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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后来我总是想起这个晚上,我和凯南风尘仆仆地穿过几万亿光年,降落在不知猴年马月的空旷山野。
      那时千光一身红色裙装,站在星辰漫天的夜幕背景下,美得像是从我看过的地球小说里走出来。相较之下,我和凯南则是两个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傻逼外星人。

      为表示来自大宇宙的友好,顺便显摆我苦修多年却从无用武之地的地球语,在脑内飞速搜索了一下过往所读过的影音书籍资料后,我得出自认为成功率最高的搭讪句子。
      整了整衣襟,我朝她浅笑道:“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按照书上的套路,这时候地球少女应该害羞地低眉垂颜,推拒说:“您认错人了吧。”
      我就可以一舒笑颜,朗声假装遗憾道:“啊……那想必是在下梦里见过吧。”

      可现实情况是这样的,我叽里呱啦地丢出句子,那只弱小的地球人一歪头,满脸茫然。
      难道是我的地球话不标准?
      我尝试着放慢语速又说了一遍,并加上据说能瞬间提升好感度的点睛之笔:“啊,那想必是在梦里见过吧。”可地球人还是满头问号,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震惊了。

      凯南很嫌弃,一步走到我前方将我挡在身后,教育道:“你应该要说地球通用语。”

      “Nice to meet you. ”他看向地球人,熟练地丢出一连串句子,“How are you?Fine,thank you,and you?”发音精准、表情认真一丝不苟。

      “……”地球少女表情扭曲,抿紧的双唇一抽一抽。

      “凯南你是呆子吗?”我懊丧地把他拉回身后,“拜托这里显然是地球古代啊,那时候通用语还没有普及吧!”

      “是吗?”装作镇定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瞬,凯南走上前去,双手抱拳向地球人作了个揖,“久仰久仰,小的这厢有礼了。一见小姐便惊为天人,不知可否告知在下芳名?今年贵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地球人终于指着凯南大笑出声,乐得像是在看逗比。

      因我从小就喜欢钻研地球文化,凯南被我拉着也没少钻研,地球语当然也是精通一点的。我敢说,我和凯南绝对是整个洛克星球上地球语说得最好的外星人,却也是地球上地球语说得最滑稽的人。

      几分钟后,我和凯南还有地球少女一团和气地坐在山丘上开研讨会。

      地球少女说自己叫千光,司马千光。

      凯南马上就调整了语言模式:“霓虹宁思密达?”

      千光用手戳了戳脑子问我:“你朋友没事吧?”

      “……”凯南很沮丧,我笑得要捶草地。

      千光说,司马是中国的复姓,司马家自古以来出了很多牛逼轰轰的名人。她父母觉得她应该把这个姓氏发扬光大,这首先就要从起名字这个哲学做起。
      她家二老以为,成大事者,最重要的是有勇有谋。那司马家最聪明和最善应变的人是谁呢?
      前者,她妈觉得是司马迁,因为他写了《史记》。
      后者,她爸觉得是司马光,因为他砸了缸。

      于是取两者之精华,她就叫司马千光。

      虽然我的地球语着实没有我自己想象中的好,据千光指出,我刚刚在问候时把“见”念得像“睡”,所以一下把她震慑住了,但我的记忆力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我很不解:“司马迁,他的结局好像不太好。听说地球人都很注重好口彩和避讳,尤其是地球男人,那方面不都涉及到尊严吗?”这个名字真的没问题?

      千光小手一挥豪迈道:“不碍事,我本来就没那东西。”转而又探究地看向凯南,“难道外星男人不在意吗?呀,还是你们本来就没有?”

      凯南捂着裆部用洛克星语跟我探讨:“你确定我们是在地球·中国·古代?我记得这个时期的女人应该都很矜持啊。”
      “飞船是你开的好吗?!”我翻了个白眼,不过想想是有些奇怪啊,“按照以前看过的影音资料,照我们这样从天而降,不是被古人惊为天人的跪拜,就是要被当成妖怪抓去宰了才对啊。”为什么可以瞬间接受我们是外星人这件事?且竟然还能好好地坐着聊天?

      当然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喜悦的,毕竟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地球人!活的地球人啊!
      我竟然真的在跟地球人说话呢!

      娇小的身躯、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脸上刻画着两道细长的眉毛,黑色的眼睛在星空下闪闪发光。我盯着她无法移开视线,忍不住在脑内勾画着另外一张脸。
      我的母亲,她是不是也长这样呢?是不是也这么弱小,这么有趣?

      千光纳闷地听着我们讲她听不懂的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凯南,目光最后落在不远处几近解体的飞船上。
      “如果你们真是来自那什么,什么星球,那这次来地球是要干什么?寻找千颂伊?”

      千颂伊是谁?
      一头雾水,我指指凯南:“他是来做地球人调研的。”
      又指自己:“我是趁机来玩的。”

      千光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抛出了交易条件:“你们在地球上应该需要一个向导吧,地球人调研也好,修理飞船也好。”
      凯南表示认同,千光就45度抬头作明媚忧伤状:“地球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虽然你们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主要就是说,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两肋插刀你们知道吧?”

