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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麟之死(上) ...


  •   在打发走自己爹娘之后,佟毓秀让云烟给她更衣梳妆。收拾好之后,她让云烟回去继续休息,而她一个人静静地在这硕大的佟府里散步,将这里一切的一切都重新记忆在自己的脑海里。
      月色如水,她只着了一袭素白色的罗裙。天上的明月在风景秀美的园子里撒上冰冷的银光,色彩斑斓的精致园子里此刻已经是黑白分明,水中明月的倒影冷冷地,就像是她此刻的心,冷冷地。
      阴云开始密布,隐去月光的凛冽,也敛起她心中的烈焰。毓秀心中已经开始制订详细的计划,她要富察家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那个江逸尘,一个匪贼。
      包括那个天真活泼的醒黛公主,没有她背后滔天的权势,他们佟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宋连城,我要让你都生不如死,一辈子都要活在非人折磨之中。
      她冷冷的心房里燃烧着熊熊白焰,在之后的日子里,它如同这银色的月光一样,总有一天布天盖地的蔓延在这个世间,将她在这个世间最仇视的那些人,一一焚烧殆尽。
      纷乱的脚步声正由远至近,从小习武的毓秀耳目聪明,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她最不成器的大哥正在向这边跑来。
      “妹妹,妹妹,你在这里。可让哥哥我好找啊!”佟家麟一直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每次招惹什么是非之后,都会来找她求救。这不是刚刚从迎芳阁跑出来之后,就碰上就来找她了。先是去妹妹的院子,云烟告诉他毓秀自己一个人在府里转悠。佟家麟跑遍了整个佟府才找到了坐在池边石头上,傻傻看湖面的妹妹。“妹妹,今天你可得救救哥哥我呀!”
      毓秀悠然地站起来,才将眼神停留在这个自己的亲生大哥身上。
      佟家麟正心急火燎的,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妹妹眼中闪过的杀意,他继续在妹妹身前哀求着。
      “哥哥,这又是闯了什么祸事,说来给妹妹听听吧。”毓秀语调温柔异常,一手抽出绢帕,在手中把玩着。
      “还不是因为迎芳阁里那个叫做连城的小妞,你哥哥我不就是想要给她赎身,谁知她这么不识抬举居然跟我们打起来了,慌乱中也不知怎么的,她娘宋丽娘就倒在了地上。那个迎芳阁也不知怎么地,就烧了起来。”佟家麟避重就轻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妹妹,希望在以后事发的时候,一向在爹娘面前得宠的妹妹能给自己说说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的毓秀并不知道这一段的事情,只是时候听说过一些。现在从哥哥嘴里听到宋连城的名字,她的眼神一暗,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哥哥,这个宋连城现在在哪里?”
      佟家麟根本就没注意到妹妹的动作,当被阴云遮盖的月光些许泄露,照应在毓秀本就秀丽的面容上时,那表情就像来自地狱深处最平静的注视。
      “我哪儿知道啊!当时不是失火了嘛!我们都慌忙跑了出来,谁知道那小妞有没有跑出来。”佟家麟当时急匆匆地跑掉了,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个宋连城有没有跑出来。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聚众闹事,往大了说可就是杀人放火。”毓秀故意地将这个事情的性质,缓缓平静地向平日里仗势欺人胆小怕事的哥哥一一道来。“哥哥,你这次闯的祸可真是不小啊!”
      “妹妹啊!您可是我的亲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哥哥!”杀人放火这事儿可不是小事,是要杀头的。佟家麟被吓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把抓住自己妹妹的手,就差没下跪乞求了。
      心急的他根本没注意自己妹妹的手是极度冰凉的。
      “你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毓秀将自己的手不露痕迹地抽离,好言好语地安慰着自己的哥哥。“不过哥哥,我们现在得找到她们。”
      佟家麟一听妹妹的话就急了。“找她们做什么!?”
