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与南瓜车》斯歌

13、第 13 章

　　这天戴向明继续来接戴菲下班，戴菲因为第二天有采访，从公司拿了一个单反相机在包里，到了小区门口下车，难免抱怨包太重，戴向明手一伸说：“给我吧。”

　　戴菲想也没想，就把包递给了她爸，自己拿着手机跟着后面，一路走一路低头玩游戏，进了小区听见有人跟她爸打招呼说：“老戴啊，接女儿放学呢！”

　　戴向明笑说：“哪儿还在上学，都上班了！”

　　那人恍然大悟说：“对啊！唉，孩子长的可真快！”

　　戴菲想说这人打招呼可真是不过心，同样的话每个月都得感叹一次。她笑着抬头跟那人问了声好，继续跟在她爸后面往家走，不经意间看到身前两道影子，在夕阳下拉的长长的，随着人的动作在地上流动，空气中有谁家厨房飘出来的排骨汤的味儿，令她一下子想到读小学时：她爸也是每天这样接她放学，帮她提着书包，在街口小卖部她闹着要喝可乐，她爸哄她说可乐喝多了人会变笨，她半信半疑的讨价还价，说就喝两口，她爸没办法，只得停下来给买了一罐，打开在手里，给她喝完两口立即撤回来。她那时候也确实怕可乐喝多了人会变笨，喝完两口果然不再要，爸爸又表扬她听话。

　　想到这些，再去看她爸，他现在不复十多年前的挺拔了，背影显得有些重，可是走路的步伐依然坚定；每一步仿佛都在告诉戴菲，这是最值得她信任的人。戴菲心里渐渐生出浓浓的温情，收起手机，上去抱住她爸的胳膊问：“今天我们吃什么？”

　　戴向明说：“昨天买的牛肉还有一些，给你做个咖喱牛肉。”

　　戴菲很夸张的咂了咂嘴说：“太好了，特别想吃。”

　　两父女回到家里，戴向明去做饭，戴菲在客厅费尽心机摆一副拼图，是漫天星空的图案，想着弄好了装裱起来挂在客厅里。他们家刚新装修没多久，客厅的墙壁空空的，显得特别乏味。

　　戴菲正摆弄着，忽然门铃响起来，戴向明在厨房里喊：“小菲，去开门，应该是小张，把鞋柜上那个信封给他。”小张是他们家五金商店的小伙计。

　　戴菲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找到他爸说的那个信封，然后开门，门一打开，不禁愣住，门口居然站着黎汉昌，后面跟着两个人，手里都抱着高高摞起的礼品盒子；她一阵紧张，直觉黎汉昌过来跟自己有关，深怕她爸知道，防御般的一手撑着门，说：“黎叔叔，你过来有事儿？”

　　黎汉昌见她把着门口，心中不悦，面上却摆出宽厚笑容说：“不请我进去？”

　　戴菲简直想立即把门关上，可黎汉昌却伸手从外面把门拉开，越过戴菲就走了进来，同时对他身后两人说：“进来，把东西放下。”

　　戴向明在厨房听到响动，围着围裙打开厨房门说：“小菲，是谁……”话没说完，看到站在自家客厅中央的黎汉昌，脸色立即变了，说：“你来干嘛？”

　　黎汉昌气势逼人，看着戴向明一身家常打扮，大笑起来，说：“老戴，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饭了。”接着又说：“你这地方可真不好找。”

　　戴向明回头进厨房，把火关了，取下围裙，回到客厅，只见黎汉昌已经自顾自的在他们家沙发上坐了，他带来的两个人正把东西放在地上，而戴菲则是站在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戴向明说：“小菲，你去楼下超市买瓶料酒。”

　　戴菲知道她爸是支开她，可是她却想留下来听听他们到底说什么。

　　黎汉昌说：“老戴，你别支开小菲，我今天来也是为了她跟黎政的事儿。”

　　戴向明不理会他，严厉的说：“小菲，快去！”

