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琴遗梦[福尔摩斯同人]》东方黛

3、暗语迷踪（2）：勉强算是第一案

　　福尔摩斯坚决不同意我亲自去送纸条。我和华生在巷口蹲着等他，黑猫乖乖地趴着。暗自叽咕一句：“个人英雄主义泛滥”，我打个哈欠。
　　“你相信他会回应吗？”华生看看那扇窗，不放心地问。
　　“会”，我也看看那扇窗，“一旦涉及到他家老大，他就会发疯。”
　　我在纸条上写：
　　“古柯：
　　你败坏了他的名声。
　　东方黛”
　　认认真真，我努力突显我写字的特点。古柯，我才不学你，玩玄乎其玄。
　　“他会看到纸条吗？”华生人仍旧不放心。
　　“如果他们还在跟踪，看到我们谷底重游，他一定会去看”，我很淡定。“不要东张西望了，华生先生。如果我们的对手是古柯，他若不想我露面，我们会很难有办法发现。我们不浪费时间，我们让他主动出来。”
　　说着，福尔摩斯已经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皱眉抱怨：“为什么还有连带送一枚薰衣草？——啊呀，好浓的香味！”说着，他拍拍手，仿佛想要拍净紫色的芳香。
　　“那是我的身份证明，古柯知道这一点。”我解释。
　　“用薰衣草作标志，有什么意义吗？”他点燃烟斗。
　　“没有任何意义”，我笑，“只是因为我喜欢这种植物的香气。”

　　回到贝克街，已是夕阳西下。冬日的傍晚总是肃杀，那些落尽了叶子的树木在窗外无声地摇晃。
　　提琴声悠扬响起，是塔尔蒂尼（Tartini）的《魔鬼的颤音奏鸣曲》。回头看看福尔摩斯房间的门，我竟暗自评价了一句：不在凌晨练琴就一切都能忍！
　　“东方小姐……”哈德森太太悄声唤我。
　　“什么事，夫人？”我忙微笑着回应她。
　　“我需要去过街的食品店买些牛肉来，可是厨房的锅里还煮着东西……”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能帮我买些牛肉来吗？”
　　“乐意效劳，夫人”，我从她手里接过钱，一边取外衣一边调侃，“不过您最好祈祷我没有在半路就吃掉了它们。噢——不，好孩子，乖乖在家，你一定会在路上吃光它的。”
　　黑猫呜呜叫着，一拂尾巴走了回去。
　　“噢”，赫德森太太笑着送我出门，“回家就能吃到美味的晚餐了，亲爱的，快去快回。夜来得早了。”
　　万家灯火，夜幕下的伦敦有淡淡的人情味。在店员打包牛肉时，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想：快要下雪了吧……
　　提着牛肉往回走。忽然衣摆被人拉住了。我忙回头，看见一个金色卷发，小脸红扑扑的小姑娘，正拉着我衣服冲我笑。我松口气：还好刚刚没有下意识地一掌劈过去。
　　“什么事，小天使？”我笑着拉住她的手，“迷路了吗？”
　　“姐姐，刚刚有一个哥哥给我说，我可以用这个东西向你兑换一根冰淇淋，是吗？”说着，小姑娘伸过手来。一张纸条？！
　　看见纸条外面熟悉的字迹我立刻明白了：“是我。”古柯的回话？！
　　带着小姑娘去买了一根冰淇淋，纸条被我紧紧攥在手心里。送小姑娘到街头，她居然人小鬼大地问：“姐姐，是哥哥为你制造的浪漫情书吗？”
　　我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只得叮嘱道：“快回家去吧。”
　　她吮着冰淇淋，笑着跑开了。
　　明知没用，但我还是站在街上四下望了望：归家的人流匆匆，什么也发现不了。打开纸条，是一道奇怪的指令：
　　“马上到东边第二小巷来。”
　　再次四下望了望，再次看一遍手中的纸条，我有点发蒙。看了看手中的牛肉，我犹豫要不要自己过去……
　　最终，我做出了决定。
　　我抱着牛肉向指定的地方奔去。

