买完球拍后和你比赛，虽然本大爷承认你的技术不错，但是，……”声音渐渐小下来，抱着他乏力地坐到了地上，嘴里埋怨着，“本大爷今天刚下机啊，——”
　　“迹部景吾，”他唤着我的名字，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看见他的泪水，我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有些难受，心中隐隐的竟是不愿看见他的眼泪。
　　“好了，”我无奈地叹息，“你不要哭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本大爷答应你就是了。”
　　本大爷都这样牺牲了，你好歹应该给些面子啊。

　　黄昏的夕阳洒落下来，周围一片金红的颜色。
　　我看着怀里的少年，闭目睡去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清水冥越，你落泪的原因就是你口中一直念叨的“越前龙马”吗？

　　抱着他回来，进门就看到了冥志叔叔和伊谷叔叔担心的脸，看到我怀里的少年，冥志叔叔张口要问什么，不过被伊谷叔叔拦住了。
　　“景吾，冥冥睡着了吗？”
　　我点点头。
　　伊谷叔叔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我走进去，把少年放在床上。
　　“辛苦你了，景吾。”
　　伊谷叔叔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眉有些皱起来。
　　我把背着的网球拍放在旁边，“伊谷叔叔，冥冥——”我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这样□□上的那个少年，“他也打网球吗？”
　　听见我的询问，伊谷叔叔愣了一下，看着我手里的网球拍，然后摇头。
　　我转头看着床上的少年，愣了一下，总觉得少年的模样有些不对，他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伊谷叔叔，冥冥他——”

　　然后兵荒马乱的一个夜晚。
　　我惊讶地听着医生的诊断，因为情绪太过激烈，大喜大悲，或者太过劳累的时候，就有可能导致视神经的暂时萎缩，外在症状就是暂时性失明，头疼，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导致永久性的失明。
　　我看着床上折腾了一番终于沉沉睡去的少年，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生长出来。

　　坐在客厅，伊谷叔叔沉默地吸着烟，许久。
　　“景吾，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冥冥，可以吗？”
　　我抬起头询问。
　　“冥冥他，已经承受得太多，太辛苦了——”
　　看着伊谷叔叔的表情，我听见自己答应的声音，“好。”

　　慢慢地就知道了，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那种让人心疼的坚强。
　　即使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看到他脸上的那个笑容，我忍不住心疼，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伊谷叔叔为什么这么宠他。

　　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他说要参加德国的青少年组大赛，心中忍不住要生气，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他要做什么？
　　我气得当场就摔了电话，直接从学校走掉，去了机场。
　　凌晨的时候，我站在他家楼下，他匆忙地从楼上下来，我看到他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质问他，“清水冥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心情吗？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只是因为那个人吗？那个叫做越前龙马的人？”
　　心痛得厉害，难道我这些日子做得还不够吗？难道我这样也不能走进你的心里？

　　“景吾，你喜欢我吗？”
　　我听见他这样问我，手忍不住缩了一下，慢慢地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确定了。原来我是爱上了这个少年，并且无可救药。
　　他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灿星，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懂，他拉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下。
　　“景吾，”他叫我的名字，我听见他慢慢地说着，他曾经是夜神冥越的事情，明珠哥哥和虞白哥哥的事情，越前龙马的事情，一件件的，他说得有些散乱，但是我能够听得懂，也明白了他执著于那个少年的原因，是源于那一世的寂寞生出的渴望。
　　我静静地听着他讲述，没有打断他。
　　“景吾，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喜欢我，我不想伤害你。”
　　“不可能了——”我淡淡地笑着，不能喜欢你，怎么可能呢，那种已经深植入骨髓中的爱恋，这一世已经不能改变了。
　　他猛然回过头看着我，质问，“为什么不可能？你迹部景吾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那么多的人喜欢你，为什么会选择了我？我既没有好的相貌，也没有让人喜欢的性格，甚至以后能是个瞎子，……”
　　既然这样质问着，为什么你的眼睛里还有那样深藏的悲伤？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深深的渴望？这样的话，让我怎么放手？
　　“因为，你是清水冥越。”我这样回答他。
　　然后他无语。
　　我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不让我爱你的话，那就不要让我遇到你啊。以前我又怎么想过，有一天会爱上一个这样的人呢？可是，我不后悔。”
　　“你会后悔的。”他闭上眼，泪水落下来。
　　“不会！”我的声音坚定。
　　“你会的。”
　　“不会！”
　　……
　　我一遍一遍地说着，告诉他我的决心，然后他双手抓住我的衣服，头埋在我的胸前，泪水滴落在我的胸口，滚烫的。

　　“景吾，爱上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我知道。”我看着他，他的头发留得很长，浅金色的颜色，就像是三月暖春里阳光的颜色，平凡的五官确实没有什么出色，但是在我眼中，他就是独一无二的。
　　知道他的寂寞，知道他的孤独，所以宠着他，护着他，尽我的所能，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情捧到他的面前。渐渐地，他学会了依赖，学会了撒娇，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爱人的话，没有关系，只要你允许我爱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