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已是碾作尘》白羊小九

10、10.信件

　　戴着厚黑镜框，如同一只中国国宝熊猫一样的邮递员找到她，问：“请问您是江瑟瑟小姐吗？”
　　彼时她正沐浴在暖阳的午后悠闲的阅览法国的经济时报,听到询问，她抬起头微笑说：“是的，我是。请问先生有何贵干”
　　“这是您的邮件。”邮递员双手将信件递给她，嘴里嘟嚷着：“远从亚洲快递来的呢！”她接过信件，没有署名，原来是一封匿名信件。
　　“谢谢。”她仍旧微笑的说。
　　“哦，不用谢……”“熊猫”邮递员摸了摸脑袋，又拍了拍宽大的背包：“祝您早日康复！再见。”他随即转身，江瑟瑟只能见着那急匆匆的背影，从转角处灵活地遛了出去。
　　她笑了笑，疑惑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意外的发现附有剪下来的报道。
　　一眼看见那句话，那道刺眼至极的墨色。她狠狠地揉碎那信纸，无情地将它丢出窗外。哼，骗子！骗子！此时终于迟迟的明白，但凡男人许下诺言，除非立刻死去，否则定将亲眼看见诺言被背弃。她忿忿，亦有些伤神了，怎会这样呢？
　　金黄的阳光造设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一切相形见绌。眼泪如同骤雨疾风，不打一声招呼的滚滚下落。她被淹没，等着发霉。
　　发霉？发霉......她艰难的移动打着石膏的双腿，麻木、没有知觉！很快，她重重地摔在床下，身体与冰冷坚硬的地板亲密接触，掀翻了床头的花瓶。花瓶破碎，如同她一样的从完整到破碎，那声音在四处空洞地回荡。一声啊，又一声......
　　实习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看见翻滚在地上的她，吓得脸色惨白。两个护士七手八脚地来搀扶她，她左右动得厉害，连累她们总不得要领。最后，她知自己是爬不动的啦，于是拉着其中一个护士的手，咬着牙说：“小姐，请你送我到机场去，好吗？”
　　“这......江小姐，这不行，您还在住院啊！”
　　“我的妹妹是癌症晚期，如果我现在不回国去见她，唯恐此生再没机会相见啦！小姐，请你帮我！麻烦你了......”她手背上的青筋纵横交错，如同命运多桀的一生。护士明显被感动了，声音亦有些哽咽，她轻声安抚江瑟瑟：“江小姐，我们会去告诉威廉医生的，让我们扶您到床上去，好么？请不要虐待自己的身体......”
　　“好，还有，请不要把我要离开的消息告诉顾先生，我不想使他难过。谢谢你们......” 她想：小楼，我是真的不想让你难过。尽管不知，你是否真会难过......
　　离开那日，蒙彼利埃的天空下起绵绵阴雨。教堂的钟声一声荡得比一声悠远，天主教徒的呢喃弥漫在空气里，法国浪漫的忧伤似乎泛起阵阵涟漪。
　　被院方亲送到机场，过安检，登上飞机。一切看起来这样简单决绝，她不留恋这个美丽的小城，就像并不留恋曾经的快乐一样。可是一颗心的下落呢？千疮百孔之后，她究竟是将它埋葬在十六岁，还是二十九岁呢？
　　飞机决绝地起飞，她的心情像这该死的天气一样糟糕，于是眼底染上一层阴翳。突然间，天昏地暗，惊呼声此起彼伏......
　　谁能想到人生如戏？这般滑稽。
　　飞机在空中解体，她被卷入太平洋的海浪。惊惶地留恋着生活与烟火的味道，此刻才知，无论如何，活着的滋味是最好的滋味。可现在......爸爸，妈妈，小楼，她一生错过了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