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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迷人病 ...

  •   章五

      树下的这场异动惊醒了原本尚在休息的村民。
      近处房屋的灯陆续点亮,原本灰蒙蒙的树下瞬间被照得大亮。

      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柳生顾不上遮住眼睛,急忙去扯身边的二见,不料对方却盯着那个男孩,茫茫然地发着呆。
      “别发呆,快跑。”柳生急切地催促少女。
      二见却面露怪异表情,对柳生的话充耳不闻。
      绅士的守则不允许柳生抛下作死的少女一个人跑路,万般无奈,他只得一边护着二见一边努力地向秋元婆婆家门口奔去。

      接下来的剧情同往日差不了几分,只是要保护身后发着呆的二见一生,不得已之下,柳生多少挨了村民们几棍子。
      好不容易等到在秋元婆婆家安歇下来,柳生长舒一口气。
      查看过身上被揍得青紫的几处伤痕,他伸手戳了戳仍处于石化状态的二见,“现在灰心还太早,醒醒啊少女!快去创造奇迹!”

      “前辈,你知道那男孩是谁家的吗?”二见象是仍没回过神来,没头没脑地问道。
      “似乎是广场后面村长家的。”柳生想了想,“总见他在家门口那棵大树下玩。大概把我们当作伤害他爷爷的凶手了吧。”
      “那孩子怎么了?”柳生疑惑地看着二见。

      二见却不答话,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有同情之色。
      那饱含着“可怜可叹可气”复杂情绪的眼神寒得柳生脊背一凉。不及开口询问,少女便沮丧地摇了摇头,在榻榻米上一躺,用后背对着柳生蜷成了一团。

      眼见二见一生的头像变为灰色的“不可用”状态,无奈之下,柳生只得独自出门探访阿堂溺亡背后的线索。

      在村中不停打转,寻着几个态度相对温和的村民旁敲侧击,直到傍晚,柳生才返回秋元婆婆家。婆婆已经做好了饭,笑眯眯地招呼柳生来吃。
      “二见呢?”他左顾右看,不见那个吃饭最积极的家伙。
      婆婆摇摇头,“说是不舒服,在房间休息呢。”说着,她慈祥地一笑,“多半是累了,我留点饭,等她休息好了再吃。”

      望着眼前笑容满面的秋元婆婆,那张惨白灰败的脸再度于脑海中划过,柳生不由得一阵心酸,“婆婆,这个苹果真甜。”佯作称赞苹果,他吞下喉中哽咽。
      “呵呵,喜欢的话还有,都是自家树上摘的。”
      “婆婆家有苹果树?”柳生奇怪道,这房前屋后并没有见到果树的模样。
      “在半山的果园里。”婆婆笑着解释,“别看吃起来甜,挂果的季节总有乌鸦来啄,可让人费心了。”

      闻言,柳生即刻提议在果园帮忙以报答,婆婆却笑着拒绝,“赶鸟的活生手可做不来。”
      不就是赶个鸟嘛。柳生面上颇有不服之色。
      看出他的心思,婆婆俯身拣了几块铜锣烧在盘子里,“别的不说,单是弹弓,你们就……”

      柳生还想说些什么,婆婆已将盛满食物的塞给他,笑眯眯地推他出去,“ 客气什么,我一个孤身老婆子,有你们来陪着可不正高兴呢。快去给那孩子送点吃的。”

      照着婆婆吩咐端着食物回到客房,柳生一推开门,就见二见背朝大门蜷成一团,正睡得天昏地暗。
      仿佛看到了家中那个时常搂着自己撒娇的妹妹的身影,他禁不住轻轻叹息。

      想来,不仅是推理错误的打击。困于狭小世界的窘迫,看不到出口的焦虑,这一切,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实在过于严酷。为此,想要逃避现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到底,对着这妹妹般的少女,即使被拖累,他也无法硬起心肠发火。

      小心翼翼地在少女身旁坐下,柳生扶了扶眼镜,轻声开口,“别难过,我一定会将你带回那个平凡却令人安心的世界。”

      二见一动不动,依然背向着他,柳生却知道她已经醒来。
      “吃点东西吧,婆婆特意准备给你的铜锣烧。”
      “哦。”二见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保持着半躺在榻榻米上,她伸手取过一片铜锣烧塞进嘴里。

      模样看起来倒是难过,食量却丝毫没有减弱之势。
      眼看一盘铜锣烧瞬间被扫荡得七七八八,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听村人说,阿堂曾和神山寺一起种植果树,却因管理不善折了不少钱。阿堂淹死的当日,神山寺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不知为什么,婆婆总在回避这些话题。”
      “你的意思是,这些神秘事故,是为了报复村长和神山寺喽。”
      囫囵吞下最后一个铜锣烧,二见盯着柳生,懒洋洋地打了个饱嗝,清清亮亮的眼神仿佛已看穿他未尽之言。

      柳生忽地有些火大,“我并不是在擅自怀疑谁。”
      如此言不由衷,他心虚地垂目喃喃道,“九日晚上十点,村长或神山寺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够搞清这一点……”

      柳生话音未落,原本意态慵懒的二见忽地立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要牵扯进去。”
      “为什么,这可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柳生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总是……”

