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凶行》小生月歌

15、第4祭 死者无泪 二

　　假期结束，四十九院十分担心刚刚放完假回来上课的学生们会因为无法重新融入紧张的学习生活而染上五月病，然后挤爆他小小的办公室。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一个病人——酒井智哉。

　　酒井说自己有点耳鸣，上课的时候听不清老师在说什么，四十九院初步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便建议他去医院的耳科专门检查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动不动就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不放，而且还喜欢放音乐放很大声，迟早要
　　影响听力。」酒井离开以后，四十九院对佐藤老师说。

　　酒井的兴趣是作画，每次作画的时候都会带上耳机听轻音乐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并且从音乐中寻找灵感。艺术虽然有不同的表现方式，但是还有蛮多方面是相通的。

　　同办公室的佐藤老师说：「哎，我有个学生，读书压力太大都失去味觉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倒是宁可他们适当放松。」

　　「失去味觉？」四十九院好奇地问。

　　「是啊，说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了。女孩子本来就喜欢吃甜食，现在连甜味也尝不出来了。现在我让她嚼辣椒她也没有反应。」佐藤老师叹气。

　　四十九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佐藤老师说：「不知道，今天她去医院检查了，大概明天回来会有结果吧。」

　　四十九院张了张嘴，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到了午休时间，不出他所料那些有点小病小痛小咳嗽的学生们就都往保健室里涌
　　来。

　　不知道这五月病是不是也会传染，来了一个以后就会跟来一大群。不过大多是春天来了得个花粉症喷嚏鼻塞有点咳嗽，基本上连个头昏发热的也没有，就算他不给他们两包冲剂或者药粉，光让他们多运动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水就会好了。

　　所以午休结束预备铃一打，还有一点身为学生的良知的学生们便都跑回去上课了。

　　四十九院瘫在椅子上，对正在奋笔疾书补病历的佐藤老师说：「呐，佐藤先生，你说能不能
　　让直升机在我们学校上空撒点治感冒的药粉啊，那群小鬼根本没病。」

　　「是啊，我看再这样下去要病的就是你了。」佐藤先生头也不抬。

　　这时保健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四十九院坐正身体，在学生面前还是不能太邋遢。

　　门打开来，一个女生被另一个女生扶着走了进来。

　　四十九院觉得两个女生看着有点眼熟。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四十九院让病人坐到椅子上。

　　女孩捂着右眼咬着颤抖的嘴唇脸色惨白，仿佛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女生替她说：「三井她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始眼睛疼，之前她在宿舍里也说过会突然看不清东西什么的，以为她是贫血，让她多休息，没想到……」

　　三井……哦，原来是那个三井，难怪眼熟。话说今天先是来了酒井，再是三井。

　　四十九院点点头说：「你是一年B组的三井亚美吧，把手拿下来我看一下。」

　　三井放下手，她的右眼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了，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只是逼出更多眼泪而已。

　　「老、老师……好亮，我睁不开眼睛……」三井忍不住再次捂住眼睛。

　　「好吧，你先在保健室里闭眼休息一会儿吧，我等会儿给你一瓶药水。」四十九院说着，让旁边的女生将她扶到床位边。

　　等陪同的女生离开后，佐藤老师凑过来小声说：「单眼痛又畏光什么的，肯定是假期的时候熬夜打游戏了吧。」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浮现了却突然被佐藤老师的话打断，四十九院光火地说：「要是三井是男生我还会信，这个年纪的女生会熬夜打游戏打到眼睛抽筋？」

　　「哎，你心情不好别往我身上撒火啊。假期回来怎么就这样了。」佐藤老师不满地说。

　　四十九院不在意地一边拨内线电话一边说：「我只是觉得你比我还欠吐槽而已。」

　　佐藤老师抬头正要抱怨，四十九院已经和电话里的人说开了：「喂，是我，四十九院。今天三井因为眼睛疼到我这里来了，我听说之前在寝室里也有眼睛不舒服的事情发生，我想要……对，对，那就谢谢了。」

　　挂上电话，四十九院也不给佐藤老师说话的机会，丢下一句「我要出去一下」就一手脱下白大褂另一手拎起西装外套，像一阵风一样刮到外面去了。

　　*

　　四十九院来到市濑老师所在的保健办公室，市濑老师准备好了花茶和点心已经在等他了。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和女性像中学女生互相串门开茶话会什么的，不过那盘点心看起来味道不错。

　　吃完喝完看了病历，四十九院带着市濑老师做的饼干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佐藤老师看到他忍不住说：「你吃了还拿？小俩口感情不错。」

　　「什么？」四十九院不明所以。

　　佐藤老师指了指四十九院手上的食品袋：「这是市濑老师给你的吧？哎哟爱心饼干。」

　　「咦？我和市濑老师不是那种关系哦。」四十九院说。

　　佐藤老师惊讶：「那你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还那么顺手？市濑老师明显就是喜欢你！你占了女孩子那么多便宜，到时人家对你表白了，你要怎么拒绝人家？」

