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碎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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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上去真蠢啊。”
海燕咧开嘴笑了，看着我的眼中却满是温柔。
“哈？”
温热的液体在眼眶内转了一圈，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郁结在心中的惆怅，如霁后弥散在空气中的水汽，被金色的太阳光一点一点驱散。
“你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海燕将脸偏到一边搔了搔头发接着说，“如果那个时候不想离开，就不要用那样的表情说‘再见’。”
“切，又没有人逼你来。先声明，我可是不会殷勤招待你的！”
我咬着后牙根冷哼，喉咙深处潜藏着的叹息却没法被这貌似不经意的语气化开。
“没关系。我来虚圈只是为了把你带走而已。”
海燕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开，落在了我头顶上方的某张冰雕刻而成的脸。
被乌尔奇奥拉抱在怀里的我顿时浑身僵硬的像块被暴力卸除的木质门板。
费力将脖子转过一个角度，脸颊不可避免的擦过紧贴这自己的惨白皮肤，触感微凉。视线随着抬起的眼皮，一点一点上移。
漆黑的空洞，冷硬的锁骨，刀刻出来的瘦削下巴，紧抿的薄唇，颊边的黑色泪痕，最后是映出我僵硬表情的碧绿眼睛。
我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冷汗与黑线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脸。
“厄，乌尔……”
刚刚还只是沙哑的声音突然干涩起来，微颤的尾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我拧着眉头，张口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被头顶上冰冷视线截断了的句子究竟该怎么出口。
默不作声的将我从怀里放下，右手抽出了腰间的刀刃，左手却还是紧紧的扣着我不放。
破面乌尔奇奥拉•西弗先生在生气。
“这个女人是属于这里的。”
四号破面杀气全开，周遭温度骤降。
在冰冷而强大的灵压下，趴在乌尔奇奥拉胸前的我很给面子的将一大口粘稠的血浆咳在了破面先生洁白的衣领上，瞬间打破这一触即发的气氛。
“抱歉抱歉……”
刚想抬手帮忙擦干净，却沮丧的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血浆混合着口水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
“别担心，死不了。”我冲着灵压出现紊乱的海燕轻描淡写的说。“只不过是锁结和魄睡被刺穿了而已。”
我转动了一下脖子，目光从地上一滩可疑的粘稠液体上扫过。
几分钟前，某个顶着海燕亡妻面孔的破面，带着蛊惑的表情将冰冷的刀刃插进了我的身体里。
于是，存留在灵魂中的最后一点和死神的关联也被轻易的斩断了。
“我已经不是死神了，也没有立场和你走吧。”
我摆出最温和的微笑，抬手敲了敲脑壳上的骨质面具，‘叩叩’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
“救了小公主就直接回去吧。”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未末。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仔细听别人说话呢？”
黑色的死神紧皱着眉轻叹，温柔凝望着我的眼睛中燃起了明亮的坚定，被紧握在他手中的刀刃无声的变化成一柄长长的三叉戟。
“刚刚就说过了吧，我只是来把你带走而已，不管你愿不愿意。”
温暖而坚定的声音穿过清冷的空气一字一句的敲进耳朵里，我眯起眼睛，海燕的轮廓在视野中模糊起来，定格在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了苦涩。
单手扣着我的破面微低下头，碧绿的眸子斜睨了我一眼，毫无起伏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愚蠢。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乌尔，你太多管闲事了。”
我冷冷的撇了一眼乌尔奇奥拉，手中的刀刃勉强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
破面突然收回扣着我的手臂，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我，激增中的灵压瞬间消失。
我费力的仰起头，从屋顶的缺口处倾泻下的光线落在脸上。
讷讷的张口，我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令人安心的轻柔语调落入耳中。
“我只是……有点动摇罢了。”
尽管，早在很久之前，我已亲手葬送掉可以选择的资格。
“果然，只能变成现在这样么？”
挂在唇边的笑意不知道究竟是嘲讽还是无奈，我回望着海燕，摇晃着身体握紧了手中的刀。
“真不想让你看到呐，如果可能的话。”
我摇了摇头，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低声的叹息中。
高举起的利刃斩断了缠绕在灵魂上的束缚，身体的温度随着最后的犹豫一并消失。
喷薄而出的灵压波动卷起了周遭的沙石，模糊了那个人正试图靠近的轮廓。
不详的灵压被解开封印，瞬间奔涌进这副脆弱的躯壳，几欲冲破这禁锢着它的牢笼。
残留在身体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胸口处虚空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你看，我们是完全不同的。”
我施展出响转，在死神尚未察觉的时候，两人之间已经缩短到一个手臂的距离。
“现在还要说出带我离开的话么？”
微垂着眼睑，我用面具掩盖了自己所有的表情，垂在身侧的手臂难以抑制的轻颤着。
“笨蛋……”
死神叹息着将左手放到我头上，轻轻的揉乱了一头碎发。
“不管是过去那个别扭的说着要守护我的小末，还是现在这个总是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我微笑的破面……对我来说，从一开始未末就只是未末而已。”
就像是在被凛冽凝固的寒冬中投下了一道澄澈的光线，突如其来的暖意顷刻填满了胸前的缺口。
落在头顶的目光中所包含的温柔，似乎也在这个瞬间变成了可以轻易碰触到的真实。
我低垂着头，踮起脚尖，伸出沾着血的苍白手臂去挽留。
被指尖紧扣住的体温隔着紧贴的黑白衣袍缓缓流进装着灵魂的冰冷躯壳中。
就算殒身于此，我也依旧记得那份温柔。
从初识的那一点到这一秒之后的未来，无论时空如何延展，只有这份纠结的执念始终紧缚着灵魂。
即使用决绝的转身道别，奔走的时光中还是印下了思念着你的影像。
“……果然还是喜欢你啊。”
我仰起头，顷刻间支离破碎的清脆掩盖了指尖刺入的闷响。
温暖而粘稠的触感从被尖锐指甲刺穿的身体里流出，自指尖一点一点蔓延到手臂，最终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我紧抿着唇，将冰冷的指尖从被贯穿的温暖中抽出。
溅落在地砖上的鲜血如同暗夜中悄然盛开的蔷薇，绽放出蛊惑人心的色泽。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
近在咫尺的温热鼻息喷在脸颊。
垂头凝视的深色眸子里满溢的温柔和哀伤灼伤了我的瞳孔。
解除了始解状态的斩魄刀从死神手中脱落，撞击在大理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自手臂间开始坠落的轨迹被大脑割裂成一桢一桢的影像，在脑中缓慢播放。
我怔怔的驻足原地，任凭碎裂的面具自脸上片片剥落。
“抱歉呐，海燕。”
我……已经无法再守护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碎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