　　戴菲见她爸发火，没有办法，连忙从门口回到自己屋说：“我去拿钱！” 进了屋掩上门，在包里找到黎政给她的那部手机，装到裤兜里，又拿了钥匙，再从钱包拿了零钱，开门出去。

　　她站在门口给黎政发短信说：“你爸来我家了，是怎么回事？”

　　黎政立即回复说：“你别慌，我现在过来。”

　　戴菲的心定了一些，谁知没过一分钟，门又打开，她想说这么快，那就是没事了，可是出来的却是黎汉昌带来的那两个人，他们看到戴菲并未意外，只是离开门口，远远的站在楼道里。

　　戴菲趴在门口想听到里面在说什么，可是只听见有声音，听不清内容。她知道她爸不待见黎汉昌，深怕他们会吵起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戴菲正担心着，里面忽然传来争吵声，越来越大，后来终于听清楚一句，是黎汉昌的声音：“戴向明，我黎汉昌今天是什么地位，你别给脸不要脸！”声音很大，恐怕左邻右舍都听得见。

　　戴菲听黎汉昌居然这样说她爸，立即红了脸色，拿着钥匙就去开门，站在门口大声喊：“爸！”

　　戴向明看到女儿，立即喝道：“出去！”

　　这个时候黎政也刚好赶到，黎汉昌和戴向明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在门口看了戴菲一眼，大步进门，对着他爸说：“爸，你走吧！我跟戴菲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黎汉昌火大，说：“什么叫没关系！你是我儿子！”

　　戴向明说：“黎汉昌，我女儿不会跟你儿子在一起的，你走吧。”

　　黎汉昌说：“戴向明，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假清高什么。你看看你这么多年混的，这里跟贫民窟有什么差别！我答应你，只要小菲跟黎政在一起，你们马上可以搬出这里，按照我刚才说的，我还可以把汉昌的股份分给你一部分……。”

　　黎汉昌话没说完，就被黎政打断，“爸，你别说了！”

　　戴菲当然被黎汉昌激怒，站在门口，把门向外推开，语气不善的说：“请你们离开！”

　　黎汉昌说：“小菲，你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喜欢黎政？”

　　黎政虽然知道他爸做的不对，可是这个问题却戳到他的心口，他满怀忐忑的看向戴菲，希望她能给一个答案。

　　戴菲避开他的目光，说：“请你们离开，否则我马上报警。”

　　黎汉昌气的脸都绿了，对黎政说：“我们走！”说着甩袖出门。他带来的两个人两忙迎上来。

　　三人刚走几步，只听戴菲喊：“站住！把你们的东西拿走！”

　　黎汉昌脸色难看之极，对着他手下两人说：“把东西给我拿回来，扔楼下垃圾桶！”

　　他手下人进来，快速的把东西拿走。黎政还站在屋中，看着戴菲，想跟她说句什么，还不等他出口，戴菲就语气坚决的说：“你也走！”

　　黎政再想不到中午他们还是含情脉脉，现在戴菲只是因为他爸的作为就对他这样，他很是愤怒，负气般的往门口走去，走到戴菲身边，到底没忍住，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猛然躲开。黎政目光转淡，面色冷漠，再不回头，一路蹭蹭的跑下楼去。

　　戴菲“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人站在门口靠着门发抖。黎汉昌侮辱她爸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入她心里，她想她要是有力气，刚才一定已经给了黎汉昌一拳。此时她满心的愤怒无法发泄，只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紧握着，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戴向明走过来抱住戴菲，等她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下来，才说：“好了，没事了。”他并没有提到黎政，戴菲也没提。

　　这一晚，黎政始终没有发过短信也没有打过电话，戴菲当然也不会主动联络他。戴菲知道他生气了，或者从此都不会再出现，这符合他的性格，他一向是傲慢的大少爷，以前能够容忍她的小脾气，却不代表能容忍她的当众拒绝，他对她，恐怕底线也就到此了。

　　睡觉之前，戴菲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只留了黎政名字的那只手机，没有动静，她把手机扔到了抽屉里，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再看过，她想他跟黎政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