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一千年以后》序清风

2、Part.2

　　“原来……你跟我们这么有渊源啊……”灵儿听完王元丰讲的故事之后眼睛都哭肿了。
　　“你就这样相信了？”王元丰有些惊喜。
　　“相信。”灵儿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快点带我去见小翠！”
　　“这……但是她不认得你啊。”
　　“我当然知道，不过不要紧啊，我认得她就行了。”王元丰毫不在意。
　　“这……我……”灵儿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
　　“我翠姐她……”灵儿支支吾吾地，用眼角不住地偷看王元丰。
　　“怎么了？说啊。”
　　灵儿又抿了抿嘴唇，说：“翠姐她三年前……发生了车祸……撞坏了脑子。”
　　王元丰一愣，但马上说：“不要紧，我可以治好她。”
　　“真的？！”灵儿大喜，“那些医生都没办法，你有？！”
　　“我当然有。”王元丰笑道，“我的元神就是她的，现在正好还给她啊。”
　　“还给她？”灵儿吃惊地问：“还可以这样吗？”
　　“当然，我活了一千多年，怎么也学了点东西吧？”王元丰眨了眨眼睛，那样子有些调皮。
　　“你就是因为有了翠姐的元神所以才长生不老的吗？”
　　“对啊，长生不老。”王元丰笑得有些寂寥。
　　灵儿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那背后隐含了很多东西，但是，她现在还太年轻，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她觉得王元丰看自己的表情很深情，很复杂，一颗心不禁“呯呯呯”地跳了起来，忽然想到自己以前还是他的妻子，脸上的红晕又泛了上来，说：“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不是……”
　　“哦……”王元丰转过脸，“不好意思，我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了……但是，她老去的样子，还有死去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没有继续说下去。
　　灵儿抬起头来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他可以长生不老，但是他的妻子呢？女儿呢？孙女呢？孙子呢？还有其他亲人呢？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好可怕……
　　王元丰看到她吃惊的表情，笑了笑说：“怎么，还是吓到你了？我这千年的老妖精。”
　　“不……不……没有……”灵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还是有着孩子般可爱的笑容的男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有些疼。
　　“别这样，”王元丰笑着说，“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你……你把元神还给翠姐之后，会死？！”灵儿惊讶地问。
　　“不会马上死，但是我从此就能生老病死，很幸福吧？”王元丰笑得很开心。
　　灵儿呆呆地看着他，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来看他了——别人为之痛苦的事，对他而言才是解脱。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子看着我了，”王元丰催促道，“快点带我去见小翠，这样我才能治好她啊。”
　　“你治好了她，除了会生老病死之外，还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会变傻啊。”
　　“……什、什么？！”
　　会变傻啊……他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灵儿气道：“也就是说你会回到最初的状态？！她好了，你傻了，那有什么好处？！”
　　“她好了就是好处啊。”王元丰说，“我一直都没有自杀，等的就是今天啊。其实不管她这辈子有没有傻，我都是要把元神还给她的。一千多年了，多难等啊……”
　　灵儿看着他一脸幸福和憧憬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但是，此事之荒谬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问；“如果翠姐清醒之后不喜欢你怎么办？”
　　王元丰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有些苦涩：“我又没说一定要她喜欢我。”
　　“你……这……可、可是……”灵儿更加觉得此事万万不可，但是道理好像又全在王元丰那边，可她本性善良，叫她如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救自己的姐姐而变傻？
　　王元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对妹妹一样，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没关系啊，你们可以送我去疯人院嘛，现在社会福利那么好，只要……”
　　“你别说了！”灵儿见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圈都忍不住红了：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呃……”王元丰见她居然就要哭了，急忙收起自己无所谓的态度，说：“别哭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灵儿，你果然还是像以前那么善良。”
　　“呜呜呜……”他不说还好，一说，灵儿的眼泪就真的掉下来了，“那你的亲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王元丰叹了口气，“我早就离开他们了，不敢再待在他们身边。我承受不住，他们也承受不住啊。”
　　“你……你真可怜……”灵儿哭得更厉害了。
　　“你……这……唉！”王元丰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咕噜咕噜，小猪开心不会哭。”
　　灵儿一听，忍不住笑了，问道：“元丰，如果治好了翠姐，她会不会像你一样有法术，或者长生不老？”
　　“不行，元神几经周转，还是会有所损耗的。她到时候就像普通人一样吧，顶多会变几个小法术。”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灵儿的眼泪又泛上来了。
　　“一定要这样啊。”王元丰说，“这是在救你姐姐，也是在救我自己。”
　　“呜呜呜……”灵儿低声的呜咽慢慢地飘散在夜风飒飒的楼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