      凯南摇头,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千光叹了口气,循循善诱:“意思是,我们是朋友。你们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就帮你们。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也帮我。”我和凯南若有所悟,千光又急切道,“我们是朋友吧?”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看凯南迟疑,直接伸手摁住他的头重重点了两下。

      千光立即就笑了,她说:“那作为向导的交换,你们送我去地球·2041年吧。”

      What?!

      这爆炸性的消息有多震惊,就不用我再过多累述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嘴巴是凯南帮忙合上的就行。

      据千光说,地球有个叫百慕大的地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穿越圣地。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她乘坐的播音74747灰机刚好灰过百慕大。
      我问千光:“什么叫灰机?”
      千光说:“别打岔。”
      她坐的74747灰机突然被吸进黑洞,再醒来时,就穿到了古代。

      甚至,因为时空变换,一整个灰机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年龄倒退。比如她,19岁的身体硬生生退化倒了13、4岁。
      哀伤地在胸口掂了掂,千光表情落寞:“姐好不容易用木瓜牛奶养出来的两坨肉……没了,都没了……唉……”

      在后来的两年时间里,这一灰机的人从崩溃到接受,现在已经在各行各业发扬光大各自安家。
      千光在这座山下的铁匠铺当学徒,花了两年,终于升级成功,进阶为初级铸剑师。

      “可古人来个大姨妈也太不方便了!”千光一脸愁苦,“带我回2041年吧……我想念小翅膀,想念姨妈巾想得都快疯了!”

      我很努力的思考大姨妈和姨妈巾是个什么东西,从前看过的地球小说里有频繁出现,医学书上说这是地球女性的什么,什么器官周期性流血?我其实就没太搞懂过,难不成是一种不治之症?
      心想着要不带回纳达尔让凯南帮着治治?他好歹也是一杰出科怪,尤其是在医药领域。
      却听凯南毅然决然一声:“不行。”

      嘿,他这句地球语怎么就说的这么好呢?

      千光一听绝症得不到治疗,一下就急了。细长的眉蹙成一团,拽着凯南的衣袖连声追问:“为什么?你们的飞船不是可以去任意时间的吗?几万亿光年都眨眨眼就到了,为什么几十年就不行?”

      “《宇宙法》规定:任何文明都不可被打乱时间进程。如有蓄意进入任一文明过去/未来时,企图破坏文明进程者,终身流放黑洞牢笼;破坏未遂者,黑洞流放千年;如因意外进入任一文明过去/未来时,罚公益劳动百天,解释报告万页。”

      凯南用随身携带的微电脑向千光展示了上述宇宙律法,虽千光望着凭空竖起的三维立体屏啧啧称奇,但实际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凯南他是在装逼。
      且在他丢出后面那段话时,十成十确定他图谋不轨。

      凯南告诉千光:“我们已经意外进入地球过去文明,代价是39548页报告,如果再贸然把你送去2041年,就不止是万字报告那么简单。”
      他作出深思熟虑的样子,状似妥协,“你说的时空乱流,很可能和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个。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跟我们回纳达尔星。我们很愿意帮助你,在取得宇宙联盟的同意后,会想办法送你回自己的时代。”

      这听起来是个还算不错的交易,可以我对凯南的了解,这个冰山腹黑哪有这么好心?

      取得宇宙联盟的同意谈何容易?不写他个七七四十九万页报告,哪儿拿得到批准两个字?要真这么简单,随便谁都可以乱穿时空啦。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猜测并没有错。

      千光一上贼船就是一生,凯南的宇宙联盟同意取了N多年,一直到他娶到千光都没能取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用地球的算法,这其实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我们只付出39548页检查报告的代价,就换到了我一生的挚友,凯南一生的挚爱。

      这个美丽脆弱,内心却强大黄暴的地球人,后来成为我的灵魂启蒙者,不但带领我进入了一个华丽的新世界,也带着我的节操一同随风逝去。

      当晚千光带我和凯南回她的住处休息,我和凯南并肩走在她身后。

      我问他:“骚包南,你是不是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了?”

      凯南冷飕飕地斜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却也没作答。

      我想我应该猜对了。
      混血人鱼多少都带着点人鱼族的浪漫。有多少人鱼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舍命的?读过地球童话人鱼公主吧,就不用我过多累述了。

      但卡卡却像是人鱼族里混血混坏了的了,我琢磨着多少因为他混多了禽兽血的关系。
      人家人鱼族都是一坠入爱河就爱一生的,他却每时每分每秒每刻都在坠入爱河,倾心过的雌性生物我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当然,请原谅我又不小心扯远了。

      总之,这天我们碰到了夏洛特·凯南一生的软肋,并成功在将她诱拐上外星的路上,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to be continue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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