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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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离开的时候，苏允卿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让她走。
可她必须要走。
寻回故人的方法还没有找到，而且……她早已经有了心中思慕之人。
允卿是个值得人倾心相待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不能报偿衷情。
那就不如不要有什么开始。行差踏错，最终只能辜负两厢深情。
之后的许多年，她都没有再回琴川。不只是因为在琴川已经没有了方兰生。
然而，即便是这样漂泊着，不去接近他所在的地方，她却又一次听到了苏允卿的名字。是从茶亭中闲谈的江湖客口中，她听到了苏允卿的死讯。
是啊……转眼又是几十年，当初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已经是耄耋之年。即便那个人自己就精通岐黄之术，可毕竟，敌不过时间的力量。
她忽然间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当初没有留在琴川，而是后悔，没有再见苏允卿一面。
即便只是怀念他的温柔相待，那也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感情。
她的确是喜欢他的。不是对情郎的喜欢，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却也是，喜欢他的。
那几个闲谈的江湖客离开了茶亭，她却有些恍惚，仍旧坐在那里，直到她的对面，有一个人坐了下来。
一个顶多只有十岁的小小少年，带着一个年近五旬，模样严肃刻板的老家仆，坐在了她的对面。她回过了神，朝那一老一少笑了笑，小小少年也朝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犹如云破月出，清丽无端，她看得一怔。
她思慕爱恋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应当就是这样子的。
他几乎从没笑过，而这么多年来，她也早就忘记了他笑的模样。但此时她觉得，她又想起来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该是这样。
像是昙花初绽，清风朗月，溪流潺潺，泠泠击石。
她收束心神，又朝那小少年笑了笑。
也许是她表现得友善，小少年身边的老人眉间深刻的皱纹放松了一些，叫来了茶亭的老板，又多要了一壶滚白水和一叠点心。
待那老板转身离开，老人对她说道：“这位姑娘，这茶亭里茶客不少，没有空桌了，我主仆二人只能与姑娘拼个桌。姑娘见谅，小老儿请姑娘用些点心，权当赔罪。”
她笑着说了句“无妨”，忽然有些想要和这对主仆攀谈，不由得便问出了口：“老人家带着这位小弟弟赶路，肯定辛苦得很吧？是要去哪里呢？”
老人叹了口气：“不瞒姑娘，我俩是投亲无果，不得不折返回乡，这才忙着赶路。”
她见老人明显不愿多说，便也不强求，正想起身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少年忽然开口道：“这位姐姐又是为什么独自一人出门在外？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上路可不怎么安全。我们要去江都，如果姐姐顺路的话，就与我们一道吧。”
老人似乎有些不赞同，但被那小少年抬眼瞥了一眼，也就不说话了。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她并没有去江都的打算，但是……
她想和这个孩子同路走，她有种莫名的，想要接近他，了解他的冲动。
少年又朝她笑了：“我叫宁雪皎，姐姐你呢？”
～～～～～～～
到达江都时，她听说城郊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了凶猛的妖怪，吃了不少人，又没有人能降服得住，就揭了侠义榜，去对付那只妖怪。
除了妖之后，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原本，她就并没有将江都作为自己行进线路上的一环。既非暂时落脚之处，也不是长住久安之所。
漫无目的地走在看似熟悉，实则早已面目全非的街道上，她把一声叹息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她并不是没有去处，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去那个小小的山谷。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有人呼唤她的名字。
回过头，她看到那个与她一路同行了月余的小少年。他怀抱着许多红色的纸张炮仗，空不出手，只以微笑朝她示意。
在人间的这么多年，人间的事情她也都渐渐知道了。就好比这小少年怀中写着金字的纸张，她就知道那是要贴在门楣上，辞旧迎新用的；而那炮仗，也是过年时候放着玩的吧。
原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宁雪皎朝她走过来，抱着太多东西的模样看着有些笨拙的可爱。她走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几挂鞭炮，提起来看了看。她以前只见过别人放，自己却还从来没有玩过呢。
小少年眯着眼睛看着她，过了片刻，忽然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如……你留下来吧，过完了年，再去寻找你要的仙草灵药。”
她有几分诧异，也有几分高兴。
小少年又说：“你一路护送我们回来，我什么谢礼也没有送你。请你在家里一起过年，就算是答谢你吧……更好的东西，我也没有了。”
她原本还有一点点的犹豫，但看到宁雪皎那一双清泠的眼眸，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深秋的湖水，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又像是什么感情都蕴含在其中。她觉得她能读得懂那双眼睛在说什么，他是真的，真心实意地在邀请自己，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是好的答谢。
所以她点了点头，一瞬之前的迷茫也忽然就消失了。她又多帮他拿了几张门神，听着小少年清亮的声音讲说过年的习俗。
有些事情，她在这些年浪迹天涯的生活中早已知道，有些事情，却也不曾有人这么详细的，一点一点的告诉过她。
原来，门神最初最初的来历是这样的。
原来，每一天都还有着不同的说法。
原来，点炮仗不纯是为了好玩而已。
说到末了，宁雪皎忽然道：“哎呀，险些忘了，明日一大早要饮屠苏酒，我还没有买到呐……幸好铺子就在下一个街口的拐角处，倒不必走冤枉路。”
她笑着点头，过了片刻，才忽然发觉，方才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虽然，那名字，并不是在称呼他。
然后她才发觉，她似乎，也有好久好久，没有在心中呼唤过他的名字了。
虽然，她一直，都在想着他。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