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传》燕子飞

2、心事

　　太古时宇宙混沌一片，盘古大神沉睡其中。大神醒来后以巨斧开天辟地，更用自己的身体稳固天地，天地始分。盘古大神力竭而亡，死后身化万物。天地间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植被，风霜雨露雪等等一切自然之物皆是盘古身体所化，皆有灵性。

　　当年婴儿出生时无魂，所以气息奄奄。那日正逢初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本就有灵性，见婴儿之魂迟迟不来，怀抱婴儿的母亲眼神中满是伤痛。以雪附身想要延长婴儿身体的寿命，本想拖延时间等婴儿之魂归来。可是婴儿之魂迟迟未归。雪灵便成为了婴儿之灵。
　　多年来不见婴儿之魂的踪影，林落雪也渐渐忘记当初所有的事情。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只是每逢下雪她总是很开心，觉得雪花很亲切。

　　她已经十五岁了，素面朝天的样子。长发如万千柳丝般在风中拂动，眸子清澈，给人清丽之感。
　　小城依旧寂静，又是初冬时节，天气阴沉，稀稀疏疏的雪正在落下。林落雪孤身站在门前，看着远处悬浮在云气中的连绵山脉，眼神迷茫。
　　那里是玄玉城，世间人传说中的修仙之地。

　　玄玉城以女娲娘娘补天时所留的五色玉石闻名天下，守护玉石的玄玉城前辈亦是道法高深的修炼之人。既有上古神物，又有让人仰慕的前辈先贤，玄玉城成为世间修仙之人最向往的地方。

　　云间的山峰若隐若现，在天空中耸立绵延。几座山峰首尾相连，虽远远隔着云雾，依旧给人峥嵘磅礴之感。玄玉城是一个让人好奇的地方，一个神秘的地方。人们津津乐道地说着这个地方的一切，但谁也不知道它具体在什么位置。连绵山脉就这样漂浮在上空中。只有身有灵力和下定决心抛弃一切，立志修炼的人才能看到那个地方。不管天南地北，身在何方。只要抬头便可看到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玄玉城。许多人凭此走上寻访之路。林落雪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林落雪呆呆看着天空中的山脉，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雪花遇热而化，冰冰凉凉的雪水进入她的眼睛。她的身体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这才反应过来。

　　她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也很少说父亲的事。只有青儿跟她说过一些，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本是个秀才，科考屡次不弟，对前程将来的事都绝了期望。又不知从哪里搜寻来一些神仙志怪的书，书上说修仙之道就是摒除所有烦恼的过程。成仙之后仙体与日月同寿，可逍遥三界，又可来往古今。三界古今内穿梭变化，享凡人想享而未能享之所有荣华，立于凡人之上，又可受世间凡人尊崇供奉。

　　想起这些，林落雪叹了口气。她扫了扫四周，目光看回到云间隐约的山脉。隐隐约约的山脉里飞出一个东西来，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小黑点。
　　黑点往林落雪的方向飞来，离她越来越近。林落雪的表情由疑惑变为惊讶。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中的人一身白色长袍，半蹲着身子。远远看去，这人像是踩踏在一片云上，而云朵正载着他在空中自由滑行。直到停在林落雪的跟前，林落雪才看清楚那是一件白色的披风。
　　披风上的人一跃而下，稳稳立在当地。林落雪距离他很近，可还是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见这人手指在披风上自己站过的地方一点，披风就自动收了起来，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跟前人长身玉立，谦谦君子的样子。目光温柔地看着落雪。
　　伸臂拱手，微弯着腰，脸带微笑道：“在下玄玉城弟子慕云，来接姑娘去玄玉城”

　　落雪怔怔的，心想自己从未想过修仙，只是在这里思念父亲而已，怎么引得人来接自己呢？世间传言，身怀灵力的人和想去玄玉城修仙的人能看到玄玉城，看来不止如此，不止是看到，还能引来玄玉城的人接自己。怪不得凡间的人找不到去玄玉城的路。林落雪心中明白了几分。

　　“玄玉城果真名不虚传，你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飞来飞去的吗？比这更新奇的玩意还有什么？我倒是想知道我爹在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林落雪问道，顾不得想其他，林落雪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慕云听林落雪这样问他，一时发怔。他本是来接林落雪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如今听林落雪说道父亲，只以为是林落雪舍不得离家，回道：“既然舍不得，原来就不该许那样的愿。玄玉城设有专门感应人愿望的地方，如果此人下定决心修道。城中长老就会感应到，派人接他们上来。你既许下了愿望，如今再后悔也就迟了”