      毓秀眉眼一挑,笑容中暗含着杀意。“去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解决事情,找她们干什么?”佟家麟很慌乱,现在他就害怕看到宋丽娘的尸体。她头上流血的躺在那里的画面,让他到现在都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哥哥,是个聪明人,也就是这时候太慌乱了,一时想不起来而已。”毓秀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步伐优雅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我先去换身衣服,就跟你去找她们。”
      “我的好妹妹诶!你别走呀!”佟家麟一脸疑惑地跟着妹妹后面,直到她的闺房门前。
      云烟自从毓秀梦魇惊醒之后,就担心的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少爷来找小姐的时候,她更是担心少爷又惹上了什么祸事,连累小姐拖着病体去解决,就一直站在毓秀的房前等着自己家小姐归来。
      看到毓秀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放了一大半,但是在看到小姐身后还跟着一脸哀求的大少爷,她的脸又冷了下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云烟也没管少爷怎么样,快步地迎上前将手里的皮毛大氅披到毓秀的身上。小姐出门的时候天还没这么冷,这会儿却像是要下雪一样,冷得很。
      “云烟,我没事,我要换身衣服跟哥哥出门。”毓秀披着温暖的大氅,冰冷地手指也渐渐温热起来,她感谢地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云烟。
      这些都是她曾经拥有的,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自己失去。
      “小姐,这么晚了,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雪了,您身子骨又不是很好,这还去哪儿啊!”云烟担心地念叨着,一边给毓秀倒上一杯热茶,给她暖暖身子。
      云烟是从小跟着毓秀长大的,对于小姐逞强的性子可是太了解了。
      今天梦魇之后,小姐的情绪一直都不对劲,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小姐一直说自己并没有事,没有让大夫给把把脉,老爷夫人也拗不过小姐,只能劝小姐好好休息。她本就想说明天给小姐炖点补品,好好补补的。但这又是要闹哪一出啊?
      “小丫头没事别管主子的事!”跟在她们身后的佟家麟叫嚷着,顺便将云烟手中的热茶一把抢了过去,自顾自的喝起来
      云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立刻又倒了一杯,跟毓秀一起进了内室,佟家麟则留在外室,一屁股直接坐在一边的榻上,悠哉地喝着茶。
      内室里,云烟帮毓秀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将她散下的长发重新挽起来。“小姐真的要出门去帮少爷吗?这大冷的天儿!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嘛?少爷也真是的,大冬天的半夜闯什么祸!连累小姐深更半夜还要去处理!”
      “云烟没事的,就是陪哥哥去见个苦主。”毓秀微微冲云烟笑笑,原本云烟就是这样爱操心的人,要不是哥哥对她起了邪念毁了她。透过面前昏黄的镜面,隐约看见正在认真给自己梳头的云烟,毓秀有些难以压抑自己心中怒意。“我会早去早回的,你先睡吧!明天我想吃你做的豆腐羹,你可不能喊累不给我做。”
      云烟要比毓秀大几岁,一直像长姐一样照顾毓秀。对她毓秀还是会撒一些娇,她知道云烟拿这样的她是没有办法的。
      果然,云烟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样子,将她的发髻挽好。“早去早回!回来晚了明天什么都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毓秀抬头冲她一乐,站起身穿上厚重保暖的大氅。“那我走了。”
      毓秀跟着佟家麟离开了佟府,他们并没有惊扰太多人,只有那几个跟佟家麟一起在迎芳阁闹事的人。
      毓秀让他们先去离迎芳阁最近的几个医馆看看,如果宋丽娘没有死,宋连城一定带她去求医的。她和佟家麟一起赶到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迎芳阁。
      原来雕梁画柱的人声鼎沸之地,现在已是漆黑的焦土。
      那些从大火中死里逃生的妓女们,正三三两两坐在大街上,一个个望着已经焚毁的居所,不知该何去何从。
      佟毓秀走到她们面前,清冷地眼神一一扫过她们狼狈的样子,佟家麟贴在她背后,惶恐不安。
      当这些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转移到这个身皮一袭白色皮毛大氅的千金大小姐,不禁为自己此刻境况感到自卑。她们疑惑地看着这个气势逼人的小姐,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高高在上,秀丽的面容上是藐视一切的骄傲,眼中是看尽一切浮华的冷漠,清冷绝世。
      在她们看清楚这位天上仙女身后站得男人的时候,眼中的怯懦变成了仇恨的怒火。
      这些经历过真正泥潭的女人清楚地明白滔天权力代表意义,她们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她们不是宋连城,天塌了总有人会给顶着。
      她们面对着毁了她们居身之所的仇人,什么都做不到。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属于她们这群在世俗最底层生活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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