　　巷子有些暗，上面有户人家传来音乐。在垃圾桶旁边，赫然有一枝纯白的玫瑰花。
　　我走过去捡起花来，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站了几分钟，依旧只我一花一人。该死的，约我到这里来，却又不漏生色，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耐，便在巷子里转着圈，朗声说：
　　“追逐的路途，只是战栗者的孤苦。我知你为谁，我知你为何追逐！
　　“迷路，迷路，你肮脏的灵魂穷途末路……
　　“谁才会如这单薄到白痴的花束……”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无人应答。我再一次陷入沉默。楼上的乐音已稀薄至短暂的停顿。
　　这样的情境让我觉出隐隐不安的熟悉，于是我转身。
　　乐音轰然响起行进至高潮，转身至一半时，突如其来的冲击把我摁在墙上。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被来人钳制着脑袋侧按在冰冷的水泥墙面上，双手也被反扣在身后，牛肉落在雪地上。
　　该死的！我在心底暗骂。该死的，怎么又是这一招！
　　“第二次了东方黛，”古柯惯有的讥讽口吻从身后传来，“显然你不及主人认为的那般聪明，相同的进攻依旧无法防御。呵，真没用。”他的袖口散出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气。
　　他微松手指让我勉强吐出话来：“赞美撒旦。古柯，好久不见。”
　　古柯不理会我亲切的问候，冷冷道：“你为什么离开了中国，又怎么会在伦敦这里？”
　　在这种情景下我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产生了哭笑不得的滑稽感：“喂，古柯，不是你对我说‘愿你知我为何追逐’吗？所以这个为什么在伦敦的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冷哼，古柯手上加力，如果不是腮帮正在和墙壁亲密接触，我一定会杀猪般叫起来。只听他说：“最好不过……”
　　忽然我听到一声肉身钝响，接着古柯闷哼一声松开了手，在我很没形象地摔在地上之前，一只手及时提溜起了我：“东方你怎么样？！”
　　是福尔摩斯。我非常惊讶地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不怕死地吐槽：“先生……你会瞬间转移？！”福尔摩斯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搭腔。
　　“咳……”古柯向突然出现并成功实施攻击的福尔摩斯扯出一点笑意，“果然有这样的身手……久仰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很显然福尔摩斯对这样的“敬意”不会有任何兴致。他皱眉打量着古柯：“你要干什么？！”
　　“不用太心疼这个女人，先生，虽然她没用，”古柯拍拍手，“但我总要遵守主人的承诺，尽管我并不情愿。我只是来带一句话给你……
　　“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伦敦就好，哪里都不要去……
　　“……东方黛，这是主人的善意，却是我的警告！”
　　我不明所以地抓抓脑袋：“其实伦敦也够大的……”言下之意是我确实没想到哪里去。
　　“那么我呢？”歇洛克一句话让我和古柯都有些莫名，“那么先生，我呢？”
　　微皱眉头，古柯不太确定地回应：“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没有任何把柄能够落到您手中。”
　　“走着瞧！”我立刻高声反对，“总有把柄会被我抓住的！”
　　“嗤……”古柯屈指半掩口，暗讽，“怎么，抓到某人卧底失败的把柄么？”
　　我被生生噎了回去，恨恨地移开了视线。
　　然而就在这时——
　　“站住！你想要跑到哪里去！”福尔摩斯的低吼被甩在身后，他箭一样扑向一步后撤的古柯，衣摆在晚风中摇动。
　　“危险福尔摩斯！”我惊呼一声，扑上去一把扯住他，“福尔摩斯先生！”
　　气浪携裹着粉尘荡过来，我和福尔摩斯都不由退后一步，张不开眼来。在混乱中听到古柯恶意的笑声：“演出落幕，感谢观看。”
　　“这是什么情况？！”福尔摩斯一手护面，一手握紧我从后面拉紧他的手，“该死的，他在干什么？！”
　　“古柯是职业魔术师，这是他的障眼法！”我尽量把脑袋往自己的腋下藏，“别追过去！在烟尘里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这些烟尘里可能有麻醉剂！”
　　当小巷随新鲜的冷空气一起回复如常，我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伸手揉揉之前被古柯掐疼的后颈，沮丧。
　　“你还好么，东方？”福尔摩斯在我面前半蹲下来，关切地问，却又十分自信地接道，“我想我赶来的十分及时。”
　　“的确十分及时，先生，”我勉强抬头笑了一下，“怎么做到的？”
　　他言简意赅：“从我的窗口刚好可以看到那家食品店。看来我应该告知哈德森太太，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才是。”
　　说着，他把手伸给我：“现在，让我们回去吧。这里还是不安全。”
　　拉住他的手站起来。“多谢，先生。”松开手，看他拾起地上装牛肉的袋子。我跟在他身侧，走出小巷。
　　“先生，什么叫做‘那么我呢’？”
　　福尔摩斯侧眼向我一望：“啊……‘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伦敦就好，哪里都不要去’，这是他们对你的限制。既然如此，那就是说，（他左右一望，大步穿越马路，我忙加快脚步跟上）我可以替你去任何有必要去的地方。”
　　我立刻停住脚步：“难道您认为他们的威胁会吓退我吗？！”
　　“小心！”福尔摩斯伸手把我一拉，我踉跄着和他一起到达人行道，一辆汽车从我身后驶过，“东方小姐，我对您的勇气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这样，一来不负林的托付保证你的安全，二来对古柯来说是障眼法。你明白吗？应当明白的。”
　　“是，先生……”我垂下头，小雪花飘飘摇摇落在鞋面上，我抬手抓抓头发，“抱歉，先生，我貌似是在古柯那里受了些刺激了……”
　　“看出来了，你们的关系可真够复杂的。”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刚好对上他嘴角边标识般的讥诮，“有些情感会影响判断力。”
　　无法反驳，我只能一把拨开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他不动声色地赶上来，走在我的前面。……腿长就是有好处啊，先生……是的，没有你在前面我会迷路的。
　　然而，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一个一个地，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