　　林落雪本就没有许愿，她也忘了自己是雪，天生就有灵力的事。只有有灵力的人和想去修道的人才能去往玄玉城。此时落雪也觉得奇怪。想不到原因，只能硬着头发回道：“我没有，我有母亲，还有青姨。我们一起很开心，从来没想过抛弃他们去修道。只是偶尔想念爹而已。我爹就是去了玄玉城修炼，是你们的人以为错了吧！没有看清我的愿望，以为是我要去修炼”

　　慕云摇了摇头，皱眉道：“你后悔也没用。每次接人来的时候都有人后悔。可是没用，既然许了愿就得去。下定决心吧。既下不了决心抛开一切去修炼，又厌烦凡人的生活，两头摇摆对你也不好。不如下定决心呢”

　　听慕云这样说，落雪有些生气，急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说罢就要离去。
　　刚走两步脚下就动弹不得，再看自己周身，已经被那白色的披风罩了起来。林落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飘到了空中。看自己脚下，脚已离地。

　　她惊慌地看向四周，寻找慕云。叫道：“慕师兄，放我下来。我说了我没有要去修道的”
　　慕云笑回道：“你已经叫我师兄了，看来还是想去的”
　　林落雪知道自己失言，心下有些后悔。小的时候她看过一些父亲留下的书，那里面的人都是师兄师弟的叫，林落雪本来只是为了说话方便才这样叫，不想被慕云这样回敬。再想到自己，心里也掠过犹豫，想着难道是自己真的想修道吗？自己出生奇特，自小被周边人当成异类来看，有时候也想彻底离开这些地方。如此想着，心中恍惚起来。

　　地上，慕云的样子突然有些不高兴起来，喃喃道：“我从小在玄玉城长大。修道练功无聊得很，倒是向往人间。而你们却想着离开人间，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慕云说得话让林落雪听到了，林落雪突然醒悟过来，大声道：“慕师兄，放我下来。我还有母亲还有青姨，真的不想去修什么道。”如此说着，自己的身体也渐渐沉了下来，空中的林落雪和地上的慕云都觉得奇怪。

　　雪仍旧在下，比刚刚大了些。慕云在地上施法，努力想让白色披风带着林落雪往天上走，可轻盈洁白的雪花不知为何突然间像被灌注了力量。那力量是慕云抵挡不了了。雪花落在林落雪的身上。将林落雪压了下来，重新站回地上。

　　林落雪脱下白色披风递向慕云，心兀自跳个不停。
　　慕云接过披风，只觉得眼前的林落雪太过奇怪。

　　“我要回去了，本想问问你我爹的事，看来你也不知道的。”，林落雪说着，向对方微微作揖离开。一路走一路不安。她担心慕云会再次袭击自己，但又想想，终归是名门弟子不会对自己这样，而且天下哪有强迫人拜师的道理。想着放下了警惕，只自顾自往前走。

　　白色的长袍团成一团，像雪花一样朝林落雪的身上飞去。看样子长袍上灌注的法力不少，林落雪若是中招必会受伤。可是此刻的她浑然不觉，只自顾自往前走，直到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这才回过头来。白色长袍停在自己身前进步不得。而自己脚下是一大片雪花，像是雪球落地碎裂的样子。
　　此种景象让落雪心中一沉。自己于雪天出生，渊源匪浅。雪花多次保护过自己，可是也只有自己会这样想，旁人只觉得奇怪。眼前的慕云是修道之人，怕是更会拿自己当妖物对待。林落雪没了办法，已经这样还能说什么。唯独一点，慕云背后攻击让落雪觉得愤怒。

　　“你干什么？名门弟子是这样的吗？”
　　慕云一直温柔的脸此刻也严肃起来，拱手道：“姑娘勿怪，我只是觉得奇怪。这白色长袍乃玄玉城宝物，用来接送凡人。它法力强大，没有凡人可以挣脱这个。可是你却可以，我要试你一试。姑娘放心，长袍虽有法力，我心中有数，即使碰到你也不会伤到你的”

　　林落雪心中恼怒，听他说话实诚又觉好笑，此时也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没好气道：“听你的说法我倒是该谢谢你了，谢你试探我手下留情？”
　　慕云依旧是严肃的样子，没有回林落雪的话，沉声问道：“你不是人，姑娘，告诉我你的身份。若是为非作歹的妖孽，我.......我会收了你”

　　林落雪被提起往事，心里伤感，回到：“我好好的人站在这里，你说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转而沉声道，“你是玄玉城的弟子，道法高深，倒是让我知道我是什么。从小到大都被人这么说，我烦了。城中的人是这样，初见的人也是这样”

　　她静静站着等慕云回话，慕云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林落雪。林落雪见他不回答，此时弄成这样，彼此心中都不快。多留无益。回道：“慕公子，我真的没有去玄玉城的打算。烦你白跑一趟，回去吧”

　　由慕师兄改为慕公子，慕云一时怔在那里。待要再说什么，见林落雪已经走远。