　　四十九院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只能愣愣地说：「可……可我已经有绫人了。」

　　「哎？你和四十八愿老师是那种关系吗？」佐藤也认识四十八愿。

　　四十九院尴尬地说：「暂时还不是。」

　　佐藤老师冷笑：「你这人神经粗到没救了。」

　　被鄙视的四十九院也没有那么多脑力可以用来反击，现在的他有很多东西需要去查。

　　让三井喝下带有符灰的药水以后，四十九院回到宿舍里，原本不想因为这件事去找四十八愿，毕竟四十八愿已经将小林的事情托付给自己了，不过转念一想，即使不是因为有事，他也想见见四十八愿。

　　结果一打开四十八愿宿舍的门，四十九院就愣住了——四十八愿的房间里有别人在。

　　「二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房间要敲门。」四十八愿说。

　　四十九院指指站在房间正中央的人说：「这……这不是小林吗？」

　　「是啊。」四十八愿靠着床坐在地上看书，样子十分悠哉。

　　「四十九院老师，你好。」小林身着校服，面带微笑向四十九院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四十九院紧盯着小林，试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出点什么。

　　「今晚月圆正是我复活之日，来给你们打声招呼啊。」小林说，「我刚刚和四十八愿老师说到不知道顶楼的房间还给我留着没有。」

　　四十九院亮出符纸：「所以你现在还没复活对吧，那就简单了。」

　　小林退后一步，面上却不见慌乱：「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到了。」

　　四十九院用符纸画五芒星符以后往小林身上扔去，小林无比轻快地向后一跳躲过了符纸，踩在四十八愿的书桌上，然后身体迅速变型，校服马上就被撕裂。

　　「卧槽，你以为是谁在整理房间！？」四十八愿忍不住站起来。

　　不过没等他多抱怨，小林的身体变得太过庞大，又撞倒了旁边的书架，上面的书全部掉了下来。

　　等烟雾灰尘散去，出现在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两个人眼前的是上半身维持人身，下半身根本
　　就是章鱼的多尾巨兽。

　　四十八愿面不改色，语气淡定：「哇哦，触手怪什么的真是太下流了。」

　　「那个……我说绫人，你流鼻血了。」

　　「哦，是因为这个。」四十八愿唯一用可以动的手指了指肚子上一圈章鱼脚，没等四十九院反应过来，他就被一把拉到了小林的身边。

　　「你放开他！」四十九院非常不爽地朝小林大吼。

　　小林笑说：「只要四十九院老师不要来打扰我复活就好了，过了今晚……过了今晚我就将四
　　十八愿老师还给你。」

　　「让你复活还得了！」看着四十八愿不能挣扎的样子，四十九院愤愤地说。

　　小林的脸扭曲了一下：「我做错什么了，一定要我死？凭什么非得是我？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是你已经死了，你应该做的是早点去投胎再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四十八愿苦口婆心。

　　小林将束缚四十八愿的章鱼脚掐得更紧：「你闭嘴！」

　　「之前你死掉的时候只是一瞬，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所以才过来又死了一次。这个我也能理解，可是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死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现实呢？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吧！你的下半身到底是什么！」四十九院准备好符纸，准备随时往上扔。

　　小林怪下半身的章鱼脚是黑红色的，还散发出焦味和腐尸的恶臭。

　　小林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笑了出来：「哈哈，我的下半身？你不知道吗？这个很好用哦，既像我的脚，又像我的手，而且还有那么多条。如果是原来的我，一定做不到能把四十八愿老师这样吧？」说着，又紧了紧困住四十八愿的那条章鱼腿。

　　「你……！」四十九院走上前，口里念出九字真言，正准备扔出火咒，却被小林阻止：「四十九院老师……你真的不顾四十八愿老师死活啦？别忘了他还在我手上。」

　　四十九院这才想起来，看着以倒挂姿势被捆住的四十八愿，只能罢手。

　　「不过，你复活就复活，为什么又要害人？」四十九院质问。

　　「咦，你已经知道啦？我还憋了很久才动手的说。」小林语气调皮，俨然就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模样。

　　可是在四十九院眼里他已经是个怨灵了，他努力控制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其实之前女
　　生们失踪的时候，绫人虽然指控你，但是他怀疑你的话里有很多明显的漏洞，那时我就留了心眼。之后绫人果然说要查你的事情，你别忘了酒井和三井都是我班上的学生，一个伤了左耳，一个伤了右眼，让我起了疑心。我记得有一种极其恶毒却是最方便的重生方法就是只要从别人身上夺取五感就可以了。你用的就是那个方法吧！」

　　「连这也被你知道了。四十九院老师对重生之法很了解嘛。」小林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而且我特地挑了就算夺走了某一感也不会被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