      “柳生。”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二见缓缓向柳生逼近一步,目光中隐隐有同情之色。
      “如果。”
      “如果我告诉你,世界上真的有……”

      “什么?”柳生不解。
      二见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同情愈加浓重。

      窗口忽有黑影闪过,再看去时,却消失不见。
      “谁!”二见猛地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柳生紧随其后迅速跳下窗户。晃动间,只看到二见跌倒在前方不远处。

      “你没事吧!”他大喊一声,话音未落,却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竟空张着嘴发不出一声。
      定睛看去,二见竟被类似纸人的一圈东西牢牢捆住。
      柳生急忙冲去解救,下一个瞬间,脚下却猛地一紧,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地面栽去。
      待到意识跟上时,眼睛已与大地近在咫尺。

      所幸泥土松软,摔在地上的他并未破相,只是鼻梁被镜架咯得生疼。

      “抱歉,下手粗暴了一点。”
      “两位是柳生比吕士和二见一生吧。”陌生的男声自上方传来。“不必担心,在下并非坏人。”
      陌生的男声温和动听,跟粗暴的手段毫不相符。“如果二位答应不乱来的话,我就把束缚解开。”

      柳生跌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抬眼去看二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坐在地上的二见从容地冲陌生男人点了点头,“我们答应。”
      一声若有若无的“嗖”声后,禁锢消失了。

      柳生起身望向对方,瞬间震惊地双目圆睁。二见默默地退后一步,戒备地注视着这个身着和服的男人。
      “困于这封闭的世界,两位想必很迷惑也很困扰吧。”陌生的男人温雅地微笑,“在下正是前来解救两位的。”
      说着,他向两人伸出手,“两位,我们先坐下来谈谈吧。”

      柳生正欲向前迈步,二见却拖住了他的胳膊。
      “恕我们无法相信你。”
      她摇着头,向隐蔽的墙角退去。
      “你刚刚对我们使用的,是符咒一类的东西吧。”

      听到“符咒”二字,柳生心下顿时一动,一瞬间,那些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的奇怪细节闪过眼前。
      只是……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

      “哦?”对方笑意晏晏地看过来。
      小心地向着房屋的拐角后退,二见的手指紧紧扣在柳生左臂上,“我哥哥说过,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因此,绝不可信任驾驭鬼神的人。”
      “是指在下喽?”陌生男子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这个封闭的空间是你用妖力制造出的吧,不断轮回时间,是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平行世界。村里那些奇怪的事故,一定也是你差遣手下的鬼怪所做。”
      躲在易守难攻的墙后,二见戒备地死死盯着对方,“但我们只是误入的学生,对你的目的毫无兴趣,如果你肯放我们两人离开,我们保证绝不妨碍你。”

      对方沉吟片刻,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二见小姐,好丰富的想象力!可惜,在下只是个普通的除妖师,可没有什么轮回时间的强大能力。两位目前陷入的异常状况,并非在下作怪,而是妖怪作祟。”
      说着,除妖师疑惑地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柳生——他正双目圆睁仿佛千言万语欲破口而出。
      “柳生先生有什么疑问吗?”

      “……”柳生万分焦虑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哦,抱歉,忘记解开禁言咒了。”说着这样的话,除妖师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他轻轻挥了挥手,禁锢着柳生声带的束缚瞬间消失。

      清了清嗓子,柳生终于能够再度说话。
      他猛地向除妖师跃进一步,用一种迟到许久的震惊,直直指向对方,“你,你不是那个名取周一吗!《星之恋》的男主名取周一!”

      “正是在下。”闻言,除妖师顿时露出自恋的得意表情,“啊,我果真太耀眼了,令人苦恼呢。”
      他随意地抚弄额发,绽放迷人笑容,仿佛亿万星光从天而降集于一身。

      二见茫然地抓了抓脑袋,“柳生哥哥,是你的熟人么?”

      “不,是最近非常红的偶像剧男主角,我们全家都特别喜欢他,买来很多海报贴在家里。”柳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往日遥不可及的耀眼明星,心里踟蹰着是否该抓紧机会要个签名。

      “喔,我家没有电视。”二见摇了摇头,依然满眼警惕地盯着名取。

      “既然是我的粉丝,那就好说了。”除妖师名取周一笑容越发灿烂,“的确,在下平日是荧幕上闪耀的演员,然而下戏之余,另一重身份则是一名除妖师。这件事情,还望柳生先生予以保密。”

      柳生果断地点头答应,显然已被毫无明星架子的偶像名取所收买。
      二见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

      “事实上,是冰帝的迹部先生委托我来解救二位的。”名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印有冰帝纹样的纸出示给两人,“不知这张迹部先生的委托书,能否洗清二见小姐心中的怀疑。”

      “不能。”二见斩钉截铁地拒绝,“你长得太象衣冠禽兽了。”

      这就已经是纯粹的赌气了。柳生摇摇头,从名取手中接过委托书。上面那狷狂字迹,倒是和迹部寄给真田的挑战书上一模一样。
      他点点头,交还给名取。

      取得了信任,名取微笑着向两人解释,“目前尚未完全清楚这次作祟的妖怪真实身份。刚刚也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不得已强行控制住两位。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斗,惊动那个隐藏的妖怪。”

      柳生谅解地颔首微笑,身旁的二见却丝毫不领情,脸上的冷意又重了几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迷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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